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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真的是,现世报,现世报啊!
我忍耐不住的眼泪几乎快要流出来,尤其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插入了我和他之间,挡住了那落在我身上的视线,也挡住了我的目光。
我微微的抬起头――季汉阳……
他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看了我一眼,便伸手轻轻的抓住了我的手臂,带着我向前走去。
这一次到北匈奴的王庭,与上一次被人劫持,慌不择路的四处乱逃已经完全的不一样了。
而我,自己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却才第一次真正的了解到自己,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怎样的血液,我的爹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出生经历了那些变故,我――为什么是我。
可是,越是知道了这些,我反而越觉得迷茫。
就好像一个人迷途的人,一直费尽心力的想要回家,几乎撞破头的想要找出一条回家的路,可是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两条路,这个浩然有了归志的人,反倒不知所措了。
我想要和外公呼延鸩谈一谈,但显然,现在的情况他根本没有空搭理我这个外孙女,只是让人将我带去休息,他自然和楚亦雄,还有呼延郎要就现在的局势如何解决,好好的探讨一番。
我也是心急如焚,但这个时候,我再是着急,也没有办法。
有侍女将我带到了这个宫殿中一处很大的屋子面前,请我进去休息。
我心里原本是担心着季汉阳,他和季晴川都是这里唯一的汉人,而季晴川至少还有楚亦雄这一道屏障,而季汉阳,之前他已经在城门外显示出了太多的锋芒,我想呼延鸩对他肯网开一面,一来是因为误会他是我的男人,二来欣赏他过人的身手。
但这样的人,若不能为己用,就一定是北匈奴的大患,我很怕他会对季汉阳不利,所以当侍女上前来带着我去休息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对他说道:“你跟我一起走。”
这句话一出,周围那些目光又一下子注视到了我们身上。
季汉阳似乎也是一愣,而这时,我的外公开口了:“这位大将为了保护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应该先去处理一下。来人,带他去大夫那儿疗伤。”
我心中一急,急忙说道:“不!让他跟着我。”
呼延鸩看了我一眼,似乎也了解到我在担心什么,却只是冷冷的说道:“带他下去。”
一看他几乎要强行将人带走,我顿时急了,立刻要走上去将季汉阳护住,眼看着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虽不说剑拔弩张,但我和呼延鸩这种眼神的对峙,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而这时,季汉阳伸手扶上了我的肩膀。
“没事的。”
“可是――”
他冲着我淡淡的笑了笑:“放心。”
说完,他转身向着呼延鸩行了一礼:“多谢单于。”然后便跟着那些人走了。
等一直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那一扇侧门,我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可他刚刚那么自然而自信的对我说“放心”,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吧,季汉阳毕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的。
“来人,带公主下去休息。”
这个时候呼延鸩又冷冷的吩咐,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跟着那侍女便走了,转身走出这里的时候,似乎隐隐听到他在背后叹了口气,很轻的说了一句话――
“跟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北匈奴虽然是当初从南匈奴中分裂出来,但沿着赤沙河西北而上深入沙漠腹地,许许多多的生活习性已经在长年累月之下改变了,连他们的住宅,也不同于南匈奴的人是住在帐篷中,他们在这沙漠之上建立起了风格完全陌生的建筑,与天朝也大有不同。
我进到这间高而大的房间里,看着里面完全陌生的陈设,与我过去所熟悉的都不一样,只有靠墙的桌上摆放着一张铜镜,让我找回一些过去的感觉。
可是,看着铜镜中映照出的那张仓皇无措的脸,我有些茫然――我并不是回家了,只是一个游魂,游到了这里,真正牵连着我的心跳,我的呼吸的地方和人,在千里之外。
侍女给我送来了热水,我稍事一番清洗之后,便换上了新送来的干净衣服。
这是一件白色的长裙,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材质,格外的轻薄柔软,穿在身上的感觉好像是一阵凉风轻抚在身上一样,裙摆微微撒开,整个人都好像氤氲在一团云雾当中。
那侍女给我擦干了湿润的长发,慢慢的梳理着,微笑道:“公主真是美,和我们这儿别的女子都不同,美得好像一朵云一样,轻轻的淡淡的,让人觉得就算捧在手心里,也会飞走。”
真是会说话的一张嘴,我回头向她笑道:“谢谢你照顾我了。”
“能服侍公主,是我的福气呀。”
在这样完全陌生的“故乡”,能遇见这样一个甜美的女子对人来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可不知为什么,我却回想起了当初在扬州遇见“试玉”的情景,也不再多说话,那侍女倒也机灵,看着我恹恹的模样,猜我是疲倦了,便很快退了出去,请我好好的休息。
说是休息,怎么可能休息得了?
我又拿出了亦宸给我的那封信,上面已经血迹斑斑,甚至还被箭扎破了一个洞。
再次看那上面熟悉的每一笔一划,闻着那淡淡的墨香,回想起那个男人远在长安,不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写下了这封信。
若事成,这封信由季汉阳亲手销毁,他将我接回长安,但这封信的秘密将永远埋藏在他的心底深处,他一定不会告诉我,一定不会让那一道鸿沟出现在我的眼前。
若事败,这封信由季汉阳亲手交给我,是去是留,我自己决定。
可是,亦宸,我的决定,在看到这封信之前,已经做下了。
即使现在,我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你一定要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过想要的东西,对于自己喜欢的,也只等着别人的给予,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取,要主动的夺取一样东西,但现在,我不这样了。
你是我的丈夫,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所有幸福的来源。
我不想再想过去那样,只无力的看着你离开,这一次,我要伸手!
听到门外传来的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急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一把打开,果然看见季汉阳站在门外。
他是被侍女引来的,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打开门,在猛地见到我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眼中似乎闪过了一道亮光似的,整个人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看着我。
“鸢――鸢青――?”
干什么用这种口气说话,又不是不认识我。我急忙点头将他迎了进来,那侍女大概也看出我们有事要谈,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等我关上门,看见季汉阳站在那里,身上的伤应该已经被处理过了,衣服也换上一件干净的长衫,我急忙问道:“如何?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这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完我走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便走过来坐下,接过了那杯茶。
“汉阳。”
“嗯?”
“你对长安现在的状况,了解多少?”
他喝茶的动作僵了一下,长睫忽闪着,抬眼看着我:“你――”
“你一定是收到了长安那边来的消息,所以才赶到南匈奴的王庭来找我的对不对。”我用肯定的口气说道:“那你知道长安现在的状况吗?亦宸到底被关在哪里?他有没有危险?皇帝到底会如何对他?还有――”
不等我说完,季汉阳已经打断了我的话:“鸢青,你要干什么?”
我平静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其实不用我回答,他自己也应该能想到――“你,你是想要回长安,去救他吗?”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疯了吗?!”他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就算知道了长安的情况,你以为长安又是什么地方,能由得你进由得你出?那里早就摆下了四平八稳的天门阵,等着你回去!而且你已经怀有身孕,你怎么能带着孩子这么奔波?!”
我急忙说道:“现在才一个月,如果不是前几天我被关起来没有吃喝,也不会这么早有反应。没有问题的季汉阳!他是我的丈夫,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怎么可能任由他身处险境,而自己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