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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倒是不甚意地挥了挥手，她本就是来与族长家示好，哪里会有这许多不耐呢，再说陆氏是夸她女儿，怎么说都不过分。
“几个姑娘怕是有些闷了，”陆氏笑了笑，又转头看向立大太太及三太太身后几位季家姑娘，对身边丫环吩咐道：“带季家几位姑娘去三姑娘那里坐坐，她们年轻姑娘也要多熟悉熟悉，以后各方往来也便利。”
“是。”
丫环应了，大太太对季芙蓉点了点头，她便带着一众姐妹跟着去了。
季重莲知道，这位族长家三姑娘是二房嫡女，名唤季月娥，年方十三，听说生得俊俏，丹阳颇有美名。
季幽兰怕是不甚清楚，这一路便向季重莲打听了一二，俩姐妹低声说着话，又换来季紫薇不屑地一瞥，她目光咕噜噜地转着，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周围地形，间或向丫环问上无关痛痒两句，再望向季重莲背影，心中渐渐升起了一抹算计。
季月娥居所是一座三层白漆雕花小楼，远看着便觉得精致异常，琉璃飞檐日光下晕出七彩光圈，闪着灼灼晶亮，小楼四周被一个雅致四合小院给围着，黑油门匾上用红漆写着“摘星楼”三个字。
季重莲倒觉得这处地方还颇为不错，三层小楼住着闺阁里姑娘，名唤“摘星”，那可便不是一般意义上高呢，恐怕这也是季月娥家人对她将来期盼。
立这牌匾下，季紫薇却觉得不是滋味，她也是住着小楼人，可季宅里小楼与季月娥这“摘星楼”一比，显然就不一个档次，她暗暗咬了咬牙，回去定要求父亲将她那“明月楼”给好好修整一番。
季家几位姑娘进了小院，还未踏上楼梯，便已听得二楼里传出一阵女子娇笑，声音清柔婉转，仿若黄莺出谷一般，“今儿个你们只管取笑我，他日到了你们家里做客，我可是不会客气。”
“三姑娘，季家几位姑娘来了。”
丫环脚步上一些，先到了楼上禀报着，各人声音便都小了些，纷纷将目光转向了二楼楼梯口，季重莲甚至还听见了一声惊讶轻呼，“哪个季家，莫不是……”
话到这里倏地一断，季家几位姑娘脸色都沉了沉，显然这“哪个季家”所代表意思可不是那么受人喜欢。
季芙蓉脚步微顿，转身看着身后一众姐妹，压低了嗓音道：“今个儿咱们出门代表便是整个季家脸面，各人小心行事，且莫外间让人看了笑话。”
季芙蓉后一个眼色是给季重莲，想是让她盯紧了季紫薇和季幽兰，这个小妹妹惯会语出惊人，若是闹了笑话可就不好了，而季幽兰也不是个能让人省心。
“是。”
季家四位姑娘都应了一声，季重莲也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季芙蓉这才昂起了头，微微提着裙摆，仪态端方地踏了上去。
这楼梯方直，用红木做底，白玉镶了扶手，轻触上去微凉感觉，拐角处还用金箔包了边，便不让人觉得奢华，只叹其精致。
一拐进二楼檀木嵌花八幅隔扇，季重莲立时便觉得眼前一亮。
几名少女围坐紫檀木嵌镙钿云腿桌旁，云衣香鬓，珠钗耀眼，青春明媚脸上写着各种好奇与猜想，唇边含着深浅不一笑意望了过来。
正中间一名少女大概十三四岁，眉眼精致，朱唇红艳，着一身红色遍地撒金交领窄袖长裙，胸前用绞丝金链子挂着璎珞赤金锁片，小巧圆润耳垂上扣着金色小丁香。
那一身明艳打扮无疑是惹眼，她身边几位少女反而暗淡了下去，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将她给衬托了出来。
季重莲猜想，这名少女便应该是季月娥。
“给几位姑娘看座。”
季月娥带着淡淡地笑意吩咐道，身后几个丫环赶忙端了锦墩放置一旁。
季芙蓉微微颔首致意，便带着季家几位姑娘按大小依次坐了。
那几名少女显然是季月娥这里常客，几人又小声地谈起话来，间或目光向季家姐妹一扫，唇角笑意有一种说不出嘲讽与轻蔑。
饶是修养再好如季芙蓉，此刻脸色也不由僵了起来。
季家姑娘出门哪里曾受到过这种冷遇，若不是季老太爷被罢了官，也轮不到她们看这些冷眼。
季重莲微微抿了抿唇，目光扫向了季月娥。
这位三姑娘显然没那么会做人，或许也是借这次机会给季家姑娘一个下马威，那意思大抵是不论你们从前上京如何风光，如今回到了丹阳那就是另一番面貌了。
“这楼里不太通风，气闷得紧，三姑娘若是不介意，我想出去透透风。”
季幽兰猛地站了起来，一张俏脸紧紧地绷着，唇角不带丝毫笑意。
季重莲一时有些懊恼，她可是应了季芙蓉看着左右两个，怎么将季幽兰给看漏了。
不过季幽兰这话像是说出了季芙蓉心声，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歉意地曲膝一福，“三姑娘‘摘星楼’着实雅致，只咱们几个姐妹家粗野惯了，呆这里反倒不美，就先告辞了。”
季芙蓉转身走人，季海棠立马便跟上，接着是季幽兰、季重莲。
季紫薇眼珠子一转，看着季月娥铁青脸色，这才带着笑容凑了上去，讨好地说道：“三姑娘不要生气，我那几位姐姐脾性不好，妹妹这里代她们向你陪个不是。”
“你是？”
季月娥微微挑了挑眉，季家几个姑娘都不乏美貌，但不能向她俯首人自然会被排除外，眼前这个还有几分机灵。
季紫薇甜甜一笑，“妹妹家中排行第六，唤作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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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章 几样心思
季家几位姑娘闹了这一出算是扫了季月娥面子，自然这一通出了“摘星楼”便没有丫环给她们引路，走出老远，穿过月洞门，一处廊下拐角，季芙蓉终于停住了脚步。
“大姐！”
季海棠有些胆怯地瞄了一眼季芙蓉脸色，知机地退到了一边。
季芙蓉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走到季幽兰面前，拍了拍她肩膀道：“三妹妹，你这头开得好，再坐那里，咱们指不定就成了陪衬鲜花绿叶，还是那招人厌几片！”
季幽兰爽朗地笑了笑，“我也不喜欢那位三姑娘做派，还以为族长家姑娘多懂规矩礼貌，也不过尔尔。”
季重莲却是苦笑一声，得罪了季月娥，怕是今后她们都要被排斥丹阳社交圈之外了，这也不知是好是坏。
“六妹妹呢？”
季芙蓉向后望了一通，没有发现季紫薇身影，这才挑眉看向季重莲。
“我下楼时瞟见六妹妹向季月娥行了过去，要拉上她已是来不及了。”
季重莲叹了一声，她离开时可将季紫薇脸上那抹谄媚看得清清楚楚，季家几位姑娘都离开了，她却那里阿谀奉承，难不成还真以为季月娥会给她好脸色？
“早就知道她是个胳膊肘向外拐，咱们自家姐妹自然要同气连枝，她偏偏要……真是气死我了！”
季芙蓉气得直跺脚，季海棠劝了几句，反倒是换来了她白眼。
季芙蓉平日里性子也算是大气，对待季海棠态度也说不上坏，只此刻火上心头，只感觉浑身都是气。
季重莲微微对着季海棠摇了摇头，这才上前拉了季芙蓉手道：“若是大姐姐不放心，我这就与三姐姐倒回去看看，总不能让六妹妹胡乱说话，人前闹了笑话。”
季芙蓉微一思忖，便点了点头，道：“你可还认得回来路？”
“走过这一路倒是记住了。”
季重莲脑中回想了一遍，这路径还是清晰，只要不拐上其他小道，回去路不难找，再说真找不到了，逮住一个丫环问问也成。
“那好，你们去回，我这就先去母亲那里候着。”
季芙蓉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番，这便带着季海棠先回了。
季幽兰却是瞪了季重莲一眼，她腰间软肉上一掐，“干什么搭上我，你知道我不待见她！”
季重莲痛呼一声，可怜兮兮地讨饶道：“咱们丫环都留下人房里，眼下妹妹一个人，你总不至于看着我被她们欺负吧？”
“你这鬼灵精，从来都只有欺负别人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欺负你！”
季幽兰一指点季重莲额头，她是有些粗线条，但却不是真笨。
“三姐姐……你这模样和大姐姐真像！”
季重莲微微一怔，若说她从前与季幽兰交好有几分功利心里面，但如今她才发现，季幽兰恐怕心里什么都清楚着。
想到这一点，她不觉微微些内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