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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房大门被一扇一扇打开,被放出来的犯人如同群魔乱舞,本来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等死之人突然得了自由,就像久困于地狱的鬼怪复活,狭小的监牢装不下这些人的沸腾,很快,衙门口也被这些人占领。
犯人们你争我抢,互相推搡踩踏,生怕落于人后。听杨浩振要解放整个监牢,花骨朵儿反而不着急,而是靠墙倚着,趁乱又换了次草药,怕暴露女子身份,之前一直不敢处理伤口,眼下也借机撕下一条衣布,把伤口包扎好。
杨浩振打开了所有监房大门,回头才看见倚靠在墙角的花骨朵儿,所有人都在发狂般往监牢外奔走,只有花骨朵儿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这样反倒易于发现。杨浩振大步走进关押花骨朵儿的监牢。
“你跑去凉州关卡干嘛?那里危险,不是你一个女人家该去的地方。”
花骨朵儿按住伤口,忍着剧痛,苦笑了一下。
“以后不要再任性妄为,走吧,我带你出去。”
被放出来的犯人大多已经四散逃开,也有些不怕死的惯犯在衙门口聚集,监牢设在衙门旁边,劫狱的动静又闹得极大,官府自然有所察觉,可是却不敢出来制止。衙役得了命令,关门死守,于是一群衙役闭紧大门,挤在门内,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这些恶人要造反……
逃脱了牢狱之灾,出来后竟然畅通无阻,聚集在衙门口的犯人也变得愈发猖狂,在衙门口污言秽语,大骂不止。看见杨浩振走出来,领头的犯人停止了叫骂,立即上前致谢。
随着犯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杨浩振身上,杨浩振也故意向花骨朵儿走近些。
“杨帮主够爽快,把咱们大家伙儿都放了。离开了那鬼地方,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如果杨帮主不嫌弃,就收了哥几个,以后上刀山、下油锅,哥几个跟着杨帮主就是了。”
“如此甚好!”杨浩振爽快的同意。
看到杨浩振,很难不注意到和他一起出来的花骨朵儿。监牢里昏暗,可是现在在日头底下,几个恶贯满盈的地痞流氓一眼就认出了花骨朵儿是个女子。
“哎呦,杨帮主艳福不浅啊……”
“哥几个怎么就没发现班房里还藏了这么个美人儿。”说话的犯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花骨朵儿,语气中满是遗憾懊恼。
花骨朵儿全不理会,仿佛这些人口中的“艳福”、“美人儿”和她毫无关系。
“我说杨帮主,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儿,你怎么忍心让她下狱,那地方……啧啧……你就不怕被人活活糟蹋了?”
“哼,妇道人家不懂事,到凉州关卡去惹事……”杨浩振丝毫不掩饰责怪的语气,说得好像花骨朵儿真的是他闯了祸的小媳妇。
花骨朵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双手一抱拳,语气平和的说道:“杨帮主,承蒙您搭救,小弟无以为报,”一句“杨帮主”已经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只是小弟有要事要去凉州,不宜耽搁,就此拜别,杨帮主救命之恩,小弟他日再报。”
花骨朵儿一席话,让杨浩振极其尴尬,连刚认识的几个犯人都替杨浩振感到尴尬。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我西南花子帮当成什么地方?把我杨浩振当成什么人?”杨浩振脸色阴沉得吓人。
“花子帮为小弟提供容身之所,杨帮主自然是救命恩人。”花骨朵儿不急不缓的答道。
“哼!闯了祸还想走?没那么容易!”杨浩振怒道。
这时,被孙明珠下药,一直昏迷的狱卒醒了过来,看着大开的牢门,空空如也的监房,狱卒不知所以,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正撞见杨浩振等人。
“大……大胆刁民……”狱卒意识到形势不对,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句,边说边往后跑。
杨浩振却三步并两步,上前一刀抹了狱卒脖子,顿时血流如注,尸首分离,惨不忍睹。
孙明珠“啊”的一声跑到花骨朵儿身边,拉住花骨朵儿的手,却发现花骨朵儿虽然不喊不叫,手却也抖得厉害。孙明珠不敢看如此血腥的场面,整个人藏在花骨朵儿身后。
杨浩振收刀回身之际,特意看了花骨朵儿一眼,目光中还残留着杀气,更充满了火药味和警告的意味。
“咱们回分舵!”杨浩振大喝一声之后向几个花子帮丐头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便分前后站在花骨朵儿两侧,杨浩振等人虽然已经出发,但花骨朵儿不走,在她身侧的几个丐头也不动,花骨朵儿向其他方向走,几个丐头就挡臂拦住。
花骨朵儿叹了口气,却对几个丐头轻松一笑,随即大大方方的跟在其他人后面,向分舵的方向走去。
花骨朵儿有伤在身,又有意和杨浩振保持距离,因此走在一行人最后面,除了负责监视她的几个丐头之外,只有孙明珠陪在花骨朵儿身边。
“小草儿,你的伤怎么样了?”孙明珠在花骨朵儿耳边小声问道。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花骨朵儿苦笑了一下,这个时候,果然只有孙明珠才会关心她的伤势。
“小草儿……你……怕不怕……”孙明珠又问。
花骨朵儿勉强对孙明珠笑了一下,只是嘴角还忍不住抽搐。她怎么能不怕,只是她必须挺过去……
………………………………
第115章 小巷哭声
“不好啦!官府的人追上来啦!”前面有人惊慌失措的喊道。
原来,县老爷见这些逃狱而出的犯人并不意图攻击衙门,知他县衙上上下下性命无虞之后,胆子也壮了,怒火也上来了,又见狱卒惨死,横尸街头,气性更盛,左右杀不回自家衙门口,于是对一群尚在惊恐中的衙役下了死令:务必将肇事者擒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追捕全部在逃犯人,严惩不殆!
进了班房的不能说没有冤屈入狱之人,但大多数都是些为非作歹的歹徒。将这些人捉回来时那是一案一审,逐个击破,但是眼下这些人物以类聚,又必定放手一搏,衙役们也不想自己去送死,虽说奉命行事,但充其量只能算敷衍放水。他们在大街上有意无意的瞎晃悠,以为逃犯怎么也得择荒路野径逃窜,他们便专拣繁华地段巡视,但没想到他们这群逃犯却自己送上门来,天下之大,集宝镇之小,呜呼哀哉,这也能撞个正着……
衙役们左右为难,立即逃散吧,上有县太爷怪罪,下有普通百姓睽睽众目、悠悠众口,上前追捕吧,公家差事当得好好的,谁愿意去拼命送死呢……
可是,很快衙役们发现自己高估了这群亡命街头的歹徒,双方还没动手,这些人便乱作一团。
原来,跟随杨浩振会分舵的犯人也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遇见软柿子就捏一捏,碰上良家妇女就调戏调戏,官府不动手,他们就叉腰骂上一骂,可是真遇见了官府的人,骨子里还是惧官的心理。
杨浩振虽然不怕这些衙役,但因他西南花子帮帮主的身份,得罪官府会引来官府对叫花子的整顿报复,帮内不稳,他的帮主之位自然堪忧,因此,杨浩振也不愿和官府发生正面冲突。
因此,一行人散的散,撤的撤,逃的逃,混乱不堪。其实,如果杨浩振等人一致应战,衙役多半不会继续追捕,但是落水之犬,不战自败,衙役们的顾忌反而少了,气势更占上风。
花骨朵儿打起了自己的主意,想趁乱之际,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之大吉,于是,不再游离于队伍之外,而是故意混入四下逃窜的人潮,看准杨浩振的方向,掩藏在一伙人中,向另外一条小路走去。
花骨朵儿经验不足,逃离杨浩振的心情又迫切,竟忘了孙明珠一直跟在她身后。
“小草儿……小草儿……你往哪儿走?你走错路了……这边,这边!”
听到孙明珠召唤,花骨朵儿大惊失色,转身回头,看向孙明珠的眼神里还是惊恐之色。
看到花骨朵儿的神情,孙明珠立刻会意。
“明珠……我要去凉州找他……”花骨朵儿眼睛湿湿的,受重伤时还很坚强,但是想到要被人困住不能去找朱大哥,花骨朵儿真的有些忍不住想哭。
“小草儿……你现在伤成这个样子……你一个人怎么去凉州啊?要不还是先回分舵,好歹有个养伤落脚的地方,等你伤好了,再想办法去凉州。”
“明珠,我闯了祸,惹恼了杨帮主,一旦回到分舵,想要再出来,谈何容易……再说,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孙明珠有父亲呵护,和花骨朵儿不一样。花骨朵儿心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