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渐近午时,劳工们似乎都有些有气无力,先前那一顿可有可无,加上繁重的体力活,常人大多会饥饿难忍,然被抽烂脚跟的那人更是蹩着脚,吃力地搬动着矿物袋子。
老鬼注意到了那人的异样,有些奇怪地靠过去,小声询问道:“小楼,你昨晚没敷我给你的膏药吗?要真是这样,岂不有些浪费了?”
“如此珍贵的膏药用在我等俗人身上才是真正地浪费!”小楼全名楼笑辰,也算南苑一个大家族的贵公子,生活无忧,爱笑,可自打进入了这个黑暗的世界,他就彻底变了,冷言寡语,三年之间竟没有真正笑过。
说着,他又把膏药瓶子塞回了老鬼,冷冷道:“还是将来留作他用吧!”
老鬼环顾了下四周,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唉!下次若是需要,随时可以找我来要。哦!对了,昨天那种事也莫要再做了,在这里,老实活着比什么都好!”
“对,老实点,起码你可以活得更久!”疤头冷不防的一句话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老鬼立马反应过来,恭维了句:“您今儿个怎么这么早?诶,他是?”
疤头身边绑着一个少年,面目黑梭,衣衫褴褛,约莫十仈jiu岁,看上去一副jing瘦干练的模样,此刻虽被五花大绑,可一双眸子四下打量,似乎一下子便把新环境里的情况摸了个透。
疤头突然一脚踢在少年脚上,他吃不住痛,无奈跪到了地上。
“新来的,叫潇允,把他登记一下,再给他一副工具,马上开工!”疤头吩咐一番,刚想走开,看到众人正木讷地看着潇允,怒道,“都不想吃饭了?给我干活!!”
听到疤头的吆喝声,人群轰然散去,唯有楼笑尘依旧饶有兴致地盯着潇允,从他眼里似乎看到了周遭人所没有的东西。
开饭时刻,众人蜂拥至矿洞深处。矿厨是个老头,稀松凌乱的白发散落在干硬的头皮子上,倒是底下的胡须状成虬髯,花白一片。平常厨子都被灌足了油水,胖是自然,可眼前这老厨却是瘦削无肉,看去令人忧心,想来在这种不见天ri的深坑矿道内要捞油水也轮不到矿厨。
难得的窝头却是弥足珍贵,有些人甚至还会偷偷把窝头藏起来,待到身心疲乏,无力坚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吃。
在这里,一ri三餐都是按劳作量来分的,即所谓多劳多得,若是出了意外干不了活,也只能干饿着,莫怪天,莫怪地,只能怪自己。
潇允初来乍到,自然干不了多少活,本来还可以拿个馒头,竟也被疤头收了去,无奈只能看着别人吃,可即便如此,潇允也没受丝毫影响,依旧全神贯注地洞察着矿洞里的一切,没人知道他在计划什么。
“给!吃点!”窝头虽没什么诱人的香味,可却充满了食物与生俱来的味道,有一种想要人饱餐一顿的冲动。楼笑尘把窝头撕成两瓣,把其中一半递给潇允,“交个朋友?”
潇允对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已经观察了楼笑尘很久,在这群同样被俘虏的南苑劳工之中,唯有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眼中还存有活人的气息,亦或是那种想要挣扎,想要反击的炽热,但理xing还是占据了上风:“这得来不易,还是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潇允起身,走开了!留在楼笑尘眼前的,是那个看去有些落拓的身影。恍然间,楼笑尘似乎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那一道道粗厚可怖的疤痕像无数的蚯蚓从潇允单薄的脊背上蔓延开来,布满手臂和颈脖,甚至在脚后跟也隐约可见,随着亦步亦趋的动作,疤痕也在不住地蠕动,更加刺目的是,很多新裂开的疤痕覆在旧疤结成的肉皮上,多数都在隐隐渗血,想是经受过非人的对待。自那一刻起,楼笑尘心中更加确定了一件事,一个足以改变未来的计划。
天se伴随着叮当的挥锄声悄然变暗,幽深的矿洞有一条岔路,走到底便是老鬼的住处。此刻,那里正有烛火悠悠燃起,给小径涂了一层暗黄,也恰巧有人循着这难得的光明深入。
老鬼年岁虽高,却耳聪目明,远远靠近的声响在老鬼耳际不住徘徊。他神情紧张,匆匆收起手中的纸卷,把自己理出一副心闲意散的模样。
“鬼伯,是我!”说话之人小心地拨开腐旧的帘子,只把半个头伸了进去,“方便说几句吗?”
看到来人竟是楼笑尘,老鬼这才长舒口气,轻声道:“快快进来,外面太吵!”
刚一坐下,楼笑尘就开始询问,虽然自己平时话不多,但与老鬼之间也不生分,在这种蔽所自然无话不说:“鬼伯,今ri新来的那人是何背景,能与我说说吗?”
老鬼低叹一声,苦言道:“唉!都值大好时光,却一个个进了这鬼冥之地,真不知老天何以如此!”
看到楼笑尘期盼地注视着自己,老鬼有些尴尬地回了句:“那人口风太紧,我已百般探索,还是未曾得知。而且疤头那边也是兴味索然,根本不管来人出身背景,只叮嘱我留着点心。”说到这,老鬼起身,掀开帘子,确定再无他人后才在楼笑尘耳边耳语一番。
“什么?”楼笑尘惊诧声起,正yu脱口而出,被老鬼死死地盖住惊口。
“嘘……就知你会猿声大奏,还不如不与你说了!”老鬼竖指禁声,沉下脸se嘀咕着,“真也不知那人有何本领,竟如此胆大!”
楼笑尘却满脸笑意:“我看那人是有意而为之,此中雄才大计又岂是你我所能解透。”楼笑尘嘴上虽这么说,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欣喜之感。
老鬼在一旁专注地看着,竟不放过楼笑尘脸上的些微情动,一丝久怀于心的不安滑至眼角。
两人趁着夜se前余留的须臾时光聊了许多,小及家常,大涉天下,竟不知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中,天幕已墨黑一片,烛火隔着帘子悠悠地晃荡,显出些诡异。
楼笑尘起身yu出,忽又想到点事,回过头笑吟吟道:“鬼伯,先前脑昏,错将膏药退还,不知能否要回?”怕老鬼不给,他还对着老鬼使了使脚跟,作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连着两次从楼笑尘脸上看到喜se,这在谁看来都数怪事,但又无疑是件好事,人生短短几十载,哪有苦痛久长时。
老鬼收起疑意,掏出膏药瓶子递给楼笑尘,正se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待到楼笑尘消失在矿道尽头,老鬼这才又拿出适才藏匿的纸卷,翻开来研究。纸卷上山岳纵横,小道交错,水溪曲展,其间少有府院楼宇,横街小巷。如若正眼见了,谁人不知这是一张地图,而且所绘恰巧又是这西北大荒之地的详细。
老鬼昏黄的瞳光汇聚在纸卷上,口中喃喃自语:“流亡数载,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禁不起折腾了,就看谁命中注定,助我完成这甘苦之事。”
……
晚些时候,疤头吩咐老鬼把众人召集起来,除了ri常的人数清点,更有一件大事宣布。
依旧在漆黑无光的矿洞内,老鬼掌灯杵于一旁,十数个劳工列队排站。灯芯处跳出的光火溅she到一张张黝黑的脸上,恰似照亮了一尊尊威严怒目的泥像,唯一不同的是起码在这些劳工脸上,依旧有眸子在转动。
潇允就站在楼笑尘身边,却没有正眼看过他。楼笑尘可没有把他当作泥像,潇允眸子里透出的不羁和镇定也恰巧印证了一件事——他之所以会被调到这边,只因这里的疤头做事犀利,若有飞鸟狡兔之事,必出良弓走狗之策,与他抗衡,必无善果。而楼笑尘苦憋数载,等的岂不就是他。良友一朝,胜却弓藏万年。
……
“你们这些杂碎都给我听好,在老子的大力举荐下,才有幸得公主赏识,yu从你们当中挑出一人入宫作内侍,届时谁若是表现出众,被选了去,也莫要得意!”疤头会这么说,因为他知道,南苑劳工在斯诺国民眼中没有丝毫地位,甚至贱如蝼蚁,所说的话自然也是没人理的。他只想让这群蝼蚁之辈清楚地认识到,即使逃出了矿洞,也还是斯诺的天下,逃不了也跳不出,这就是命。
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值得庆幸的消息,因为这无疑是另一种剥夺zi you的方式,只是矿洞换成了深宫,工头换成了内侍总管,终究还是处处受制,同样是暗无天ri的过活着。所以不管疤头如何解说,底下的众人丝毫提不起兴趣,都随意附和着。
“怎么?这么好的差事还不乐意了,说你们是杂碎还真给足了你们面子,其实就是一帮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