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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那个人静静地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那双混沌的眼睛正看着我,目光似乎在探索着什么,沉默了许久,才看见他慢慢的伸出手,好像从门背后拿了什么东西,在门框上挂着的那个铜锣上一敲――
“当”的一声脆响,倒是让我和季汉阳有一种入耳心惊的感觉,然后他说道:“都出来,拜见太子侧妃。”
还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可是那声铜锣敲响后,周围几间屋子全都开了门,从里面竟然一下子走出了二三十个人,个个看起来都是形容枯槁,好像枯木化成的人,他们全都穿着灰色的长袍,而每个人衣服的袖口,左边绣着“罪”,右边绣着“沐”。
我想了想,渐渐的明白过来,他们都是姓“沐”的罪人,被流放到这里来看守皇陵。
这些人,老的有七八十岁,大部分都是中年人,也有些少年,纷纷走上前来要向我和季汉阳行礼,我这才发现,这里的人,全都是男人,一个女人都没有!
难道守墓人,也是挑选过的,女人不行?
正想着,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急忙细细的看着面前这些苍白而消瘦的脸,立刻发现了――这些人,全都没有胡须,甚至没有喉结,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并不似普通男人那样低沉浑厚,反而带着一种异样的尖细。
他们是――阉人?!
就在我震惊不已的时候,那个召集他们的老人已经走上前来,颤颤巍巍的道:“沐家三十二口守陵人,在此拜见太子侧妃,拜见大将军。”
沐家,他们果然是一个家族的!可是,一个家族的男丁,老中青年,全都被阉割了,然后全都到了云州来守灵?那么这一家人,不是――绝后了吗?
我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们,眼看着那老人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我心里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难受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肚子突然一下子剧痛起来。
“啊――!”
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捂着小腹,几乎要痛得昏厥过去,幸好旁边的季汉阳立刻冲过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鸢青!鸢青你怎么了?!”
我痛得几乎全身都在抽搐,气都喘不过来,而那三十多个沐家的男人也惊讶不已,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清楚,只感觉身子一下子腾空而起,是季汉阳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只见他一双眼睛都急红了,大声道:“叫大夫!”
周围的人手忙脚乱的在我身边围绕着,光影斑驳,人影混乱,我渐渐的晕了过去,可是即使失去神智,也能感觉到这具被我依靠的胸膛那种滚烫的温度和急剧起伏的不平,好像在恐惧着什么。
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眼睛,恍然间好像已经到了深夜,周围都没什么亮光,眨了眨眼睛才听到旁边有人道:“将军,夫人醒来了。”
“嗯?”我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低呻,身子立刻感觉到一阵震动。
这时眼前才出现了一点光亮,定睛一看,原来我现在是躺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角落里的一只木柜子上点燃了一根很细的蜡烛,烛火微弱,只能隐隐看到眼前几张模糊的脸,而我的身后――我是一直靠在一个人的怀里,难怪昏迷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温暖。
“鸢青……”头顶上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慌之后的不确定,我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做出了一个笑容:“汉阳。”
“你,没事吧?”
不等我回答,旁边一个人已经说道:“将军请放心,夫人只是一时的不适,并没有什么病痛,也没有影响到胎儿。”
没有影响到孩子――我顿时松了口气,背后这个人似乎也微微的松懈了一下。
“确定没有问题?你要知道她的身体若是出了一点问题,太子可不会轻饶了你。”
“将军,这――小人哪敢夸口,这是太子的骨肉,夫人确确实实没有什么病痛,只需好好的修养一段时间即可,小人不敢有半句谎言啊。”
这一次季汉阳才算是相信了,又低头看了看我,我朝他勉强了笑了笑:“好像真的没什么。”
确定我没事了,那大夫又要开药方给我调理,季汉阳终究不放心,还是自己跟着他去了另一个房间,而我身边就留下了刚刚那个向我们下跪的老人守着我,他端来了一碗热茶,手还有些颤颤巍巍的:“夫人,山村简陋,没什么好茶,夫人润润嗓子吧。”
“多谢。”
我勉强撑起身子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果然不是什么好茶,喝进嘴里只感觉到苦涩,一点也没有茶的清香,但我还是饮尽了,他收回了茶碗,便回到床边站着。
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好像在仔细的看着什么。
我抬头看向了他,他的目光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不已,似乎想要躲避我的目光,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打量着我,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夫人――是哪里人?”
我淡淡道:“血里有风,命中无根。”
他听着,微微一怔,苦笑了一声,又很谨慎的问道:“那夫人――夫人娘家是――”
话没说完,门外已经传来了季汉阳的脚步声,他立刻将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咽了下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毕恭毕敬的侧身向季汉阳行了礼,季汉阳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床前俯下身看着我:“好一点了没有?”
“没事了。”
“那,我们回去了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这里也没有办法给你熬药,回别苑去,珍儿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嗯?”
“好。”
我顺从的点了点头,眼看着他便要伸手过来抱我,可是双手刚刚碰到我的身子,他又顿了一下,站直身子从腰间摸出了一块银子给了那老人,我和那老人都有些疑惑,只见他伸手将床那边的一床毯子扯过来裹住了我,然后才将我抱入怀中,大步的走了出去。
也许,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关系,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风凉,反倒,很温暖。
这个男人的呼吸在头顶均匀的响着,胸膛的起伏一点一点的擦着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在怀抱着我走向马车的这段路里,他的心跳得有多快,可是我知道,哪怕心都要跳得炸开,他也绝对不说多说一句话。
而我,也一句话都不说,只微合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而避免去接触他的目光。
回到别苑后,他又和珍儿一起彻夜未眠的守护着我,还请来了几个大夫轮流诊脉,确诊我只是一时不适,并未影响到胎儿,这件事才作罢。
听周围的人说,或许是因为皇陵的阴气重,连守陵的都是阉人,没有阳气,所以影响到了腹中的孩子,那之后,我便没有再去过皇陵。
也没有离开过别苑。
刚开始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还是很安分的休养,但是时长日久,每天关在这小小的殿内,未免难受,这些年我毕竟是放野了的,也曾策马扬鞭弯弓射雕,也曾挥剑御敌血战沙场,闷了这些日子,实实在在是将我闷坏了,所以便每天都想方设法的请求季汉阳让我出去走走。
“……”他似乎是考虑了很久,才慢慢说道:“好吧。反正大夫也说,你现在这个时候,是应该多走走,只是经不起颠簸。不过你要答应我,若你有不妥,马上告诉我。”
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我立刻露出了惊喜的快乐的笑容,用力的点头:“嗯!”
怀孕四个多月的孕妇,小腹已经微微凸起,行动倒还便利,只是经不起颠簸,于是我们只是牵着马出了这皇家别苑,前方一片广袤的平原,绿草从容,起伏如浪,走在上面好像踩在绵软的垫子上一般,闻着风中青草和泥土的芬芳,秋日暖阳融融,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我们一路走着,没有说什么话,他只是一直护在我身边,不知不觉的就走了很远的路。
这一路上,他到也不说什么,只是不时的抬头向周围望一望,似乎要看什么,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我刚开始以为他是在看风景,但后来觉得好像又不是。
等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在别苑看到的远处的那一片山脚下,巍巍青山连绵不绝,远看仿若成群的巨象在平原上站立歇息,走近了才能真正看到这群山的风貌,绿树成荫青草延绵,虽不及各地名山大川的巍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