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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请云安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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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峰回路转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孙德顺已亲自搀扶着云安自殿门外徐徐缓缓而入。穿过众人诧异猎奇的目光,与面如死灰的静音擦身而过,最终在静善咫尺之前侧身站住,向着高位上坐的赵构遥遥一拜。虽仅在佛门礼数之列,赵构也丝毫不敢怠慢,忙起身回礼,双手合十笑道:“师太乃母后生前挚友,便是朕的长辈。若非今日实在事关重大,如何都不应叨扰师太静修,还望师太海涵。”
云安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忙着答言,只回身几步踱到静音身前,凝神细看了半日,方转头笑道:“从后殿过来的路上,孙公公已与老身说了个中是非了,确是大事,皇上不必多虑了。”
她说罢便似迫不及待般地向着静善走近了几步,目光如炬地将眼前之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直逼得静善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了身,双手在小腹前绞着劲儿地攥着,却还是能感受到彼此透骨的凉意。
忽然,只见云安笑靥深深,躬身低头道:“多年不见,小长公主出落得愈发标致了。太后娘娘在天有灵,不知心里要有多少欢喜。”
静善这才长舒一口气。。。是了,当年在越州时,云安既未发一言,今日殿上何苦再自食其言、重翻旧账。可心里虽是想得清亮,嘴上却不由得多了点踟蹰。
“是。。。越州一别,算来。。。也有近四年了。师太,一向可还安好?”
“世外之人,从不以己而悲喜。。。”静善忙着点头自道失言,却又听云安轻叹一声道:“只是隆佑太后薨逝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殿下您,几次三番托付贫尼代为护佑。贫尼这些年定居越州,重兴乾明庵,与小公主远隔千山万水之外,可心中却一时未敢不惦念殿下玉体安康。此番来临安,本是想着太后忌日将至,来替娘娘探望殿下。不曾想一进宫,便听闻殿下已许了川南高氏,于贫尼,当真是意外之喜啊。”云安说着眼睑微低,不无伤怨地无声苦笑一二,又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攀住静善冰凉的皓腕,深不可测的漆黑双眸闪着泪光直直地顺着静善的眼睛扎进她心里藏得最深的那块柔软,像是儿时跪在佛像前时,每一个编得天衣无缝的谎言总能被这个女人一语戳破,却又总能像母亲样莞尔一笑、容她放肆。。。。
“此物。。。难得小长公主还随身戴着。”云安的视线落在静善襟前的那把流光溢彩的长命锁上,剔透的红晶石在黄澄澄的足金上闪着鲜血般野性狂傲的魅惑。
“哦。。您说这个。。”静善不无慌促地抽回手装作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这宝物,却三两下地将它藏回了亵衣之内,不无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这是师太亲赠于环儿的护身之物,焉敢闲置妆笼之中?”她心神不定地瞥向云安,晃然间,眼前竟是昔年拜师时这个女人亲手为自己戴上此锁时的景象。‘因果自噬,福寿常随’,那是她第一次将云安与母亲模糊的形象联系在一处。。。
“贫尼还记得,当时太后说此物好虽好,却是小孩子的物事,怕公主不喜常挂于颈上。特意亲自操动针线为公主缝了一只精巧的锦囊用以装纳此锁、悬挂于腰间玉带之上。怎么如今竟不见了?”
静善心里猛然一沉,那绣囊当日在荣德寿宴上丢失就再也没见踪影。原是为着毕竟是孟太后的遗物才恋恋不舍许久,如今云安为何几句话便问起那东西的去处,莫非其中另有机巧?
“只是。。只是今日匆忙,未曾戴上罢。。”
云安装作未曾看见静善眼里一闪而过的焦躁,只微微点了点头,却听身后一人道:“师姐。。您是何时进的宫?我竟半点都不知。。。”
不用看,便知是高愿。云安回身望向那个紧紧护在晏贵嫔身侧的女子,神色淡漠地道:“有劳太嫔过问,老身也是昨夜甫至,尚未来得及去清乐殿拜会,确是疏忽了。”
“师姐您。。。”高愿讪笑着望向云安依旧不见缓和的面色,心里虚得发慌。当初求了云安放自己入宫伴甄依左右,一口应下每月向越州传信详述小长公主近况的要求。可自从她发现荣德对这位小长公主的身份起了疑心,索性便硬了心肠誓为甄依就此除了这颗眼中钉,自也不再甘心做云安的千里眼。算来。。。确是有四五个月没向越州去过一封信了。“师姐折煞我了,俗家佛家无论是从哪头论起,也没有您屈尊拜会之礼。。。”
“好了。”赵构略带烦倦的声音适时地自上传来打断了高愿自顾自的尴尬圆场,“太嫔若是无旁的要紧事便缓缓再闲话家常吧。”几丝愠怒的视线从甄依的脸上划过,吓得她忙拽了高愿到身后,忙不迭地代为告罪。
“师太。”赵构换了副恭敬面孔,和颜悦色地转向云安,伸手指向跪伏在荣德脚边的静音,朗声道:“此人自称是乾明庵静音尼师,您的开门高徒。师太可识得?”
片刻前还有几分闲情氛围的大殿之上,陡然间被铺天盖地的死寂笼得密不透风,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钉住云安,附在她宽大的青衫布袍之上,一步步逼近那殿中央匍匐似腐肉般的小尼,不无吃力地蹲下身,像端详一尊古刹里尘封多年的泥身菩萨般凝神细观良久,忽然两袖一甩而起,任凭那小尼被晃倒在地,回身颔首躬腰一字一顿地沉声道:“回禀皇上,此人并非贫尼之徒,实属冒名宵小,还望皇上明鉴。”
“什么。。。师父!师父您。。。”静音惊恐无助的尖叫声旋即便被大殿内纷纷而起的议论喧嚣吞没,随之而落的还有荣德语无伦次的争辩。
不可能。。。绝不可能。
“高太嫔!你也是乾明庵之人,你来说!”
荣德慌乱地睙向不远处的高愿。净荷带人回来时,她为保险起见,事先是特请了高愿去兴乐殿确认的。即便是两人一向疏远,可毕竟是一个庵院里朝夕相处过来的,如何会认错!此人就是静音!高愿一眼便认出来的人,岂会有假!
“这。。妾身。。。”忽被荣德拎出来作证的高愿显是乱了阵脚。不错,换任何时间换任何地点,她都敢当众以性命担保那人便是实打实的静音,可如今云安金口在前,上有御驾有意偏袒,之间还夹着个难以置身事外的甄依,她实在不敢再言之凿凿,“妾身昔日只是跟在师姐身边修行,一向不怎么与后辈熟络。静音尼师常在外为庵里求聚善缘,原不怎么回山上。。。缘此便更生疏了。此人。。。此人初看上去确与我那徒侄有几分相像,可。。可妾身还是不敢确认。既然师姐都说了不是,想来。。。确、确非其人吧”
“高愿!你在兴乐殿可不是这么与本宫说的!你。。。”
“皇姐!”只听皇座之上一声低吼,早有机灵的侍监冲上前去死死拦住了扑向高愿的大长公主,“有什么大可直说,但这动不动便要拳脚相向的习性,可不是我赵家的教养!”
“陛下也莫怪,大长公主当初也是从北地只身逃回来的。这一路上饿殍兵荒的,不习些野性,安能全身而退?”张贵妃适时地接上了荣德哑口的空档,看似好意地宽慰了几句,却立刻话锋一钝,瞥了一眼荣德,道:“不过长公主也听本宫一句劝,您宫里还养着位宗室小公子呢。琢儿正是伶俐的年纪,见什么学什么,您平日里还是多少收敛些,切勿白白耽误了秉义郎家的宝贝独子。”
荣德白里透青的面色一点不漏的落在文茵眼里,无异于几杯甘洌的助兴佳酿。
“本宫还记得瑗儿刚入宫那会儿,也就是五六岁的年纪,成天家长在小长公主殿里。可怜我们公主白日里要入紫宸殿陪伴兄长料理朝务,晚间要来广荫殿与本宫协理后宫琐事,好容易回到自己寝宫还要时时警醒一言一行,生怕小皇子哪里错会了意,沾染上不谨慎之处。”
“贵妃所言甚是。”荣德咬着牙狠狠地压着喉间的火气,勉强挤笑道:“方才不过是一时失态,在琢儿面前,本宫自有分寸。”
“分寸?”赵构忽得冷然一笑,“皇姐不知从哪里抓了这么个假尼姑,大张旗鼓地扰了前朝重臣和后宫妃嫔齐聚紫宸,口口声声指认环儿是冒名顶替的乾明庵小尼。若非今日有云安师太在场,环儿的名声、高家的婚事、我宗室的颜面都会在你的胡搅蛮缠下荡然无存!试问你的分寸何在?朕又如何再安心将秉义郎的小公子托付于你手照料!”
琢儿。。。荣德刚刚死命强压下的火气终究经不得张贵妃和皇上轮番提起那个孩子,又被挑的熊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