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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拐出街角的单车,撞了个正着,她摔倒在地,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许泽循声望去,正遇上陈美亚慌慌张张的眼神,她站起来想要逃跑。许泽三两步便追上了她,搀扶着她走到旁边的石阶上坐着。
“疼吗”许泽问。
“脚好像崴了。”
“这附近哪里有医院”
“就在前面第二个路口转弯。”
许泽二话不说,一把将陈美亚抱起就往医院走。陈美亚内疚,她刚刚还想逃跑的,而许泽大概也猜到她是为了躲避他才六神无主被车撞到的。她自知自己的脚无法再用力,没有挣扎没有推辞,只是一路上沉默着。他很健硕,轻而易举就将她稳稳抱在怀中,她悄悄抬眸,看到他坚毅的浓眉微蹙着,笃定的目光正视前方,只一瞬她便不敢再看,心头酸涩。
陈美亚的脚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几天不要走动。许泽搀扶着她走出急诊室,两人在走廊的凳子上坐着等拿药,偶尔有护士端着冰冷的针头和药水走过。医院的消毒水很刺鼻,灯光昏沉,没有色彩的环境让等待变得更加煎熬。
“脚好点了吗”许泽随意找些话聊。
“嗯。”陈美亚点头。
“你走的时候我和张哲明还特意叮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你看看你,这么瘦,以前你很爱吃东西的,现在是不是不习惯这边的饮食”
陈美亚牵强地抽动了一下嘴角,没有回话。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方便吗还是你”
“我自己走就好。”
陈美亚似乎误会了许泽的话,一点儿也没想起上次她对他说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
“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吗”许泽问。
顿了好一会,陈美亚扭转头看向许泽,微微蹙眉,怯怯地说:“我没有男朋友。”
当初只是随意找个借口来挡许泽的,她以为许泽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后便不会再来找她,没想到他那么执着。
许泽笑了,愁眉舒展,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他揉揉陈美亚的头发,带着笑意呵斥她,“什么时候学会说谎看看鼻子是不是越来越长了”
不经意间的亲密让陈美亚感到恍惚,好似回到勾肩搭背傻傻玩闹的过去,可明明已经一年没见了。是不是所有人都仍停留在原地等待,只有自己一个人执意远离
许泽仍自顾自地乐呵,“本来还想跟你到外面吃一顿大餐的,等一下只能直接回家去了,我可不会做什么好吃的,你大概也不会做饭吧”
陈美亚轻轻耸肩,嘴唇弯起很好看的弧度,却不是真正的笑,是无奈,是不知所措。她本以为自己不在乎全世界的目光,现在她才知道往日的情谊根深蒂固,牵动着她的思绪。她在害怕她不愿许泽看到她的不好。
拿了药之后,许泽在医院门前徘徊找计程车,等待了十多分钟却不见一辆计程车。他走回医院里面,低头对陈美亚说:“这里离家也不远,我们走回去吧”。
陈美亚点头。许泽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将她抱起来。今天始终都没有下出一滴雨,只是寒风呼啸,寒气逼人,有种万物凋零的萧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她着凉。
气氛不像来时那般严肃凝重,许泽知道陈美亚没有男朋友所以放宽了心,话也多了,他问她这年来的情况,学习、生活怎么样,沿路看到好看的建筑也会问她有没有到过那里,杂七杂八的,什么都说。陈美亚只是嗯啊哦随意回应着,心不在焉的。她看着高楼大厦,五彩霓虹,突然觉得陌生,来这里一年了,好像也没到处走走,更多的时间是窝在家里,一个人坐着发呆。
到家门口的时候陈美亚迟迟没有掏出钥匙,她看向许泽,轻轻嘘叹了一下,“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如果你现在放下我然后转身离开,至少还能留下个美好的回忆,一旦踏进了门口,你会失望的。”
听到陈美亚的话,许泽多少有些不安,不过他只假装镇定地笑笑,“快开门吧。我饿了。”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屋内的情况许泽还是心惊,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来,到处都是酒瓶子,沙发上、茶几上、桌上、地上各种各样的酒,各种不同的颜色,有的已经喝完了,只剩个空瓶子,有的还没喝,杂乱无章地摆放着。
“我酗酒。”陈美亚淡淡地说。
许泽没有回答,只抱着她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瓶子走到沙发前将她放下,“我给你做吃的。你先等一会。”
或许很多人会对一个16岁少女情窦初开的爱情嗤之以鼻,因为那不长久,可是谁也无法否认这样的爱情是高昂的、激烈的。爱情会被时光岁月消磨,可若岁月不长,甜蜜依然,爱人忽而离去,天各一方,那么这段未完的爱情将永远以高昂的基调进行下去
许泽懂得放纵时所带来的一刻欢愉,理解陈美亚内心藏着的那一份无处安放的情感和如影随形的悲痛。所以,他不怪她,只是心疼
两个人默默地吃着东西,只有轻轻的咀嚼的声音,许泽没说什么,陈美亚悄悄瞄了他两眼,继续低下头吃东西。阳台的门没关,吹得窗帘刷刷作响,洋洋洒洒的,陈美亚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稍微往后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比以前长多了,不怎么打理,只是随意地披着,长发裹着小小的脸庞,看起来有点慵懒。
吃完东西之后,陈美亚撑着沙发站起来想自己走回房间,许泽看她走得难受索性将她抱起送回床上。她躺着,一动不动,眼神呆滞,仿佛被掏空了一切,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
“今天就不能洗澡了,我帮你洗个脸擦擦手脚就好了”。
许泽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拧干毛巾递给陈美亚,陈美亚接过毛巾随意擦擦脸擦擦手就递回给许泽,他看她躺着不想要起身便帮她擦脚,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似在擦拭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她的脚不自觉往回缩了一下,他轻轻地按着不让她动。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你不需要隐瞒我的,我不会瞧不起你。你以往是个很直爽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是一年而已,你见到我似乎都不大高兴,总是不说话。我知道你心里面难受,可是总没必要连我也躲着。”
许泽把毛巾放到盆里,坐在床边,像哥哥一般亲切,“酗酒是个不好的习惯,你一定要戒掉。我会帮你的。这世上有很多残酷,但也有很多可待发掘的美好。你知道为什么会有白天和黑夜吗白天人们要生活要赚钱,黑夜里人们可以放肆地思念。把晚上留给苏子睿就够了,不要搭上你整个人生”
陈美亚被说中心事,眼泛泪花,他轻轻为她拭去,“傻瓜,不哭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我们约上张哲明,一起去玩,一起吃大餐,就像以前一样。”
“我替你拿一套衣服,你自己换上,今晚好好休息。”话语间,许泽已经走近衣柜,他把衣服放在床边上便退出房间,带上门时还不忘叮嘱她一句,“今晚我就在客厅,有事你叫我。”
陈美亚依旧沉默,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一年前,她一个人到了美国,原以为陌生的坏境、新鲜的事物能让自己走出悲伤的阴影,不再为过往的种种而牵绊,殊不知远在异乡,孤身一人,思念更重
纽约是个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光怪陆离,有人喜欢在这种灯光幻影的迷离间寻找人生的契机,而她敬而远之,只觉得跟梦中喧嚣尘上的世界别无二致。刚开始到纽约,她甚至都不敢走远,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竟不知自己要去向何方,茫茫然而不知所措。后来熟悉了一些却是不想到处走了,似乎哪里都是一个模样,哪里都不会有苏子睿。
学校的学习氛围很浓,聚会活动更是精彩,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也可以拿来大肆庆祝一番。陈美亚不喜欢参加派对,可盛情难却。派对上吵杂的音乐、随处可见男女间的放纵行为都让她感觉格格不入,她每次都是自己坐到一个角落喝酒,她选择封闭自己,与多姿多彩的花花世界划清界线。几番下来却意外地学会了喝酒,觉得酒似乎也是一样很好的东西。
她一个人住,守着寂静孤清,耐着思念的折磨,时常整夜不能入睡,她开始喝酒,一醉解千愁,喝得思绪模糊,飘飘然的,倒头大睡至少能得暂得平静。酒后,更多的压抑、疼痛袭来,生活就是巨大的空洞。可是,欲罢不能就像她明知想念苏子睿的时候心会好痛可还是不得不想。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