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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瀑漫天飞洒,目及之处尽是粼粼火光,那些身负枷铐的劳工们来回奔波在冬日温煦的阳光和面前烫人的火光之间,却是不曾停下。
……
“嗤~”火势在最后一声沉闷的脆响中退去,疤头的住所此刻只剩下光秃秃的焦木梁子,青白色的烟从脆裂的梁子缝隙里挤出来,散在了冬日的晨雾中,旋即和雾气混杂交错,袅娜氤氲。
望着快要消失在霜道尽头的那辆马车,奎哥突然紧握双拳,悻悻道:“哼!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
“驾!驾~”僵瘦的老马在菜头杨的抽打下卯足劲奔跑着,车厢的老木轴像是与木轮脱了节,尽发出寒人的吱嘎声。
“今晚之前能穿过西北大荒吗?”掀开车厢前帘,潇允问道。
“今晚?”菜头杨回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问话的少年,正色道,“离这最近的村落至少也得有百十余里路,就我这老马,再怎么颠簸费劲彻夜不休地赶,起码也得耗到明日。”
“明日?”潇允惊道,“就不能快点吗?”
菜头杨有些不屑地回道:“我说公子,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莫说马车了,能看见坨马屎就已经是幸事了,所以你再怎么抱怨都还得坐我的车,要不是最近确实穷得慌,哼!我死都懒得来这儿!”
一时间,帘内静默无声。
马车从离开矿地那会儿起就一直在往东北方向赶,潇允始终留神马车的动向,直至再也看不到矿地那处的矮坡,这才长舒口气,小声对菜头杨提醒道:“过了前面那弯,我们取道往南。”
“什么?!往南?”手中的缰绳骤然一松,菜头杨再次不可思议地回过头,不解道,“莫不是我菜头耳朵失聪听错了,还是公子你被那工头打傻了?我可是赌了命把你们载出来,此刻你却又要往南赶,岂不又乖乖送回虎口,不行不行!”
潇允剑眉一挑,笑道:“我们若是直往北赶,怕是早有人在那等着我们了!哦,对了,后面一段路得小心谨慎,最好少留下车马痕迹!”
……
薄透的晨雾如丝如缕,浸没在无边的金色光芒之中,没过多久便被冲淡,直至消失殆尽。光芒之下,正有几匹壮硕的大马嘶声长鸣,马上赫然坐着奎哥一干人等。
“奎哥,他们不会已经过去了吧?”有人牵过马踱了几步,疑道。
“他们想要离开就定会走这条路,只是……。”奎哥跳下马,俯身探了探地上突然断掉的车马印记,有些迟疑地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吩咐道,“你们两个去附近探探路,若有情况,即刻回报!”
“是!”身旁两个帮闲领命退去。
天色稍稍阴了些,穹顶的金色光芒也被薄云遮了几许,只留淡淡的光晕乍泄而出,铺在马车破旧的蓬顶,偶有那么一缕渗入车厢内,洒在众人脸上,把几张阴沉的脸寸得愈发难看。
挤在后面的老鬼微微挣开身,紧蹙着两道稀松的老眉道:“潇兄弟,此番南下可是在计划之中,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呃……”潇允犹豫片刻道,“先前逃离矿地开始我就在观察,这西北大荒纵然开阔,可往来之路并不见多,北入雨央也仅有一条官道,且不说会有人沿路追来,就算逃了出去,也很难躲避一路上驿守的军卒,既然如此,干脆取道南下,只要能扮成斯诺民众,混过那些守城军卒,便可安顿下来。”
“你说得不无道理,可……”老鬼提起枯瘦的老手遮住漏进来的些微阳光,仍有些不放心道,“可如今南苑早已崩灭,斯诺那些蛮子占了三年,我们就算换了打扮,也不知斯诺人的民俗风情,习惯规矩,和守城的军卒所采用的搜巡制度,怕是会出问题?”
潇允轻叹一声,往马车前正在驾车的菜头杨指了指:“希望我们给的价足以令他再为我们冒一次险。若非如此,也唯有听天由命了,可至少我们再也不用终日对着那死气沉沉的石壁了不是吗!”
“是啊,与其在那幽冥之地做无名鬼,还不如正大光明地死一回!”楼笑辰轻声呼应。
安楚又抽出那两把绣花短剑,冷声道:“死是你们的事,自我加入你们那刻起,就没想过和你们死在一起,所以这种无聊之事我可不想参与!”马车还在晃荡,坠下来的阳光也在安楚脸上晃荡,本就森冷的脸庞此刻更显得阴沉骇人。
“吁~”车前突然传来的勒马声恰似古钟沉击的回响,环绕在众人耳际,随后便是老马“吧嗒吧嗒~”的蹄子徘徊声。
“怎么了?”
“公子……”菜头杨哆嗦了句就没再出声。
众人心头一怔,方知车外有人。避不可避之下,潇允轻轻拨开帘子,有些悸然地望去。
“臭小子,我说过,在我这儿,你就算插上翅膀都别想飞走,哈哈哈!”一丝玩弄的声音骤起。
“你……”众人透过潇允拨开的帘子缝隙看去,不由大惊失色。潇允更是哑然无语,他怔怔地盯着不远处那一骑黑色骏马上孔武有力的藤甲军卒和他腰际那根再熟悉不过的绳鞭,惊道,“疤头?怎么会……”
“很惊讶吗?”习惯性地抽出腰际的绳鞭,往虚空奋力一抽,紧接着便是绳鞭划破虚空的脆响和疤头夸张的嘲笑声,“哼哼!等会你就会更惊讶了!”
他朝身后勾了勾手指,便有两个帮闲合力抬着一个硕大的麻袋从他身后出来。
“嘭~”麻袋坠地,溅起一片尚未融化的霜花,纷纷扬扬地飘散到空中。
两人不由分说地打开了麻袋,显露在众人眼前的是那张早已没有了血色的惨白脸颊,确却的说是一个死人,更令车内几人感到心惊的是这个死人正是先前被疯勺杀掉的猴子。
“你……这些都是你的陷阱?你们早就知道了?”
“怎么?惊讶吗?我们去而复返惊讶吗?被你们藏匿的死人出现惊讶吗?你们那可怜的计划落空惊讶吗?”疤头跳下马,一脚踢开了挡在身前的尸体,突然觉得尸体略略有些发臭,便伸出两指轻轻夹住了鼻子。他走到菜头杨面前,有些嘲弄地笑了笑,忽又厉声大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竟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出卖朝廷,出卖国家,老子今日不收拾你就不叫疤头!”
话音刚落,那条长鞭就如狂蛇吐信一般迅猛而至,重重地抽打在菜头杨干裂的皮肉上,却因一身多“烂肉”发不出一丝脆响。
一鞭,两鞭……五鞭,每一鞭下去,他单薄的衣衫上就会多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他很想呲着牙忍下去,可这简简单单的几下抽打已盖过了他平生所受过的所有伤痛,“别……别打了,我……我拿出来便是……”
菜头杨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枚莹透透的白玉坠子,刚取出便被嘴角渗下的鲜血染红,递到疤头手上时已是殷红一片。
掂量了下玉坠子,感受着罕物珍宝在手中沉重如斯的触感,不知有多畅快。疤头轻咳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把玉坠子收入自己囊中,随即又清了清嗓子,怒视着车里的几人,逼问道:“猴子跟了老子三年,那些个蛮牛气力也是难遇敌手,若不是你们谁干的好事,他岂会惨死洞中!”
“说,谁干的?”
车内之人惊于眼前的变化,根本无暇反应,他们唯有一个念想:怎么逃?
“不说是吧?”看到几人无动于衷,疤头本就愤恼不已的情绪登时大变,“老鬼,你给我出来!快!”
众人暗道一声不妙,潇允则偷偷地对着正欲起身的老鬼暗使眼色,示意他切莫听从。然老鬼也迫于无奈,因为他看到了一队人马正作包围之势,手中个个精兵强武,若是反抗,想必后果更加严重。所以,他下了车,在车外一双双恶鬼般怒视的鬼瞳中从容地下了车。
“老鬼!”疤头一把揪起老鬼的衣领,就像随手拎起一只死老鼠一般把老鬼举至半空,同样是逼问的语气,“老子保你三年,你却一次次与我作对,不是帮着偷工减负就是谎报工情,我看你年岁已高,又想起家中老母,才会屡屡施以善意和忍让,可如今你这般做法已让我忍无可忍,快说!谁杀了猴子?”
“嘭~”老鬼孱弱的身躯被疤头死死地摁到了车壁上,势大力沉的动作震得车厢微微晃动起来。
“快说!”或许是真没耐心了,疤头手上的劲力渐渐加强,揪衣领的动作也变成了掐脖子。感受到喉间那股愈加强烈的窒息感,老鬼昏黄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