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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唯有死守明月城，守住了，才有可能继续战斗下去。
明月城是挡在通往蒙州之路的要塞，一旦城破，匈奴就能攻入蒙州。
二十多年前被屠戮一空的场面又将重演。
“流云，援军还有几天能到？”朱亦辙问道，明月城附近的凉水城和天水城都有大批驻军，要想解明月城之围恐怕需要援军协助，他一早派人送出求援消息。
“还有三天。”流云答道。
“要撑三天啊。”应该能撑住吧。
“传令下去，先锋营、中军和左军一营、二营、三营、四营出城迎敌，五营、六营和右军留守城中。”
“是！”
北风卷地，黄沙漫天，旌旗高扬。
城外五万镇北军对上了三十万匈奴大军。
匈奴大军里光是骑兵就有五万，而且还有一万左右是藤甲骑兵，马匹和士兵身披藤甲，刀枪不入。
以往的砍伤马腿就能碾压骑兵的刀阵完全用不了。
藤甲骑兵率先和先锋营对上。
即便往日先锋营能以一当十，总能以一把尖刀之势插入敌人心脏，扰乱敌人阵型，如今全然反了过来。
先锋营也拿藤甲骑兵没办法，弓箭射不进去，用刀的话，往往需要砍伤十几刀才能砍到马腿，可匈奴的骑兵又不是摆设，站在那里不动任你砍，一时之间，先锋营损失大半。
朱亦辙在后方看得极为恼火。
连呼吸的空气都仿佛干燥得能流鼻血。
干燥？
对了，此时的空气干燥得很，那些藤甲看起来也很干，火烧没准有用。
朱亦辙当即命人取来大量火油，泡了棉布，令弓箭手在箭头上绑上点燃的油布。
先锋营收到暗号撤退，火箭如漫天火雨冲向敌人的藤甲骑兵。
果不其然，藤甲遇到火箭迅速燃烧起来，马匹被烧得四处狂奔，困在藤甲中的士兵也烧得满地打滚。
不消一刻钟，阵势完全逆转，对方的藤甲骑兵被破，匈奴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藤甲骑兵被烧得四散奔逃，甚至冲入自己军中，完全冲散了阵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赫连勇被这一幕气了个半死，因为镇北军的先锋营英勇无比，匈奴大军总是烦不胜烦，才想到了藤甲骑兵这一招专门对付先锋营，因为效果良好，还打算大肆发展藤甲兵。
没想到朱亦辙一招给破了。
“回防，回防！整理阵型。”赫连勇急忙下令，已经有不少步兵被熊熊燃烧的藤甲马匹撞上，也烧了起来。
普通骑兵的马匹大概被藤甲马匹吓到了，有不少也疯跑起来。
“蠢货！烧着了跑什么跑，往沙地一滚火就灭了！”
赫连勇完全没想到麾下将士被一点小火苗吓得自乱阵脚。
实质上是因为藤甲骑兵烧得太过惨烈，藤甲穿上去不容易，脱下来更不容易，往地上滚也很难扑灭，他们都看傻了。
待火烧到自己身上，也忘了可以滚地这一招。
朱亦辙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安排冲锋陷阵，乘乱把匈奴杀了个措手不及，一眨眼，匈奴没了几万人马，骑兵损失尤为惨重。
见好就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镇北军已经鸣金收兵，迅速撤回了明月城。
“缩头乌龟！”
好不容易整好队形，发现敌人全都不见了的赫连勇破口大骂，“简直混账！”
“就知道龟缩在城里，敢不敢正面应战！”
“大夏人忒没种！”
“全是懦夫！”
不管赫连勇安排了多少人在城外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镇北军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士气已失，赫连勇意识到今天已经不再适合攻城，只能在城外三十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反正有那么大的兵力差异，困也能把明月城里的镇北军困死。
小胜了一把，镇北军也是有损失的，敌人伤亡五六万万，他们也伤亡一两万。这还是沾了点风干物燥的天时的便宜。
不会每次都那么好运的。
朱亦辙陷入了沉思。
还有两天，援军才会到来。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攻城
是夜，圆月如盘，朗照大地。
赫连勇夜观天象，连连赞叹，“好！好！好！天助我也！”
满月出兵，残月收兵，向来是匈奴作战习俗。
倘若月明星稀，便预示着大胜而归。
次日一早，太阳初升，匈奴大军便开始攻城。
“报！匈奴大军中出现投石机和云梯车！”明月城中接到坏消息。
左参将张召明瞠目结舌，“那群匈奴人脑子被砸坏了吗？附近连大块头的石头都没有，他们大老远弄了投石机过来？！”
报信的斥候补充道，“他们也有二十来车石头，应该是前几天从千里之外的乱石滩搬过来的。”
二十来车石头，也够把明月城砸开十来个大窟窿，把城里房子都砸上一轮了。
现场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众人陷入沉思。
而且还有云梯车。
云梯还能轻易弄翻，云梯车就没那么好处理了。
显然，匈奴此次不止来势汹汹，还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我们一共有几架三弓床弩？”沉思了一会，朱亦辙问道。
“二十架。”管军需的周统领回答道。
“全部送上城墙，做好准备。对了，身手敏捷擅长飞钩的将士有多少？”朱亦辙吩咐道。
“中军有两百来人吧。”中参将回道。
左右两军也表示约有两百来人。
“云梯开始攻城的时候，安排弓箭手保护这些人，让他们用飞钩对付云梯。”他接着道，“另外，马上安排城中百姓暂时到地窖躲避，以防房屋被砸伤到。”
“是！”钱副都统领命而去。
“所有盾牌取出来分发给将士。”
“是！”周统领同样领命而去。
所有事项迅速安排妥当，整座明月城严阵以待，匈奴大军兵临城下，战鼓敲响，大旗一挥，开始攻城。
十来架投石机率先出击，一时间，漫天石头从明月城空中重重砸下，大部分落在城墙上。
即便有了应对准备，众多军士贴近墙边躲着，石头往哪里落下却是无法预料，有的垛墙被砸开一大个口子，有的墙面被砸了个大窟窿，有的将士躲闪不及，被砸成肉泥。
与此同时，云梯车被快速推到墙角下，云梯顶端紧贴在城墙上，飞钩快速投掷到墙头上，匈奴士兵动作迅速地爬上云梯。
墙头上的镇北军士一面要躲闪空中砸来的巨石，一面要对付下方攀爬而上的匈奴人，一心二用，意外频发。
幸亏先前安排的负责用飞钩对付云梯的士兵，把许多匈奴人从云梯上钩得掉落，甚至还有合力用飞钩把云梯扯翻的，才没什么人能从云梯成功爬上来。
三弓床弩一架就需要三十人才能拉开床弩，因为投石机的干扰，弩弓总是发射不出去。
不得不调更多人手保护拉开弓弩的士兵，巨大的箭镞射向匈奴大军，毁了几架投石机后，才稍微缓解了压力。
首当其冲的北城门同样面临着冲车的撞击，接着冲车的阻挡，不少弓弩射向守城的将士，一时间，城门之上亦乱作一团。
几乎不到半日时间，整齐洁净的明月城被毁得面目全非，房屋榻的榻，倒的倒，人员伤的伤，亡的亡，连最坚固的城墙都有了好几个豁口，匈奴人正疯狂发起攻击。
朱亦辙发了狠，“用三弓床弩不惜一切代价先把投石机破坏掉。”
光是瞄准投石机薄弱点破坏太过艰难，他们在箭镞上绑上了燃烧的油麻布，虽然会降低准头，但投石机也是木造的，只要能射中几箭，也能烧起来。
往往几架床弩合作对付一架投石机，有的负责把操控投石机的匈奴士兵干掉，有的负责破坏投石机结构，有的瞄准木头设计燃烧。
干掉一架接着一架。
匈奴人的床弩同样不甘示弱，镇北军的床弩也受到严重攻击，拉开弓弩的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
直到把最后一架投石机干掉，三弓床弩也毁了大半，镇北军为此死伤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对二三十万人的匈奴大军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战斗力不到十万的镇北军来说可谓惨重。
到日落时分匈奴大军鸣军收兵之时，镇北军清点人数，又是两三万的伤亡。
匈奴大军再来进攻一两次，明月城估计等不到援军就要城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