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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一看,他的一只手正放在那里,好像在感觉着什么。
我慵懒的笑了笑:“怎么样?”
他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感觉。”
“当然,才两个月而已嘛。”
谁知话音刚落,这静谧的环境下突然出现了一阵“咕――”的声音,我的肚子也微微的动了动,亦宸一下子愣住了,有些傻傻的睁大眼睛看着我,而我一下子拉起薄被将自己盖了起来。
太丢人了,我的肚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在这个时候,他用手放在我肚子上,想感觉一下我们孩子的动静,这样温馨的时候,我的肚子居然叫了……
我简直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条缝将我埋进去才好,而这个男人已经在外面呵呵了笑了起来,虽然压抑着,但那笑声让我羞得动也不敢动。
他笑过之后,便起身好像走了出去,好一会儿都没有声息,我有些奇怪的轻轻将被子拉下来一点,睁大眼睛看看外面,只见他又拿着一只碗走了进来,我急忙侧身蜷缩了起来。
“好了,别躲了。来――”
声音很轻,也有一种刻意的温柔,他温柔的将薄被从我头顶上拉下去,一阵米糊的味道传来,淡淡的清香,却让我的肚子叫得更大声,我的脸也红得更厉害,几乎不好意思再抬头看他,他却已经没有了什么好笑的表情,只是将那碗米粥端到我嘴边。
我轻轻喝了一口,微微有些烫的米粥在嘴里流淌下去,四溢的米香刺激得我的肠胃都有些发颤似的,饿了很久了,从到了长安之后就一直没有吃东西,算来也快整整一天了,刚刚睡前还全无胃口,只吃了小半只馒头,却偏偏还经历了这么多事,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体力支撑着走到了现在。
饿久了的人一接触到食物,脑子里其他的东西就全都被这一碗米糊糊占据了,我适应了那滚烫的汤汁便开始低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根本来不及抬头,只感觉一只手轻轻将我耳边的散发拂开,似乎还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颊和耳朵,也一句话都不说,等终于填饱了肚子,抬头看时,他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落寞。
“亦宸――?”
他轻轻的伸手,用拇指抹了抹我嘴角的一点残汤,然后朝我笑了笑。
“会好的。”
回想人的一生,总会听到各种各样的许诺,誓言,但能真正做到的,却并不多,男女在耳鬓厮磨之时说的那些山盟海誓,渐渐的也只是一些美丽的话而已,可以开心,可以亲热,却不能相信。
骗我的人很多,负我的人也不少,经历的事多了之后,我开始习惯了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用审视的目光和心思去推测,也开始不再轻易的相信别人的承诺与誓言。
可是,这三个字,甚至没有答应什么,不是承诺,没有修饰,亦不是誓言。
我却那么深切的相信了。
说完这三个字之后两个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我感觉到他似乎有话要说,但从我睁开眼睛到现在他都在压抑着,又似乎是在等什么时机,而我大概也能感觉到,他想要说什么。
“那封信,你没有看完?”
“是。”
“……,你为什么,不问我?”
“……”
“你不想知道?”
“……”
我点了点头。
说不清楚他脸上那复杂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无奈?庆幸?忧愁?惶恐?还是不知所措?
其实,那封信上被季汉阳的血所掩盖的第二个真相,我很想知道,也从来没有忘记,但从哪个真相被血掩盖的那一瞬间,我便放弃了。
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他,因为我知道这个男人不会真心的想要伤害我,只是我和他之间经历和阻隔的这一切,太无奈,但我当初在居延城的选择,也是不管真相如何,都愿意回到长安陪他死,甚至于现在,我的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我与他已经有了血肉的相连,那么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轻轻道:“你就一直隐瞒下去吧,不要告诉我真相,有的时候,真相比欺骗,比隐瞒更伤人。”
他沉默着,在阴暗的光线下静静的看着我,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不知是什么情绪的光。
我继续说道:“如果你真心爱我,就骗我一辈子,不要让我醒过来。”
说完这句话,我便不再开口,平静的看着他,只是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微微有了一丝缠迹,我感觉到他突然用力的抓紧了我的手,然后用一种沙哑的嗓音开口道:“好。”
“……”
“我会用心的骗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起身,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便赶到了洛阳。
之前亦宸多多少少提了一些,我也感觉得到,他是将洛阳当做了自己的一个落脚点,或者说东山再起的基石,但真正进入了洛阳城之后,我才知道他再次所做的准备。
朝中已经有不少的文武大臣来到了洛阳,州府已经完全被他的人所占领,齐远的势力早在被他用计借兵对付周围的节度使而遭到了瓦解,可以说夺取洛阳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季汉阳才敢将洛阳放空,带领人马回到长安来,在关键时刻出手定下胜局。
而洛阳城周围的几个藩镇,当初都被亦宸用计借齐远的兵力打了下来,之后便直接从甘州大营调派了人马过来看守,重新加派过来的接管的节度使也几乎都是他的门生,如今东都这一方接连的大一片州府都已经结成了一个联盟。
也就是说,长江以北的天朝,已经被楚亦君和楚亦宸这对兄弟划分开了。
而再加上长江以北,淮南道与岭南道的决裂与势力分属,天朝也几乎被划分开了,虽然没有一个明显的界线,但势力范围的划分,却是再明显不过的。
进入洛阳的时候快到傍晚,阳光还是很猛烈,颇有几分秋老虎肆虐的威力,幸好州府内已经早做好了安排,我们一进城,立刻有人前来恭候迎接,我也被迎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只是有些意外的,这个房间竟然是几个月前,我随亦宸的大军前来攻打东都洛阳,进城后所住的地方。
所有的景色和布置完全和当初一模一样,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好像仅仅是从一个梦走进了另一个梦里似的。
看我微微有些呆滞在门口,亦宸站在我的身后,低头在我耳边轻轻道:“怎么了?”
“……”
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可能不会相信,有的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喜欢洛阳,虽然这个地方曾经让我经历了那么恐怖又不堪回首的往事,但这世上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洛阳更让我留恋的,曾经和他在这里一起游历,赏花,像普通的男女一样逛遍了大街小巷,那种好像粗布糙米一样泛着土腥气的粗糙的温馨,反而是比皇宫中细腻的香气更让我喜欢的。
能回到洛阳,回到这个房间,我有一种心安处是灵山的感觉。
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道:“我很喜欢这里。”
他愣了一下,但似乎也很快明白了,那双因为得不到休息而微微泛红的眼睛里浮起了笑意,陪着我走进去坐到了桌边。
他低头看了看我的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我急忙摇头,算起来现在日子还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有我累狠了的时候小腹才有点胀痛的感觉,现在根本就和没有怀孕的时候一样,只是身体里有了这么一个小生命,难免会紧张一些。
刚刚坐定下来,就听见外面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却不见人影,我立刻知道,是他的贴身长随跟了过来。太子爷离开了长安初入洛阳,一定有很多事要办,尤其现在他和楚亦君的对峙,更是牵动着天朝所有百姓的命运和未来。
于是我向他说道:“你去办事吧。”
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做停留,却在站起身之后又弯下腰,附在我耳边道:“好好休息,晚上我与你一同用膳。没事也不要乱走,嗯?”
我点头答应了,看着他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门外的长随和跟着过来的几名官员立刻上前来:“太子殿下,长安那边……”
我没有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让我挂心的。
等到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他已经走出了这个院落,我便立刻起身走出了这个房间,幸好过去住过这里,大体上格局也还都记得,找到几个服侍的人问了几声,便知道季汉阳的住处在哪里。
离我并不远的一个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