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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她果然还记着此事,罗苒深深提了口气,缓缓道:〃此事无关小长公主,而是……而是有关驸马……〃
〃驸马?谁的驸马?〃
罗苒抬头对望着荣德困惑的双眼,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殿下……臣妾也是刚刚得知。曹将军他……许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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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善微微点了点头,打发了宜兰退了出去。顺手抄起桌案上的杯盏,回身朝着枕着双手仰卧在床帐里装睡的高世荣迎头泼了一脸凉茶。
〃嘿!〃高世荣气急败坏地坐了起来,掏出袖口里的巾帕胡乱地抹着**的前襟,忿忿道:〃刚裁的新衣,你瞧这上面还是我家里绣娘的手艺,就这么一件了,落下印子怎么得了!〃
〃行了行了,啰嗦什么。〃静善又气又笑地在他身边坐了,道:〃宜兰的话你都听到了。荣德果然是捆干柴,一点点火星下去,就烧到紫宸殿去了。这会儿左相右相皆在,岳将军刘将军也难得进宫述职,这场戏也够她好好唱上一天了。〃
〃你就不怕顺带着伤了你皇兄?〃高世荣看着静善幸灾乐祸的模样,摇头笑道:〃他本就为着你受不是,如今又给他添了个私押长姐驸马的罪名,你还真是心疼他。〃
〃不会。〃静善有把握地道:〃曹晟没什么光彩的,抛妻弃友诈死逃生。中间又被金人俘虏过,丢尽了大宋武将们的脸。这事上,除了辅国公能护着他,朝堂众人未必有心再尊他这个长公主驸马。〃
〃说来也是。〃高世荣点头道:〃再者宫里待嫁公主本来就少,你又没人敢轻易求娶,多少官宦人家的眼睛都盯在这位在军中关系复杂的大长公主,怎么能甘心平白让个死而复生的驸马抢去? 〃
〃这话说到关节了!〃静善欣慰地笑了笑,拍着高世荣的肩头,道:〃等着瞧吧,明日早朝,众口纷纷的就不是元夜里那点风花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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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丫头刚报了高姨娘三字,甄依便兴冲冲地跑出去相迎了。却顶头撞着高愿攥着双手,一脸忧心忡忡地踩着碎步走来。
〃姨娘,姨娘,如何了,可有当面向长公主禀告?〃
高愿摇了摇头,四下看去,一把拉了甄依进内室,扣上门,回身坐了,叹道:〃我虽已到了兴乐殿,可晚了一步,罗夫人先进去回话了。〃
〃罗夫人?哪个……〃
〃李将军家的,你那个远房的表姐。本是一直称病,谁知偏赶着今天入宫了。〃
〃那……那您等着她回完了话再进去不就是了。〃
〃唉,你不知……〃高愿扶额叹道:〃罗夫人也不知回了些什么,进去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兴乐殿里就像碎了马蜂窝一样,从上到下全乱了。没一会儿就看着长公主仪驾地直朝着紫宸殿去了,我哪里还有面呈那件事的机会。〃
甄依听了呆坐了半日,不发一言。本已下了狠心要让高愿将云安与小长公主的关系告知荣德,以盼她能早日查清这妖女的真伪。可好端端地怎么这主心骨竟被打得乱了阵脚?难不成这贱人还真有神灵护佑?这一拖,天知道又要拖到何时,复宠之事更是遥遥无期……
她望着窗外,半晌竟眼眶泛红,自言自语似地喃喃道:〃姨娘,你说这鬼天气,明明眼瞧着要回春了,如何,如何还是这般寒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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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缓兵计
静善所言本不差,荣德确是一捆干柴,一点火星下去便能烧便整个后宫。可她没料到,这捆柴原是浸过油的,借着东风,熊熊燃起,掀翻了紫宸殿后次日便只奔前朝而去。
就算是赵构也未曾算到,平日里端庄持重的大皇姐竟毫无顾忌地直闯进朝堂,当着文武群臣的面跪在玉阶下痛哭流涕地苦苦哀求。披头散发涕泗横流的模样,分明一介受尽苍天不公的烈女怨妇,句句都是夫妻情深同生共死之词,逼得本暗暗打着算盘静观其变的曹家旧部也不得不装着义愤填膺的模样附和几句慷慨之言。
辅国公在宫外则更是抓准了机会,后宫里刚有些风声时便用八台大轿大张旗鼓地将曹晟从郊外的别苑迎入了自己的国公府,沿途更有马队佩刀护送,一路高呼”恭迎驸马还朝”。如此连连精心布置,本是天知地知三人知的内宫密事,短短不到四日的功夫,竟已是街头巷尾老少皆知的谈资……
”让她跪着!”
”可皇上……”孙德顺弓着腰偷偷地擦着额头的汗,讨好地道:”大长公主就这么跪在殿前,外臣来往不便不说,传出去也太失体面了……”
”体面?”赵构冷冷哼了一声,视线却仍未从手里的奏章上移开,”迎回一个贪生怕死的叛臣做驸马就是体面了?”
”不不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孙德顺唬得忙又把头低了低,告罪不止,正慌得手足无措之际,呼听隔着里间的屏风一阵环佩作响,瞧不真切的身影袅袅娜娜从远而来,放下手里的茶盘,自顾自地便在赵构身旁坐了。待他斗着胆子抬头细看时,提着的心这才算安放回了腔子里。
”老奴忙糊涂了,竟连公主来了都不知晓,还望公主恕罪。”
静善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收走了赵构正看着的奏章扔在一旁,又把茶托盘上的盏盅直塞到他手里,一对温柔似水的杏核眼用起来却像是两柄冒着寒气的刀子,盯着赵构把那满满一盅的参汤喝得一滴不剩才算罢休。
”你呀,难为他作甚?”静善不无怜悯地瞥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孙德顺,朝赵构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体不体面的这会儿委实也顾不上了。依我说还是让孙公公宣几个御医在一旁照看着,别出了事就好。毕竟那是你我长姐,父皇母后皆不在身边,天下人论起君上的孝道时,还不是全在她身上。”
孙德顺在旁竖着耳朵听着静善的话终于有了门路,忙看赵构脸色,稍看出有了赞许之意,赶紧着说了句领命便匆匆跑出去殿外安排。
”唉,孝道?只要父兄还在金营一日,我这身上的骂名也就要留一日。”赵构苦笑道:”完颜亶之前连递三道国书,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愿为两国休好计,有偿奉还二圣。他不过是金人的皇储,竟妄借金主之名大肆在我境内宣扬什么”金人开恩,二圣不日可归”的论调,此等小人计策,敲得不正是朕非名正言顺之主的这条软肋吗?”
”胡话。”葱白指尖压在他的唇上。静善凑近了些,认真地望着这张多念了多日的脸,一字一顿地道:”靖康一难,若非你在外整顿天下军马,亲率大军抗贼拒敌,我大宋怕是早已灰飞烟灭山河尽失,哪还能有今日天堑以南的安稳局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从不信世上有什么天定之主,父皇也好,皇长兄也罢,于君位之上,除了你,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可堪名正言顺四字!”
赵构动情地将她揽入怀中,嗅着她钗边熟悉的梅香,如释重负般闭上双眼,忍着在心里翻滚的五味杂陈,却久久不知说些什么。元夜一别又近半月未见,即使同在宫中,分离也能来得这么果断决绝,他越来越有些害怕——命运的无端他这辈子已见得太多,怀里紧紧抱住的即便是胜于性命的挚爱,转眼时,也许便已是此生再无缘的痴念。一阵寒气从脊骨蔓散而开渗入筋肉里每一个角落,他不禁将静善又抱紧了几分。不,分别的痛,就算是远远的想想,也无力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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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苒是今日才开始有些后悔,这一步走得未免也太慌了些。她偷偷揉了揉跪得生痛的膝盖,朝着一旁立着的三个御医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即会意,一起涌上来围住已面白如纸气若游丝的荣德,号脉的,用针的,灌药的各自忙得不亦乐乎。
罗苒趁机站起来了身,让到了一旁。为表忠心,打昨日她便陪着荣德在紫宸殿前跪着,也就是仗着年轻些,此时虽是腰酸背痛,却也无甚大碍。
李湮那日深夜赴宴归来,急匆匆地向她道出这件奇事时,她满脑子里只想着这是再好不过的邀宠之机。荣德和曹晟伉俪情深人尽皆知,若能抢着把曹晟生还的消息呈禀既能在大长公主面前记上份天大的人情,又能分分荣德的疑心,不至于总将眼睛盯在灵和宫那位的身上。
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如此坚决,挑明了不再认曹晟这个驸马。更没想到荣德竟就此迷了心智,终日神情恍惚,不管不顾地又是去朝堂大闹,被押回后宫后又撑着跪在紫宸殿门外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