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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英端正地跪坐在蒲团之上,极为认真地注视着两个道人,问此观之主是否允许他们如此作为。
两个道人哈哈笑道,观主一个多月前就去终南山云游了。如今就是掌事道人做大一方。
她想道难怪这里乱象如此之多,摆摆手生硬地拒绝了香烛等物,抱着双臂站起来,做出了面无表情地样子,等殿内香客散尽。
香客走时还没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秦英无比叹息大众的盲从无知。
道人们收拾了香烛与卦摊,坐在一起点钱,秦英偏着头冷眼看着那些加起来也不足一两银子的散落铜板,心中的火平静了下来,转而郁郁烦闷。
她眼里不容沙子。明明知道这方外也不会是真正的清净修行地,凡圣同・居鱼龙混杂,也不愿看那些假扮成修行人的俗者,用方内的思想平白玷污了方外的世界。
道人们旁若无人似的数了两三遍,确认今天上午的收益还不错,眉梢眼角都挂着掩盖不住的笑。偶然回眸看秦英还格格不入地立在原地,问她是不是在找哪个道人。
秦英摇摇头并不作回答,只是问中午此观的斋饭可否对外人开放。
道人下意识地觉得秦英并非普通香客,但她哪里古怪还一时想不明白,于是就让她在此用饭了。
一边吃着午斋,一边观察着斋堂中的人数,秦英发现有三十几个之多。
龙兴观占了崇化坊的四分之一,将人平到地头上不多也不少。
然而她不想要那些渣滓继续留在道观里,饭后她先后唤了几个人,问月里的斋醮仪式是有谁做。
听人道斋醮只有几个师兄能挑大梁,说完还有些疑惑,这个香客为何会对道门斋醮有所了解,谈吐之间还很专业。
秦英知晓龙兴观已经是大厦将倾、蚁虫满椽,点头应了一声有劳就出了道观的门。
若要彻底将这里焕然一新,不花些时间和功夫还是不行的。
叫醒了树下打盹的小厮,她乘车从崇化坊行进了兴道里的萧宅暂作休整。萧皇后对秦英很是亲切和蔼,甚至叫她在没有花钱买宅子前,随时都可以来此暂居。
萧宅之内只有萧皇后与一众小厮住着,前后院子时常寥落着没有人气,连带萧皇后连日情绪不佳,于是她这番邀请也是在排解自己的寂寞。
昨夜秦英入萧宅时,没有来得及和梅三娘好好分享自己的经历,今天梅三娘翘首以盼秦英的到来,看她的青色官服身影滑过了眼前,她热情地走上前去,并肩与她步入后院。
两个人边行路边闲谈,及至秦英的客房,梅三娘才恋恋不舍地与秦英分开。
秦英笑道,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何必这么粘着我。
梅三娘竖起了远山黛眉,故作娇嗔地甩着帕子道,你离开长安半天之后,我才从萧大人那听说你要到新罗传播医术。原本以为你是一去好几年,又想我不曾为你送行,着急地哭都找不到地方,现在见了你自然欣喜难耐。
秦英微笑着对她道,若我真是郎君,听完这番感人至深的话,巴不得马上将你娶过门。
梅三娘轻轻地哼了一声道,你不是郎君也不能舍下我。等你官职安定了,注定是要在长安坊间安家置宅,届时你可以少请一个管家,我帮你治理外府内宅。
秦英托着下巴思索片刻,想起自己在数个月前,还向萧皇后和梅三娘提过自己要买宅子的事情。然而她当时空有想法而身无长物,现在她行了东北办了大事,升官封禄是跑不掉的,安置宅子也不再是梦。
梅三娘刚刚之言还真的勾画出了未来的轮廓与细节,让秦英现在就满怀期待。
脑内浮现出状若真实的场面,秦英敛袍对梅三娘施礼道:“做不得我的夫人,做我的掌家娘子可好?”
这话将梅三娘逗地咯咯笑,连离去的身影都一步一摇的。
下午申时,秦英踩着准点到了宫内的礼部官署。
她递交鱼符后进去,顺带着受了路人的纷纷瞩目。毕竟她非礼部官员,能穿青色的官服来礼部就是不同寻常了。而对于这种特殊之事,大家都是普遍好奇的。
秦英在礼部的偏厅等了半盏茶时候,就听人传她到礼部尚书的厢房。
礼部尚书坐于上首,两个侍郎分列在旁边。
她按着坐席依次拜了三位大人,之后提起了上午的话题。谦虚谨慎的态度与上午迥然有异,可以称为天差地别。其实秦英如此收敛锋芒,也是故意投其所好。她知道礼部尚书这种在朝中浸・淫很久的老臣,最喜见知礼又多礼的后辈。
礼部尚书果然不出秦英预料地微微动了一下胡子,露出幅度微妙的笑意,道你今天虽然得了魏征的庇护和陛下的优待,日后还是少展露些锐气,这样方能在仕途中走得长久。
他的提点出自真心实意,秦英施礼再拜,乖巧地回声道,秦某以后还需大人多多照应。
有了这个铺垫,秦英与礼部攀谈圜丘的祭祀之事就无比顺利了。
在座四者首先是共同协商了祭祀的黄道吉日,之后安排了十二名经验丰富的从祭者。至于祭祀的牲品供物,秦英道一切从简,礼部定了最低的规制。再往下就是礼部与工部出面交涉了。
谈到一半,秦英看着圜丘的平面舆图,道自己还需要一个时刻站于身侧的主祭副手。圜丘这样空旷辽阔的地方,她独身面对还有揣揣然呢,更不要提祭祀数十万的亡魂。
“圜丘”,顾名思义就是圆形的小丘。然而这个小丘还如同刀削去了一块,顶端有着一片平坦的空地。
礼部尚书道礼部不会出人协助,秦大人要从别处举荐了。
她沉吟了一番,最后抚掌道秦某还真有个合适人选。记得随新罗车队出行前,太医署的吴咒禁师还特意来到翰林院找自己,并给了她《难经》最常用的几卷书。
秦英记惦着吴咒禁师每次见她,都要哀叹他生不逢时、时运不济,到老也只是在流外晃悠,不曾入九品官阶。
这次吴咒禁师若能做自己的副手,帮她成功主持了祭祀,大概就能咸鱼翻身时来运转了。即使不能忽然获得圣眷求得青眼,但谋一个九品职位还是可以做到的。
礼部尚书没有回应秦英这话。
两个侍郎互相瞧了一眼对方,忍住了嗓子眼里将要冒出来的犀利言辞――说她胖她还真就喘上了。秦英在朝堂上算的了什么,如何能行使重臣的举荐之权!
他们没有当面提出异议,秦英就当礼部是默认了自己能提携吴咒禁师,在祭祀之中客串副手一角。等商谈结束她就疾步走进太医署,直奔他所属的咒禁科。
这时的吴咒禁师正坐在桌案旁,专心致志地批着考卷。
咒禁生若要晋为高一级的咒禁工,要通过月末小考。咒禁工若要晋为再高一级的咒禁师,不仅要通过月考,还要通过季中大考。
咒禁师平时负责传授咒禁之法,等他们考后就加了批复卷子的工作。
秦英见他如此认真也不便贸然打扰,束手站在他身后许久,看他捏着的朱笔终于落下,勾画了几个痕迹,收起考卷放到桌角。她才松了气唤道吴咒禁师的名号。
然而他还是被“陡然出现”秦英吓了一跳,手哆嗦着差点将朱笔前端,涂抹上了另一张还没看的卷子。
见到秦英,他以为自己是卷子批得多了,一时间眼花产生了错觉。
也不怪吴咒禁师有此念,三个月前刚和准备出国的秦英道别,如今对上专程拜访自己的秦英,总感觉不真实。
秦英的手指抵在了唇上嘘了一声,吴咒禁师心领神会地起身,将她带到咒禁科的客室。两人互问了近况,她隐去自己受伤的事,寥寥几句带过,再问他最近一个月可否得空,是否旁观过道家的斋醮仪式。
吴咒禁师一一应答着,批完卷子就是专等月薪的闲人了,斋醮曾在年前旁观过。
她闻言继续道,您愿不愿意登上圜丘与我共同祭祀,超度前朝战死的数十万亡魂?
他听到圜丘一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收音完整无缺。在所有长安都人的眼中,圜丘是最庄严肃穆的道场了,只有皇家之人才有资格上去祭天。若能登上圜丘,那么做梦都能笑醒了。
只是秦英话尾还挂了一个让他不得不提防的重点:数十万亡魂。
超度如此之多的亡魂,所要承担的风险也是巨大的。他教授咒禁这么多年,从没有听说过有谁一口气祭祀这么多人。成败更不用说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