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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会对平队士提出这样的邀请——严格说起来,他就算是对新选组的干部们也极少会这样邀请。所以柳泉完全意想不到,一时间简直是呆住了。
“哎?可以吗?!”
土方原本已经把视线转向前方,闻言又转过脸来,瞥了她一眼。
“啊……难得穿女装出来,马上就回去不是太可惜了么?”
柳泉愣住了。
……我、我没听错吧?!小千鹤可也是穿着女装出来的啊?!刚才副长你不是一样让她赶快回屯所,免得碰上什么麻烦吗?!难、难道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个人间兵器一样的存在,又有神秘的超能力护体,所以即使碰上什么麻烦也能顺利解决、因此可以在街上再逛逛?!
他的上一句话给她造成的冲击还没有消散,副长就紧接着又打出了连击。
“……那件浴衣,很适合你啊。”
在路两旁店铺前悬挂的灯笼映照下,柳泉惊讶至极地发现新选组的鬼之副长脸上似乎微微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色,大概是因为极不适应称赞别人吧。
“……说起来,上次在岛原执行任务时,扮成艺伎的样子也不错,但是这样普通町人家女孩子的样子,好像也意外地很适合你呢。”
原本在柳泉心头的那些对于近藤为她挑的这件好像颜色过于成熟的浴衣的所有怨念,好像一瞬间都被土方的这几句话治愈了似的。对于自己刚才看到千鹤清新可爱的装扮时,心底涌起的对自己浴衣的那些吐槽,几乎立即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柳泉感到血液瞬间倒涌上了头部,不仅仅是脸颊,就连耳朵都发着热。脑袋里轰轰作响,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简直不能流利地应对了。
“是、是吗……?谢、谢谢……”
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土方好像也感到有点尴尬似的。可是已经说出口的话又没办法收回,更不能命令柳泉假装没听到,所以他立即又把脸转向前方,提高了一点声音。
“啊。……所以我们快走吧!”
他的步幅似乎突然变大了,速度也变快了一些,柳泉不得不微微提起衣摆,小跑步一样地跟在他身后。
他继续说着的、咕咕哝哝地抱怨一样的话,随着夜风一道,似有若无地吹到她脸上来。
“……真是的,这次和你一起走,可不会再被误认为是私奔了吧?!”
柳泉疾速的小步前趋突然一顿。
“……欸?!”
土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停下的脚步,仍然很大步地往前走去。但她发出的疑问似的声音仍然钻进了他的耳朵。
他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那之后,似乎变成了麻烦的事。新八和原田去岛原的时候听艺伎们说了那时候的事,特别是新八还说什么‘要带着艺伎私奔是真的吗?’,啰里吧嗦地说了很多……”
柳泉已经重新小跑了几步,及时跟上了他的脚步。听到他这种近乎解释一样的言语,她也只能苦笑了一下,想不出有任何合适的话可以应答。
谁知道下一刻鬼之副长的矛头就突然指向了她。
“……而且,新八还跑来跟我说什么‘岛原谣传着阿雪太夫因为旦那被抢,所以气愤之下随意地应承了另外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跟着他离开了岛原’这种无聊的传闻!”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盯着雪叶。“我问你,你也知道这种无聊的传言吗?”
柳泉下意识紧跟着他猛地急刹车,及时在撞上他之前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鬼之副长向自己抛出了这么咄咄逼人的问题,惊奇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我、我?!”她突然涌上一阵心虚,脸色也不由得重新涨红了。
她离开岛原的时候,君菊确实曾经问过她打算以什么借口退场。
和千鹤装扮的游女不同,柳泉充分发挥了自己人设上苏爽的天赋点数以及向系统菌兑换来的各项才能,虽然只在岛原呆了短短几天,不过也并不是毫无名气、无人提起之辈,所以突然从角屋消失,除了被什么人赎身之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说法。
不过当时她正因为看到土方带着千鹤离开岛原时,在岛原大门口发生的不愉快一幕而感到十分挫败,在气头上就随口对君菊说了一句“就说阿雪因为旦那被抢,所以随便答应了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替自己赎身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真正在意这些事的”。
说起来,这种话也就类似于无聊的斗气而已。谁知道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传出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让人格外尴尬呢?!
“我……确实听新八君提过一回。不、不过,不是有人说‘传言总要传七十五天’吗?我想大概七十五天之后,就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件事了吧……因此、就没有及时向副长报告……”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土方的眼神炯炯地停留在她脸上,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叹了一口气。
“嘛,这种事情报不报告的,本来也没什么。……说起来,我后来也听说那天在我们走后,你提前动了手……”
不太想要重新回想起的记忆不得不全数回笼,柳泉暗暗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么美好的一个晚上,假如还要再不得不追想起那一夜不愉快的事情就太糟糕了,所以干脆在被鬼之副长问责之前,使用【自行抢先认错】的招数堵住副长的嘴巴算了。
“啊……那个,是我太鲁莽了,没有听副长的命令就……”
“……不。”土方叹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解释。
“斋藤向我如实报告了当时的全部情形。……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很危险……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还逼迫得你不得不提前冒险行动,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
这类似于道歉一样的语气让柳泉惊异得立即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冲口而出:
“啊,不、不是的……都是因为我自作主张,没沉住气!真是对不……”
面对她的道歉,土方一开始显得有些惊讶,继而轻轻扬起了眉毛。“……你在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的错。”
这么说着,新选组的鬼之副长好像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是我欠考虑了。对不起。”
柳泉完全呆住了,微微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意外地,这副呆相并没有引来鬼之副长的呵斥。
“……话又说回来,那天,你表现得确实很好。”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就好像多么不愿意别人听见这些话一样。
“无论是你后来的冒险行动,还是假装的扮相……都很好。甚至是……呃,之前陪客时的那种表现……尽管我很不能同意你那些骗人的说法,也不得不承认,你的扮装无懈可击;那样的应对,让别人决不会怀疑你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太夫……”
“是为了掩饰,才那样说的吧……?”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下去,听着这样的话,柳泉又是羞恼又是惊异,心境复杂得简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对。
【那个人总是爱操心,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每天有许多事要处理,有时候甚至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如果说因此而脾气坏了一点,我觉得那正是他的可爱之处呢。】
自己当时为了角色扮演而投入了感情充分演绎出来的、编造的台词,忽然从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跳了出来,让她感到一阵尴尬。
【……你们的副长好像很生气哪。】
在那间坐满萨长脱藩浪人的部屋里,与君菊擦身而过时听见她所说的一句耳语,又回荡在柳泉的脑海里。
……是这样吗……?
土方先生……是因为那天在部屋外面听见了她信口开河地说着什么关于旦那和水扬之类的话题,所以……觉得她的表现太过分了,有伤她自己作为一个新选组队士的尊严或脸面,因此耿耿于怀至今吗?……
【有时候,我也感到奇怪。不过,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彼此之间存在着很深的羁绊吧?】
……牙败!完全忘记了自己那个时候也提起过“羁绊”这个关键词!!
所、所以……副长那一天果然是在外面听见了她的信口开河吧?!而且对此印象深刻,因此今晚才会在自己重新提起“羁绊”这个关键词的时候,立即联想到她从前刷过的台词?!
虽然自己好像已经完全陷入了令人尴尬的羞耻play当中,然而某种直觉突然从她的内心升腾起来,促使她脱口而出:
“……副长,难道……那天你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