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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河东水患,你咋就能引申那么多道道?”他闻言皱着眉峰说道,似乎不耐烦秦英的多思多虑。
然而他心底里是赞同秦英的。李唐之中,最贪婪的人莫过于父亲了。一方水患难保就折现了帝王的心境。
记得萧太傅曾道,君主治国若不圣明仁德,天地就会降下灾祸以示惩戒。
自从他父亲夺嫡事成,李唐的人心向背,已经渐渐倾斜了。
什么是公理,什么是正义?
上位者所书写的篇章,便是下位者所看到的一切。
下位者所经历的故事,很快就凋零成泥无人再提。
当年玄武门哗变起之时,李承乾的年纪还小,不足以通达其中的利害,但这几年他旁观着父亲对祖父的软禁,一颗心就寒冷了下去。
对生者尚且如此,对死者更不必说。
――父亲踏着累累尸骨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获得九五之尊的地位,称帝后变更年号为贞观,这些年灾祸连绵不断。父亲登基,当真顺应了天地之意吗?
这些念头兜兜转转地绕到嘴边,李承乾一不留神便讲出口了。
只见秦英忽然捂起了耳朵。
等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紧接着闭了话匣儿,她才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道:“殿下倒比秦某还能深思。你们父子俩虽然有甚深隔阂,但这么赤果果地质疑,总归伤感情吧?”
李承乾轻咳一声道:“我就事论事而已。”
她不咸不淡地瞥李承乾一眼,摇头道:“你别支棱着反骨,瞧不上你家老头儿。他处理自家事糊里糊涂,遇国家事却相当果决。河东水患和你家老头儿,可没半文钱的关系。”
猛然被她揭了底,李承乾红着脸生生硬硬转移话题:“什么叫我家老头儿?于公你要称陛下,于私你要跟着我一起称父亲。”
秦英万般惊讶似的撇嘴道:“不得了不得了,殿下忽然间长出息了。我这还没过门呢,纲常规矩却先立起来了啊。”既然他敢胡搅蛮缠,她便打蛇随棍上地闹他。
一场没有意义的口水战,就在叽叽喳喳中爆了。
车厢内的凝重气氛,转眼被破坏殆尽。
……
刺史办事雷厉风行的同时,也可以说得上周到牢靠。两天之后他就派一队人手,按着秦英堪舆得出的方向,深入了太行山脉。有当地县民做向导,他们一路上广植林木,填补溶洞,兴修护坡。整整做了一个月的工才回来拜见上司。
刺史听着汇报时不时地抚掌,心道自己来一趟河东也算是不负此行。
当晚府尹便在自己的府中设宴,给诸位劳身苦志的官员们接风。
秦英本来是要自荐入山,但李承乾很不支持她和一群大老爷们在山里风餐露宿,左一句不放心右一句太危险,看自己横竖动摇不了秦英,使上装病的拙劣伎俩,终于是把秦英留下了。
宴间秦英不止一次地遗憾自己未能去监工。李承乾听得不痛快却没有接茬。
他注重实质,只关心结果,关于后续影响一概忽略不计。
每当他们两人意见不合的时候,李承乾都有各种办法,让秦英不情不愿地站到自己这边来。
秦英知道自己在大事上头,往往占不了什么主权,便只好用无关紧要的小事欺压他。这么一来勉强是扯平了,她那骄傲又敏感的心才好受些。
宴后刺史给他们两天时日做短暂修整,他自己则在厢房里写回禀陛下的奏书。
两天之后集结车队,齐齐调转马头东行。
目的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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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佰贰拾陆回 重写
第四百二十六回2ooo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 梅三娘乘车去李淳风的宅子,提着一包礼物拜访簪花娘子。
簪花娘子和李淳风新婚燕尔,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无比和谐,只是裴寂的身子拖沓着不见好,让两者心里都蒙了一层尘埃。如今袁老道也在李宅暂住,然而他无须别人照料,成日到东西市逛游,甚是懂得自得其乐。
梅三娘亲手做了些点心送给簪花娘子。她晓得对方最喜欢样式新颖精致的吃食,记得秦英在翰林院时,多受李氏夫妇的照拂。梅三娘就夫唱妇随一般,时常往他们的宅子走动了。
适逢李淳风在宫中办差,簪花娘子一个人看着家中的各种账册,忙的头都有点大,见有客人拜访喜上眉梢,连忙设了席位茶具相迎。
坐在一处说了会儿闲话,梅三娘便笑问起来,他们准备何时要个孩子。
簪花娘子红了下脸颊,沉吟半晌才低声喃喃着道:“阿耶的身子如今这么不好,我哪里有心思同房?”
梅三娘捧起茶杯,疑惑地眨了眨杏圆眼眸:“……不会吧。上回我还听秦英道,有个高僧来此登门化缘,给裴大人开的方子卓有成效。”
只见簪花娘子黯然叹息:“那位高僧在一月前出京云游。于是阿耶用的方子,再没能更改剂量,难免是不太对症的。这两天病状反复起来,叫人揪心不已。”
“高僧如今云游去了何处?”梅三娘是个热忱心肠的,话里话外比簪花娘子这当事人还要急切几分。
“不晓得。我曾问过普光寺的应门小沙弥,单单得知他们座,换了个临时顶缸的。至于如七师的踪迹,他们也语焉不详。”簪花娘子提起此事,莫名觉得时间赶得有点蹊跷。
记得秦英离开长安月余,紧接着就是如七师出城行脚……难道如七师和秦英一样,也要赶赴河东吗?簪花娘子想了想,又默默搁下此番心绪。他们俩已是绝交,即使撞面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余光扫过梅三娘紧锁的眉,簪花娘子强撑起一抹笑,安抚道:“阿耶有我和郎君日夜看护,病状再如何反复都是能应付的。倒是你家的秦英,此次出了这么久远门儿,可有给你捎什么书信?”
梅三娘似乎被这声问句难住了,低垂眼帘绞着手中帕子道:“没有,就算她写书信,也是打几句言不副实的官腔而已。还不如只字不写。”
若说自己不期待书信,那都是骗人的。她本来以为,秦英入了河东境内,便遣驿者捎个平安信。但看秦英石沉大海一般的光景,梅三娘便开始担心,河东的情形不好,水患并未完全平复,秦英自身都难以保全,别提写信这回事了。
河东水患因受陛下重视,如今东西市的几大茶馆里,也有些尚未入庙堂的白衣议论,太行山脉以东,时疫横行流民离乱。
秦英平常便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一旦遇到时疫密集的郡县,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想来秦英不是被水患纠缠,就是被疫情拖住了,总之她忙得脱不开身。
……
梅三娘不愧是秦英的“枕边人”,简直把秦英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当车队回程,行经当地荒无人烟的郡县,秦英还很诧异,县人们都去哪里了。为何水患过后,也不重整房屋田地。
临别河东府尹时,府尹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粮米已从隔壁的江南道义仓借调过来,隔天便依次分了下去,民心普遍得到慰藉,洪涝过后天井与河道的水质浑浊,引起的疫情也很快被有效控制了。刺史大人不日就可回去向陛下交差。
然而这片大量闲置的地方,无形中拆穿了府尹的谎言。
没等刺史让几个人查探呢,秦英就率先跳下了车辕,不顾身后李承乾的复杂目光。
她观察了郡县的具体地形,判断东北侧应有水流成道,便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临近潺潺小溪,她弯腰掬起一捧水,现味道有异,心里不禁猛地一颤:难怪此地县人们都走了,背靠穷山尚可凭勤劳弥补,脚踏恶水又要如何生存下去?这里大概没有明白医理的人,见水质出了问题,不知怎么解决,便只能拖家带口地匆匆离开。
一边顺藤摸瓜地梳理着线索,一边慢吞吞地走。
返回车队拜见刺史后,秦英把见解毫无保留地说了,就等着刺史勃然一怒,下令调了车队行进方向,重返府尹所在的太原府,从头到脚好好质问他一顿。
没想到刺史面色镇定如常,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你对风水之事不是挺精通的吗,知不知道什么解决水质浑浊的法子?”
“大人所问,出了风水事的界限。不过秦某略通医理,听说山里有种矿石叫做明矾,研磨少量投入水中可以净水。”秦英猜不透刺史的心思,便一本正经地回答。
刺史满意地点点头道:“如今天色渐晚,我们必然要在这附近结营而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