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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伸手理了理衣服,就要准备往外走,季汉阳急忙跟了上去:“殿下……”
楚亦宸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必去了。”
季汉阳看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愣,但立刻还是明白了过来――若只有楚亦宸一人进宫,可以只是找父亲说说话,但如果带着他进宫,就必须谈事,这件事,楚亦宸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是。”
话音一落,楚亦宸已经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渐渐阴暗下来的夜色中。
季汉阳站在门口,一直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这才慢慢的回过头,我已经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背后,忧心忡忡的说道:“汉阳公子,我们今天――”
看起来今天去探厉子良,真的不是时候!
谁也没想到,李世风居然会在今天突然被杀了,偏偏我又去天牢探了厉子良,虽然我只去了那一个牢笼门口,也没有见到其他的犯人,但有人在天牢被毒杀,这是多大的事,一定会将今天所有去过的人都登录查询一边,如果被楚怀玉知道我去找了厉子良,他会不会就联想到我师傅的事?
话说回来,今天离开天牢回到神策府之后,接连发生了这些事,我甚至还来不及好好的回想一下厉子良告诉我的那些事,好好的思索一番,究竟这些事的来龙去脉是如何的?
按照厉子良的说法,我的师傅应该是在做了一种新学术理论研究,而且很有可能与厉子良他们所倡导的思想相接近,所以才邀请他北上,而正如楚亦宸之前所说的,他原本是这个国家建立最根本的理论体系的提供者,天朝的统治,方方面面都与他的理论相维系,如果连他的思想都发生了变化,当政者自然饶不了他。
也许,师傅当初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意的谋杀,动手的,只怕就是――先皇!
这件事兹事体大,所以连楚怀玉已经改朝换代了,直到现在,也还是一直封锁着消息。
可是,师傅当初的研究到底是什么?他的思想原本是那么坚定的王道信仰,为什么会研究别的?也从来没有让我知道。而楚怀玉,他是不是一直以为我跟在师傅身边,就一定继承了他的这种思想,所以想要杀我灭口?
虽然,这个理由稍稍有些牵强,毕竟当初我才十岁左右,是个完全不懂事的小姑娘,只跟着师傅读了些诗集文章,根本没有学到任何系统的学术,不足以对朝廷造成任何影响,可是,我也实在想不到,楚怀玉还有别的理由一定要杀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
他杀我,就不是为了利益或者其他,而仅仅是因为他的心里对我有戒备和仇视,这样的恨意,反倒是最难消除,尤其是对于楚怀玉这样偏激的人来说。
现在,更加上了李世风的命案――
我咬了咬牙,站起来便向着外面追赶了出去,季汉阳一惊,急忙走上前来拉着我:“鸢青,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跟着殿下,一起进宫!”
说完,我不等他再说什么劝我的话,立刻挣脱他的手提着裙子向前追了过去。
幸好楚亦宸没有走出多远,刚刚到了大门口,外面的人还在套马,我已经追了上去,他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一看见我,立刻惊了一下:“鸢青,你怎么――”
跑得太急,有点气喘吁吁的,我抓着他的袖子,又喘了几口气,才哑着嗓子说道:“我与你一起。”
“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微微蹙眉:“鸢青,这件事,与你完全没有关系。”
“不是的,刚刚,我其实――”
这件事看起来是不可能瞒得下去,如果他被皇帝突然问起来,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惹祸,不如带着我一起进宫,如果这件事真的被人报了上去,至少我在场,不至于让楚怀玉设好了圈套让我跳。
可是,我的话没说完,楚亦宸看着我,已经说道:“好吧,你跟着我。”
呃?他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我一时有些发愣,怔怔的看着下人们把马套好,将马车赶到了大门口,楚亦宸扶着我上了车,然后自己也走了上来,周围立刻跟上来了一队人马,护在马车的四周。
“进宫,快一些。”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楚亦宸似乎也很少在这个时候进宫,车夫赶着马车在大道上疾驰着,很快便赶到了皇宫。
守将一看是太子的车驾,立刻放行了,在进二门外的时候,马车停在了一处大门口,楚亦宸牵着我的手下了车,而刚刚站定,已经看见前方来了几个人,其中领头的正是皇帝身边服侍的太监总管玉公公。
“哟,是太子殿下进宫了?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那玉公公颤颤巍巍的要过来拜见,楚亦宸只挥了挥手便让他起身,又问道:“玉公公,怎么不在皇上身边服侍啊?”
“呵呵,殿下,老奴刚刚从皇上身边过来,正要吩咐他们给皇上传膳。”
“哦,皇上现在在哪儿?”
“回殿下的话,在清凉殿。”
“嗯。”楚亦宸点了点头,带着我正要往清凉殿走,可是走出了两步,他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异常,又停下了脚步走了回来,那玉公公一看到他回头,立刻又站定在那儿。
“手里拿的什么?”
咦?我有些奇怪的看着玉公公垂手而立,手被长长的袖子给遮盖住了,根本看不清,怎么楚亦宸突然这样问?
玉公公在听到他的问话的时候,整个人也微微瑟缩了一下,抬眼看了楚亦宸一眼,楚亦宸却是淡淡的,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他面前的的阳光,将那矮小的太监总管完全的遮盖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好像是一种对峙,而没有对峙到一刻,那玉公公已经泄了一口气似的,向着楚亦宸低下了头。
楚亦宸目光闪烁,对着他身后的那些小太监道:“都下去吧。”
“是。”那些人也机灵,感觉到了不对,立刻四散开来。
直到这些人全都走光了,那玉公公还是四下看了好几眼,确认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别的人了,这才瑟瑟的将手慢慢的伸了出来。
“殿下,请恕老奴之罪,老奴只是,不能说,不敢说呀。”
一听他的声音和他说的话,我就意识到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仔细一看,在他的手中放着的是一只小小的锦袋,楚亦宸伸手拿过来,往掌心一倒,立刻滚出了好几颗小小的药丸。
他的浓眉一皱:“这是什么?!”
玉公公平日里那种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傲慢在这个时候已经荡然无存,站在楚亦宸面前就好像被老虎盯着的绵羊一样,甚至还在瑟瑟发抖,哆嗦了半天才说道:“解――解毒丸……”
“解毒丸?”
解毒丸?我看了看他走来的路,正是通往清凉殿,也就是说,他刚刚是服侍完了皇帝出来的,那这解毒丸就是――楚怀玉吃的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吃解毒丸?
楚亦宸低头看着玉公公:“一口气说完。本宫没耐心。”
“是,是……”那玉公公哆嗦着跪了下去,不断的磕头,道:“其实,皇上的身体一直就没有恢复,这些日子来的奔波,都是皇上自己一个人苦撑着,只有到晚上,他才会吃些药,而且,皇上龙体内的毒,一直就没有完全的解掉,有的时候如果用药不及时,还会咳血。”
什么?我大吃一惊。
楚怀玉的身体一直很差?为什么这些日子从来没有察觉过?他的毒液一直没有解完?
我仔细的回想着,那次我跟着楚亦雄和楚亦宸从扬州回到长安,就觉得楚怀玉的身体已经差到了极点,整个人也老了很多,后来证实是夏葛衣的父亲一直在给他偷偷的下毒,但他已经将这件事查明了,后来看他身体状况好了起来,就没有人再关心这件事了。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治好,这些日子南来北往,下扬州平洛阳,都是在支撑着?
难怪他如此频繁的用兵用计,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差,可能无法完全恢复,所以要趁着这个时候将所有对天朝统治不利的因素都铲除呢?
我抬头看向了楚亦宸,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惊愕都没有,只是眼神更深更沉了,在周围已经渐渐暗淡下来的光线下,越发的让人觉得不可捉摸。
他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沉默得甚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