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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经历这些,心头微乱的回到家中,再听到范秋白生病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怅怅然的,在这样的夜色里,总沁出几分寂寥来。
回到房中看信,花笺上的笔记秀丽清浅,字数并不多,只写了些近日的闲事,并没有提及她自己的病症。
再看桌子上的礼物,是几卷上好的用于书画的绢帛,以及两盒细密的墨条,指尖触及时有温润的感觉,一看便知道并非寻常货色。
嗅着墨香,楚风心里有些杨花一般的纷乱了,总想找人说些什么。于是便推门而出,敲了敲程源先生的房门。
小六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跑来看门,一看是楚风。不免有些纳罕,眨了眨眼睛,困意盎然的他明显懒得多说话。
“来看看师父作画。”楚风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快去睡吧。”
小六子偏头看了一眼正在专心作画的程源先生。挤了挤鼻子,迷迷糊糊的转身几步重新爬上床,不多时,呼吸便均匀下来。
楚风笑着反手关门,轻手轻脚的走到程源先生身边,唤了一声“师父”之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程源先生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楚风的到来,手头的笔墨是没有停的。他正在画一幅亭台楼阁,极为细密用心的工笔,一丝一线细细的勾勒着。
程源先生坐在前面细细的画。楚风便站在身后细细的瞧。
他仔细看着师父是如何的布局、定景、拿捏线条,一切事情事无巨细的看下来,很快的,他的心境也渐渐的摆脱了方才的繁杂与纷乱,渐渐安静下来。
夜半无人笔声响,再抬头时已三更。
“亭台楼阁并不难画,实际上,若是从意境、胸襟上来说,这要比花鸟、山水之类简单的多的。但,有趣的是。这样简单的东西,真正能够画好的人却并不多。”
程源先生没有回头,仿佛在自言自语:“画作这种东西,有的靠技巧。有的靠眼界,有的,却只是单纯的靠精心。同样是心血,有的人肯耗费几年的光阴细细描绘,有的人却连一夜的时间都难以安宁。所谓高下,指的正是这些了。”
“你素来是个心思很安静的人。怎么今夜却如此烦杂?发生了什么事情么?”程源先生收笔,楚风连忙上前将笔接过了,替师父洗笔。
“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楚风笑了下,想要说一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徽宗的身份自己为何能够猜得出,这一点,是他没有办法向其他人解释的。今夜发生的许多事情,都笼罩于自己所掌握的历史与知识当中。如果说出来的话,程源先生、文端先生未必会不相信,但尽信是不可能的,大抵也只会觉得自己忧虑太多了。
于是楚风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从早上忙活到现在,大概是有些累了,脑子有点混沌。”
程源先生打量了他一番,微微点头而笑:“看着也是累了。人就是这样有趣,一旦疲劳的过了,反而容易睡不着。心思不静,就难以入眠,越是辗转反侧就愈发心头难安。既然如此,不如趁着这个时候作画吧。你随意描绘一些,我在一旁指点一二。”
楚风闻言大喜,这种指教是难得,他自然立刻应承下来。
心里忍不住就想起了徽宗笔下的那一幅美人图,那种韵律与完美的感觉,勾的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付诸于笔端了。
凭借着记忆开始布局、落笔,程源先生在一旁发出一声轻轻的惊疑,很明显是注意到了什么,但没有直接开口。
在楚风布局完整个画面,开始学着徽宗的笔法落笔之后,程源先生才道:“楚郎,你……拜了别的师父?”
楚风闻言心中一紧,这才想起一些规矩来,自己这样学徽宗的笔法,不知道程源先生会不会生气。
连忙道:“师父,今晚樊楼斗画,我去瞧了瞧。这笔法的确是别人的,不过,是……偷偷学来的。”
说到这里,楚风看了一眼程源先生的面色,生怕从中看出怒火来。
谁知程源先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有趣,有趣。这人的笔法极是高妙,作画的时候竟然不阻止你们旁观么?很好,很好,你的天资果然是很高的,只稍微看一看就能够偷师成这番模样……如果你另拜了师父,我只好把你逐出师门了。不过这种偷师的行径,倒是多一些无妨。尤其是这个人的笔法,很适合你,可以多学一些……这是谁的笔法呢?一定是相当厉害的高人的。唔,东京城里的人物,是李淼么?不对,这布局的眼界要比李淼高不少的。是方鸾英?也不像啊……楚郎,那人到底是谁呢?”
“呃,是书画行的一位客人。看起来身份应该是很尊贵的,但具体是谁,掌柜的也不大清楚。”楚风自然不能告诉师父是徽宗,只好截取了三分真实告知。
“身份尊贵……”程源先生闻言仔细的思付了一番。却想不出什么应景的人物来,于是摇了摇头,道,“也罢,先不去管他。我只说一些你应该注意的地方。这个人的格局很高,但是你的笔力还达不到这个高度,所以直接这样学习未免有眼高手低、画虎不成的感觉。你且先不要一味的模仿他,而要注意结合你自己的风格,比如说这里……还有这里……”
程源先生不愧是丹青圣手,不过看了几眼,就已经看出了楚风手下的种种落差与问题,一一指出不说,还将应该解决的方法一一详细说明告知了。
楚风听着,只觉得如闻纶音。兴奋无比。
待得这师徒二人将徽宗的笔法吸收了个七七八八,已经到了天阶暮晓鸡鸣声声时分。
程源先生打着哈欠将楚风撵出门去,楚风看着刚刚起床在院子里做五禽戏的文端先生,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
文端先生看到楚风也是一怔,问道:“还以为你昨天晚上在外面过夜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子时回来的。在外面偷学了一点笔法,与程源先生研究了一阵子,天就亮了。”楚风熬了一个通宵,偏生又觉得精神奕奕,并不困倦。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喜事并不在于突如其来的扬名。而在于不经意之间学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知识,这让他颇为兴奋。
看着楚风脸上的笑意,文端先生也不免受到了感染,笑道:“‘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看来楚郎颇有五柳先生‘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的境界了。”
楚风笑着挠了挠头,又想起什么来:“是了,先生,您之前不是说,要帮我操持在东京城扬名的事情。我想。现在应该是不需要了。”
“这话怎么说?”文端先生一脸的不解。
“遇到了一些……”楚风嘿嘿一笑,“神奇的事情。”
……
……
萧庭洗了一把脸,微凉的泉水打在脸上,让他原本就微薄的困意荡然无存了。
如同楚风一般,萧庭的心思一直都乱哄哄的,在经历了昨夜樊楼的事情之后,恐怕十有八九的人都是如此。其中的前因后果、内容与经过,就仿佛被笼罩在了一个刺眼的走马灯中一般,竟有一种让人看不真切的错觉。
萧庭虽然是官宦之子,但毕竟没有皇帝身边侍卫那样大的名头,无法在宵禁落锁之后在里坊间通行无阻的。
以往在樊楼度夜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十分开怀。毕竟********在怀、酒墨文章在手,好一处春宵苦短之地,不可能有什么愁绪混杂其间的。
可是昨夜,萧庭压根没有任何找女人的心思。他只要了个房间独自躺了一夜,并未睡着,只在鸡鸣三声之后,便匆匆的雇车回到了家中。
在自己的院子里洗了一把脸,萧庭顶着两个黑眼圈,也未叫下人通禀,匆匆忙忙的就踏进了父亲的卧房。
母亲正在伺候着父亲穿衣,见到萧庭穿着昨日的衣服,身上又满是胭脂与酒气,不免紧皱了眉头,呵斥了一句:“这是做什么,还不去换一身衣服!”
“父亲,有一件大事。”萧庭心下焦急。
萧庭的父亲名为萧肃之,四十出头的年纪,大概因为常年担任太学学正的关系,身上自然有一股子威严肃穆之气,与他的名字很是相衬。
“从小就教育他要有气度,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激动不已,也不要因为一点点事情就紧张莫名。看来,咱们的教育并没有太多的成效。”
萧肃之看了萧庭一眼,对自己的妻子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