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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正中静善下怀。她暗暗地瞧了一眼冯益,今日的事远比他们两个盘算的简单多了。既如此,若不顺水推舟,岂不是对不起天赐良机。她略客气了一下,便要回了琵琶,横抱在怀里,端坐在石凳上,轻挑银弦,缓奏开来。初时琴声紧涩凝滞,不过却不伤大雅,也是实在练得太过纯熟,稍稍遮掩后,便渐入佳境。中段的快板奏得滴水不漏一气呵成,宛如秋风扫落叶般凛冽干脆。曲终时的拢弦分寸拿捏得近乎完美,既有悲悯凄怆之感,又许人哀而不伤的慰藉之情。
静善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云淡风轻地重新把琵琶递给敛容,神不知鬼不觉地抹干了手心里的冷汗。笑道:“环儿献丑了。在外多年,别说练习,就是见都没见过一把像样的琴。再好的底子也荒废了,实在是对不起母妃当年的教诲。”说着说着眼圈也慢慢红了起来。
“皇妹这首可是雷海青的‘槐空落’?”赵构眉梢微挑,突然问道。
“正是。”静善心里一阵发慌,“这原是唐宫的小调,也是雷乐师的绝唱。一度失传,还是当年父皇重金悬赏才重寻回了乐谱。但也鲜有人会弹。没想到皇兄却能听得出来。当真是好耳力。”
“倒也不是。”赵构被她说得倒有些愧色,笑道:“只是贵妃擅琵琶,恰好又最爱弹这曲。朕充其量算是耳濡目染。其实音律上是不太通的。”他突然顿了顿,“不过丝竹乱耳,帝王更不应沉迷此道。你看父皇和大哥便可知了。”
“皇兄。。此言极是。”
静善不想精心数日才设下的巧遇竟陡转成这幅尴尬场景,一时有些慌乱。她看着一旁的张贵妃,像是置身事外一般细细抚摸着敛容怀里的那把白玉琵琶,一脸赞叹之色。
“皇上。。。。”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孙德顺一路小跑着进了亭子,也顾不上见礼就急急忙忙地对着赵构耳语了两句。张贵妃眼见着赵构的脸色一寸寸阴沉了下去,忙道:“皇上朝事重要,还是早些回政和殿吧。臣妾有公主作伴,也是一样的。”
赵构握着她的手,满是无奈地柔声道:“文茵,是朕的错。你放心,朕去去就回。”他望了一眼静善,“那就有劳皇妹替朕陪着贵妃了。”
静善忙满口应下,一路看着赵构出了亭子朝政和殿方向去了,才算松了口气。回头看时,张贵妃已坐在刚刚的石凳上,怀里抱着那把白玉琵琶,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弦。
“环儿都不知道皇嫂擅弹琵琶?”
“皇嫂?”张贵妃抬头望着静善,语气讶异,面色却如常,“长公主说什么呢。你皇兄未曾立后,您这句皇嫂天底下还没有人能担得起呢。”
“总要立的。如今这宫里除了贵妃娘娘便都是些才人美人之流。一朝立后,哪还有他选,必是娘娘莫属。早晚都是要这样叫的,何必计较呢。”
张贵妃仍是摆弄着琴弦,似是毫不关心一般。半晌才幽幽地道:“臣妾说句放肆的话,贵妃也好、皇后也罢,都不见得能入臣妾的眼。宫里的女人、宫里的花,都是一样的,分出三六九等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静善怔怔地站在原地,竟不知如何答话。今日张贵妃却是不同,她若不是一心放在赵构身上,本应留意到的,也不至于这会儿被逼得山穷水尽。
“娘娘这话。。。”
“没什么意思。公主就当臣妾自言自语便罢了。”
张贵妃怀里的琵琶抱得更紧了。忽然,玉指微动,仿佛蜻蜓点水般挑开了第一根琴弦,却一发不可收拾,琴声如涟漪样自如的散开,又如汩汩溪流延绵不绝,顺畅和美。倏尔音调陡升,像是西风嘶鸣,一会儿又急转直下,似怨妇呢喃。静善只觉心头戚戚,不禁抿了抿领口,仿佛真的置身与塞外寒秋一般。
四弦一声,一曲终了。
静善愣在原地,脑子被最后那声裂帛之音震得嗡嗡作响。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张贵妃放下琵琶,缓缓地起身,走到了静善身前,一双眸子直直地望进静善的眼里。
“娘娘。。果然好琴技。”静善勉强说了句整话。她定了定神,笑问道:“只不知娘娘刚刚所弹为何曲?竟这般摄人魂魄?”
张贵妃的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微微侧了侧头。
“此曲唤作槐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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