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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动心,不能尝试着让他靠近。
“没有为什么,该说的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不会为你有任何改变,不会心软,更不会心动。现在……”她转过了身子,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唇间在轻颤,仿佛在积蓄力量才说出了下面的话:“我发现我厌恶你!厌恶你的靠近,厌恶你的触碰,厌恶你的一切!一个没心的人,凭何要让别人为你动心!一个能引得天下女儿都心动的混蛋,嘴里说过的情话不知道有多少,你对我说得每一句,我都不会信,只会让我感觉恶心。”
“在我没有离开凤家之前,你已经纳了妾,凤卿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心中有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如果你当真有那么一点在乎我,现在就滚回凤家杀了流云,帮我给云嬷嬷报仇。”
她背过身子,心脏在剧烈起伏。说这些话的时候她闭紧了双眼,不敢去看他,也不敢去看这样的自己。
这些话中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连她自己都不知晓。
“你说得都是真心话?”压抑沉默后许久,她听见他这样轻问,暗哑的声音一直低入尘埃之中。
心口闷痛,龙绯云深吸了一口气,身形不动,不回答。
“云儿,我将心给了你,你却说我无心。若无心,我又拿什么给你这样践踏!我在你的眼中若是这样的不堪,我现在就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他咳着说着,眼前她决绝如刀一般的背影在晃动,猛然间呛出了一口血,染在鸳鸯交颈的喜被上。
干涸唇边间的一点血色,宛若晚樱般鲜红。他抬手,目光泫然,不动声色地擦去。
听着他咳嗽喘息的声音,龙绯云眉尖紧皱着,紧闭的眼眸在轻颤。
他的每一声喘息,都像是细微的利刃在她五脏六腑间深深浅浅地割着。
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则断。要是再这样牵扯不清下去,她怕自己会动了感情。一旦有了感情,她也许就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竹丫该怎么办?她当真要一辈子都留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中,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头好乱,好痛。理智告诉她最正确的选择,但这颗不属于她的心却痛着,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他。
她从没有发现自己是这样的没用、心软。
床榻上的凤卿强撑着病弱的身子,费尽最后的力气凝望着她不肯回首的背影。
满头青丝垂落在鲜红的狐裘间,越发衬得这张吐了血的容颜苍白如纸。
在小猫儿的面前他从无骄傲自尊,从始至终他都在等她回首的那一刻,等她知道有一个人是想真的对她好。
而他强撑着等来的却是她清冷如霜的一句话:“你好好休息。”
她提步,一步两步走向了木门,走出了他的视线。
“云儿……”他挣扎着坐起身子,顾不得胸前的剧痛,想要伸手挽留住她的脚步。
清眸中的绯红又似浓烈了一分,如凤凰泣血。
慌乱心痛的呼喊淹没在风雪之中,她推开门,冰冷的风雪涌入吹开她鲜红的嫁衣与长及腰际的发丝。
她要这样走了,将他一个人丢下。
“别走……”眼前一黑,锥心的痛像是坚硬的锤狠狠砸下,他痛得忘了呼吸,只痴痴地,绝望愤怒交加地望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
关上门的瞬间,她看见那抹夺目的红,像是折翼的凤鸾从床榻上滚落,重重地跌落在冰冷的地上。
红衣,墨发,逶迤一地,如颓然枯萎的红莲。
那抹红像是烧开的蜡滴落在她的心口上,滚烫的痛如何也磨灭不掉。
“狐狸我这样自私,你忘了我吧。”冰冷纤细的手轻抚在门框上,久久地没有移开。
冰冷的雪,纷纷扬扬宛若漫天的柳絮落了她满肩,黑发染苍雪。而龙绯云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石雕般站在房间门口,两只脚冰冷沉重,没有力气推门进去,也没有力气离他而去。
他一次次来找她,缠她,忍她,让她。但骨子里,凤家的嫡长子都该是个骄傲的人。
华冠天下,又何必为她一人而折腰呢?
她说了最冷情,最伤人的话,寻常人听了都觉得刺耳,骨子里骄傲的狐狸天一亮之后就应该会离开吧。
她不信他孤身一人出现在祁家,暗处连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在转身的刹那,她望着泛白的天际,伸出了已冻得失去知觉的手,捧住了一片晶莹的落雪。
“情究竟是什么?”她凝视着手中的雪花,吐气如雾,问自己。
她试图用理智分析给自己一个答案,却终究没有答案。
见时会心乱,不见时心更乱,这样的感觉便是动了情吗?
屋中再没有传来动静,她忍了再忍才没有推开门去看他。他是晕过去了,还是走了……走了才是最好的结局,可她不懂,为何想到自己在风雪交加的夜将他赶走,心里会这样的不舍。
不知时间又过去了多久,干冷的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雪,她才转身。
身子很疲惫,脑子却分外的清明没有半点困意。
院子里近近远远传来下人打水洗漱的声音,已经又是一天了,而她似乎还留在昨晚的黑夜中,浑浑噩噩。
大红色的绸带,灯笼还挂着,上面积着一层白雪,鲜艳亦如昨日,却又像经年隔世。
龙绯云僵硬地走下台阶,并蒂莲的绣花鞋踩在白雪中吱呀作响,每一步她走得很慢,很累。
单薄的绣花鞋被雪濡湿,脚尖冻得生疼,她却似没了知觉,一步接着一步漫无目的地走着。
鲜艳的红在雪地里分外刺眼,院中的祁家下人看着行尸走肉般的龙绯云,猝不及防地尖叫了一声。
待看清长发下的面容才恢复了镇静,发间沾满了白雪,有的已化为了水珠一颗颗顺着她苍白的面颊落下。
龙绯云抬起赤红的眼眸,睫羽上也粘着细碎的雪,整个人宛若被抽去了灵魂,再没有一点生气。
只是一夜,夫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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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有没有地方能让我睡上一会
“夫……夫人。 ”小丫鬟不知是冷还是怕,从牙缝里战战兢兢挤出这个称呼。
天还未亮,夫人一身大红嫁衣竟然未换,在院子雪地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着就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龙绯云望着她,目光游离,片刻,她移开眸子仰起头让冰冷的雪落了满脸。
她这般模样,像是寒风中艳到极致,却又折落的雪梅。
“祁道远在哪?我想要见他。”北地太寒,似连她的声音都被冻住了,听起来分外的浅淡。
丫鬟渐渐松缓了绷紧的身子,目光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怜惜,夫人看上去彻夜未眠在雪地中游荡,似乎有了答案。
昨夜公子因为军情要事没有与夫人洞房的事情,早已传遍了祁家上下。狄家小姐金枝玉叶千里迢迢嫁入祁家,却独守了空房,换做是其他女子也怕是接受不了吧!
龙绯云脑中一片空白,有一根弦一直紧绷着,自然无暇去猜这些下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想找一个暖和的地方,什么都不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对祁家一无所知,又不能再回婚房,只有去找祁道远,她名义上的夫君。
“公子他在书房里宿了一夜。”丫鬟指了指院子外的一处厢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公子本是要连夜启程前往皇都雍州的,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计划,在祁家多休息了一夜,准备今早再离开。也不知现在公子有没有起身去了军营。
她看得出公子还是在意狄家小姐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行军离开,也没有陪狄家小姐过夜。
龙绯云点了点头算是谢过,踩着冰冷的雪朝着祁道远的书房走去。
丫鬟看着她艳红如血的背影,单薄的嫁衣在寒彻的风雪中根本抵挡不了寒意,风吹过,广袖流裙高高扬起,勾勒出她纤瘦的身形。
莫名的丫鬟有点担忧,这样冷的天穿狐裘都未必保暖何况只穿了这么点衣衫。
“夫人!”祁家的丫鬟在背后叫住了她。
龙绯云停住了脚步,冻僵的身子在凛冽的风中微微摇晃,鲜红的裙裾招展,这个背影,艳寂得叫人疼惜。
丫鬟急急地跑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瞳,心头一跳。
这是怎样的一双眸,一线赤色,红而暗,像是香炉中烧尽的烟灰。
赤色之上蒙着一层寒凉,沉封了所有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