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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在听见“死人”两字之时,面色一变,但却是生出了一种无所谓的神情来,就好似是她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又好似是觉得在顾寻的身侧,他总是有个身为茅山道士的友人,应是不会发生那些骇人的事。
“死人,如何约画?”苏烟问道。
顾寻则是对苏烟这反应有些意外,在他心中她当是并不胆大才是,所以便是笑了笑才开口道:“烟儿倒是胆大。确实,是其身死之后,家人想留个念想,才约了丹青一副,年下挂墙也算是一同过了个年了。”
苏烟闻言终是松了口气,果真,并不是什么鬼怪之物,只是人死之后其家人心中难过,想要描上一副丹青挂着留些念想罢了。而这般想来,找画骨楼之中的盲女画师,是最合适不过了,既不会冒犯了身死之人,又能画的入骨三分,宛若是能够破画而出的真人一般。
如此说来,这场画约,倒是很适合苏烟。而苏烟又觉得在画骨楼白住了不行,苏府暂时又回不去了,下一步安定一些了定是还要想法子将灵儿接出来,这般几条相加之下,苏烟自然是愿意甚至想要多接些这样的画约。
“这画约我接下了,以后这样的画约,我都会接,你不必怕我会害怕,这是我应当做的。”
顾寻眸色明暗几许,唇瓣微张却不知该要如何说才好,最终好似败下阵来,抿着唇笑了:“若是烟儿要接这画约,那便好罢,我会全程陪在你身边,你不必有所畏惧。你且先在此等着,我下去安排。”
顾寻说完,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苏烟心中知晓,这是要出去了,画主已然身死,那么定然是无法登画骨楼而来的,这画约,定是要去其家门才可。
果真一切如苏烟所想,顾寻动作已很是快,他又一次进来之时,手中乃是带了许多东西。那分别是一件狐狸绒的棉衣,一件雪白的连帽斗篷,一个精巧的木盒子,还有一只暖暖的手炉。
顾寻先是将棉衣给了苏烟,要她套在外衣之上,又将那雪白的连帽斗篷套上了她的身周,最后将手炉塞进了她手中,之后才道:“烟儿,已然准备好了,马车侯在楼下了,我们出发罢。”
苏烟点了点头,顾寻办事向来周道,想必这木盒子之中,是已然收拾好的笔墨纸砚。
之后顾寻伸手扶着苏烟,从二楼走下,出了画骨楼,上了那早已唤来的马车之中。那马车之中放了一个火盆,这会子早已蒸的暖暖的了,当真叫苏烟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
可顾寻愈发细心,苏烟便愈发不知该说些甚,如此也便就一直并未开口。顾寻的目光在苏烟脸上停留了几息,才开口道:“你我要去之地,乃是城东白府。白甫史乃是家主,年四十五岁,大儿白晟已然婚配生下小儿,府邸也还算是殷实,本是该三世同堂过个好年,却不料想白甫史忽而身死。本是喜庆之年,却是变得哀凉至极,一家人自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便来了画骨楼约画,只求留下一张入骨三分的画像,日后也好有所寄托之物。”
苏烟闻言也算是知晓了大概,轻轻一叹,自然亦是一番哀凉,随之轻道:“我定会好生作画的。”
顾寻也是点了点头,未再言语。之后虽是路远,但好在一路平稳并无颠簸,大抵有三刻钟左右,马车稳稳的停在了白府门前。
待下了马车望去,只见此处地势适宜居住,住宅众多,皆是一片因着将近年下而静心布置过的红艳之景,而白府在这些错落的住宅之中甚是醒目,因着其所装饰的,乃是一片森白。
苏烟从前因着眼盲,即使是帔着那雪白色的连帽斗篷也不觉得遮挡眼眸,可眼下她已然能够瞧见了,这雪白的帽缘,便使她觉得当真障目了。虽不至于完全看不见,但到底也是隐隐约约看的不真切了,如此只能抓住了顾寻的袖袍,左右一来倒真的是宛若从前一般了。
顾寻上前扣了禁闭的府门,之后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前来开门,来人看着二十五岁左右模样,身穿森白孝衣,未戴发冠,只缠着一条白布条。
想必应当是白甫史的大儿白晟了,他见了顾寻先是一愣,而后又看见了一旁身着雪白连帽斗篷的苏烟,便知晓了来人是谁,他抬手向内一迎:“原是画骨楼的盲女画师与楼主,请进,家母日日泪目,已然等你们很久了。”
顾寻点了点头,随之扶上了苏烟,进了府邸。白府之中全白之色显得阴森至极,也无人在意府邸之中到底是何规格,直入了灵堂之中。
而待苏烟步入灵堂之时,白府的奴仆,便已然将白甫史的棺材推开,并将其尸身抬上了一个平面。顾寻则是打开了那小木盒,将笔墨纸砚摊放在早已摆放好的小木桌之上。
灵堂之中此时哭声依旧不断,幼童之声与女子哄闹之声不绝,还有中年妇人哀痛之声。
白晟道:“夫人,你先将晖儿抱下去罢,莫叫他扰了画师作画。”
白晟夫人点了点头,又是哄了白晖几声,将他抱离。
白晟又望向终日哭泣不断地母亲,叹了口气,上前揽住了她的肩头,开口道:“母亲,您莫要太过悲痛了,这样恐怕父亲也是不愿见到的,眼下画师到了,您要不就先回去歇息罢,儿子在此招呼着即可。”
白晟母亲却是怎么也不愿,她甚至是甩开了白晟的手,道:“我不去,我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就要在此守着你父亲……老天爷啊……我们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你父亲不过是带着晖儿去放纸鸢,便被那纸鸢的绳线勒死了……老天爷……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呦……我的夫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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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血透绳线
一时间场面僵了下来,白晟之母如何都不愿意离去,又哭又闹,没有半分四十多岁之人的模样。
白晟犯了难,他本就还是二十岁多些的男子,忽而一夜之间上有老下有小担起了全家的重担,清秀的脸已然一筹莫展了。眼下最好的,自然是他将母亲先请回去,再招呼着苏烟作画,可他的母亲很显然是不肯的。
顾寻开口,解了这一时间的尴尬:“白公子,若贵母不愿离去,在此也是可以的,这等打击来的迅猛,贵母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白晟母亲一听闻顾寻之言,先是一愣,随之乃是哭的更厉害了。白晟这下当真束手无策了,甚至被那哭声惹得也眼眶发了红,静默了半晌才道:“原本想着给画师一个安静的环境作画,眼下看来是不能了。那……还请画师开始罢。”
顾寻从小木盒之中取出一块锦布来,道了句“冒犯了”后,将那锦布搭在了白甫史的脸上。
随之顾寻退了回来,在苏烟耳畔轻道:“烟儿,去罢。”
苏烟闻言点了点头,也不顾白晟母亲依旧还在哭着,提步走上前去,伸出了双手。
只见那青葱十指在落在白甫史脸上之前轻微一顿,苏烟终还是叹了口气,在市面之上,其实画死人像的画师是有的,而她却是从未画过;她从前也是常摸人脸的,可摸死人,却也是第一次。
苏烟喘了口气,终是伸手摸上了白甫史的脸,那一瞬息间,就如同从前那般一样,一张清晰而立体的面庞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就在此时隐隐的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她的双眼复明以来,她便再未作过画了,她也不知摸着旁人的面庞,到底还会否出现那样貌来。
好在眼下,一切如初。
苏烟一点点的感受着,虽说白甫史因着身死面部已然变得僵硬了,可她依旧是能感觉到,他的双眉乃是清浅的远山之眉,而眼眶很大,所以眼睛当是不小,鼻骨不高又有些宽,当时大如蒜头的鼻子,下巴并不尖锐,反而是宽一些的弧度。
这手下的样貌,竟是比从前更为清晰了。
苏烟已然知晓白甫史的样貌,便抬了手,动作之间帽缘微微上扬,她的目光虽是看不见他的脸,却是瞥见了他的脖颈。
在白甫史的脖颈之上,有一道极为细的红痕,那红痕并不很深,却因着他过于惨白的脖颈而显得格外突出。
苏烟一愣,白甫史的肤色,未免太过惨白了。虽说身死之人自会肤色冷白,可白甫史身上的那白色,却不似是只因身死而导致的肤色冷白,反倒是没有半分的血色,就好似他身上的血早已流光了。
苏烟忽而就打了一个激灵,随之就想起了方才白晟母亲所言,她说白甫史是被纸鸢的线绳缠上了脖颈窒息而死的,可现下若是仔细的一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