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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隐约听到城墙内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她不敢应,她先将身上那染血的弟子青衫脱掉扔进黑暗之中,然后就像一个关节失灵的老人,一步一步朝着相反的位置挪动,将身后的呼喊声抛之越来越远。
她不能这样出现在樾麓弟子面前,一来她随时有可能会变回男身,二来她一身是血的突然出现在奎城外,容易引来加害她的敌人怀疑,并且解释起来令人完全信服也不容易。
一切还得等她伤势稳定后再作打算。
她就这样一直闷头离开,最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走了多远,直到在区域地图上瞧不见友方的绿点后,她终于累得失去了自觉,双‘腿’一软,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陈白起想……在继头部受创后,她的脸估计这下也一并遭殃了。
这次又不知道在黑暗中过了多久,当陈白起苏醒的时候,她意外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冰冷而‘潮’湿的地面,而是一处干爽软绵而舒服温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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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主公,又得重刷一遍奎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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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确认了些什么似的。
“愚园姬妽。”她将串珠收入,双手伏底,朝陈白起俯首一拜。
愚园?
虽然陈白起在齐国只算是初来乍到,并不太十分熟悉这齐国的贵族圈,但却也听出这个‘女’子的身份。
不自报家族姓氏,只提来处,她只是一名低贱的……奚‘女’。
陈白起挣扎着起身,想将她扶起,姬妽已看出她的意图,先一步起身,并取过墩几旁边的水,喂给陈白起喝。
陈白起依靠着姬妽的臂弯处,慢慢呡吞了几口,便摇头。
姬妽放开了她,重新扶她躺好。
“这里是孟尝君的野闾(野妓)车队,此车乃下奴居所。”姬妽突然道。
陈白起怔了一下。
兜兜转转,她竟然被孟尝君的野闾给“捡”到了,这岂不是又要回到奎城去?
抬眼看着姬妽。
野闾与家姬不同,眼下战国并没有设有专‘门’的勾栏场所,野闾相当于民间或者某些官史商贾‘私’下安排的机动‘性’妓‘女’,夏令便行夜市,夜半而往,天明始归,或进园啜茗,或并不下车,或直接车上熄灯停于树荫之下。
溽暑未消,夜凉如洗,少年轻薄之辈往往携美妓驾名驹,笑逐西郊,辄于车尘马足之间作神‘女’襄王之会。
其余时节则随车队游历四处,居无定所。
所以姬妽才会说这车是她的居处。
一般而言,贵‘女’们都会认为躺在这样的地方是在玷污她们高贵的身躯。
陈白起突然意识到,姬妽对她客气向她行礼,皆是因为她认为她是一名落难受伤的士族子‘女’。
但陈白起亦不想点破,她‘露’出一抹微笑道:“常闻齐国孟尝君仁义道德,却不想连园内伇下皆有此品‘性’。方才唐突,吾乃楚国‘毛’氏孟蔷(孟蔷即‘毛’氏大‘女’,不姓孟,孟代表的是排位),逃难于齐,不料路途遇上沙盗遭此横祸,家父兄母失散,而家中奴仆皆亡,唯有小‘女’一人存矣。”
说到最后,陈白起嘴角的笑意略苦,似在悲痛中硬自打起‘精’神来。
姬妽闻言,略诧地注视着陈白起的眼睛。
陈白起敢编造这样一个身世自然是有所依仗,一来她对楚国‘毛’氏恰好有几分了解,二来她冒充贵‘女’也并不算是无的放矢。
她望着对方那一双清亮而一尘不染的眸子,心底却多了几分思忖。
‘毛’氏乃齐国御叔血脉贵族,这个姬妽是知道的,据闻楚灵王谋杀其兄登上王位后,虽名不正言不顺,却深得民心而巩固了王权,然亦有部分贵族对其行径保持着愤懑小动作,其中以‘毛’氏为首。
如今‘毛’氏逃难于齐,莫不是来投奔齐国求生?
“我们车队一向习惯夜半赶路,方才凑巧入奎城时见一人躺在地上,血泥‘混’作一团,一查探人还有气,方出手搭救,一切只是巧合,当不是贵‘女’称赞。”姬妽暂将心中想法压下,谦卑答道。
陈白起编了这样一个既真又假的故事,便是有意引姬妽对她有所顾及,她身为贵‘女’,哪怕落难于斯,亦不可能与一名为妓者客气对等,所以她直唤其名,其接而道:“姬妽,大恩不言谢,等蔷寻回父兄后,定以百金相酬。”
姬妽一笑,道:“那姬妽便多谢贵‘女’赏赐。”
无论她信与不信陈白起的承诺,都表现得十分得体,这令陈白起有些好奇姬妽的来历,她应当不是愚园的家生子,凭其谈吐礼仪就与陈白起之前所见的那个‘艳’俗奚‘女’相差甚远。
“姬妽,咱们到奎城了,不过城内东区有樾麓书院弟子们的营地,咱们不敢靠近,再择地而息吧。”一戴马帽的小矮子一跳一踱地过来,他黑瘦的脸掩于‘阴’影下,挥着马鞭而道。
“让所有人都安份点,不可再去招惹樾麓书院的弟子。”姬妽探出头淡淡吩咐道。
陈白起心叹,果然她又‘阴’差阳错地返回奎城了。
只是这次她的身份跟‘性’别都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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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主公,终于除了一害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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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队伍车轱辘入城后便开始整顿,姬妽于陈白起‘交’待声,便由两名‘侍’仆搀扶着下了马车。
姬妽一离开,空‘荡’的车厢内便只剩忽闪忽暗的幽冥烛光‘射’影的条条横横,陈白起睁开了眼,却感觉受伤的脑袋像快炸了一样痛,但痛意转瞬即逝,尚可忍耐。
系统:人物的生命值降低—1。
系统:人物的生命值降低—1。
陈白起起身,将姬妽给她绑的伤口拆掉,她‘摸’了‘摸’后脑勺处,那里有一块突起的硬包,上面已结了血痂子还有一层不知什么味道的草糊糊敷在上面,粗砺硬糙的怪难‘摸’。
若非她先前当机立断连灌了四瓶生命‘药’剂,估计这会儿她还在狠狠晕睡中,或者醒来也得脑震‘荡’不可。
那暗中对她下手的男人果真歹毒,此事可不能就这般算了……
陈白起面无表情,但眸底却蓄星幽寒。
姬妽不过愚园的一歌姬‘女’,身上所带伤‘药’自是好不到哪里去,陈白起便重新用姜宣赠送给她的伤‘药’敷好脑袋,重新包扎了一番,又磕了几颗自己炼制的益气补血的丹‘药’。
她全身酸痛发软,便蹭着车板慢慢躺坐起来,脸正好对着敝挡车窗。
此时车窗正用木吱橇出一条指粗的缝隙,远处篝火红光燃起,‘射’入她虹膜内,映得她瞳仁斑斓五彩,流溢生光,她听到一些男与‘女’欢乐谈笑的声响。
奚‘女’队伍除了‘女’子便只剩一些身有缺陷或丑陋异常的男奴仆,这些声响自然不是与他们发出,陈白起将头一偏,再看去便见不远处在奎城落脚的商队靠近了这边,正与奚‘女’饮酒大啖,寻欢作乐。
他们不需要遮天闭目的房屋,只原地搭了一个简易棚子,再用一块大布遮挡着,火光投‘射’在黑布上,勾勒出一对对男‘女’相互‘交’缠的身影。
另火篝旁围满了男‘女’,有赤脚短衣于冬日热情唱跳的舞姬,有拿金银珠宝投掷助兴的商贩,亦有相偎依‘交’耳谈心的伴儿。
看着这边的热闹糜‘乱’场景,相反,陈白起越过火光与人嘈,樾麓弟子那边的营地却寂静一片。
静得有几分不寻常。
明日过了荒废的奎城便要到漕城,漕城乃汾海郡境内最大的一座城池,孟尝君的军队与他们这三支队伍的目的地都会在那处汇合。
陈白起并不太清楚这姬妽为何会救下她,为何要留下她。
她相信凭她先前的一番说辞,并不足以令她放下戒备,完全相信于她,可偏偏姬妽如此简单地相信了,并且还愿意留下她。
但她总觉得在这里面的文章并不简单,特别是她在受袭之后听到的那一对男‘女’之间的对话。
事出有因,并非单纯的善行,这一点,陈白起从姬妽的眼中可以看出。
这样一个世故且游历颇广之人,是不会干出这样一件不确定是否会存在危险因素的事。
所以说,她究竟留下她,意‘欲’为何?
陈白起感觉口渴了,却不再喝姬妽车中的水,而是从系统内取出自己的玻璃杯来喝,喝完便放出了小白。
她受袭失踪一事估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