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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夷简回头一望李鹏飞,扭扭捏捏一番:“李兄,你看这憨婆娘,竟将为兄昨日酒醉后算错的帐记得恁清楚,不理也罢。”
“些许小事,何劳放在心上!富娘,此有纹银三两,先放在柜上,吃后一同算便是!”李鹏飞向怀中一掏,几个小银锞子拍在了柜台之上。
“如此,贱妾先收下了,各位请到二楼雅间吃茶稍待,一会儿酒菜便好!”说着,提起裙裾,莲步轻摆,当先上楼。
二楼雅间均用画屏隔开,屏上的画以山水鸟兽虫鱼为主,偶有反映市井生活题材的连屏画,一如后世的彩色连环画,精美异常。
桌椅均用上好楠木打造,伐自周边的原始森林,合抱大的名木本身并不值钱,雇人砍伐和运输则所需不菲。
群山悬崖峭壁间灵药遍布,森林中豺狼虎豹成群,獐兔鹿麂结队,后世称为“华中药库”、“野生动物王国”。
清江地处楚地边缘,北通巴蜀,南接潇湘,数省通衢,各地客商往来频繁。最近的两处水运码头——万县和巴东,离清流县均有两三百里,交通唯有陆路。
进出的山道,好在甚宽,均用青石板铺就,骡马行走方便不说,就是四人抬的轿子,也时有所见。
县城功能分区倒也不差,一溜的酒家客栈差不多有十四五家。
山茅居只经营饮食,一楼大厅以招呼贩夫走卒为主,俗称“枷搬将”下苦力的最多,二三楼接待读书人和官府上差,每日收益均在一两纹银左右。
店主富娘其实说来是个苦命人,十七岁那年嫁入夫家的当晚,待得客散,帮忙的人也各自回家,家主高兴,亲自主厨,整了一锅腊肉炖野生菌,全家老小吃后中毒身亡,仅留下顶着红盖头等待未见过面的郎君入洞房饥肠辘辘的她。
不得已,自家将红盖头一掀,擦干泪水,彷徨数日,在娘家兄长们的帮衬下,接过掌柜之位,抛头露面,十余年攒下了万贯家财。
富娘人本生很极美,加之能说会道,说媒之人络绎不绝,从未听说她中意于谁。
倒是十数日来,吕夷简每日几乎都到山茅居下馆子,谈吐儒雅,胸藏万壑,与其他读书人不同,深知生活的艰辛,虽偶有赊欠,但言谈举止如烙铁般深深地印在了富娘心中。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个世事通达的吕大官人,就如一个情场上的初哥,如此聪明跳脱的一个人,视富娘的诸多暗示于不见,在北宋年间,女追男还真开不了口。
吕夷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何尝不知道富娘的心,这个虚岁四十的光棍日子过得多恓惶,只有他自己清楚,从小在大家庭中受够了白眼,母亲地位地下,自己与下人没有任何区别。
在自己前途未卜的时候,一旦接纳富娘,会让她受天大的委屈,搞不好,辛辛苦苦经营的酒家会被家族收为族产,最终沦落为一个给别人涨笨(替人劳动,自己得不到受益)的人,再就是受人冷眼,远没有两人作为红颜知己来得潇洒,每日一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够了。
众人上得楼来,饭点已过,二楼并没有客人,倒也清净,地板拖得能照出人影。
由于天热,店小二上前将屏风收拢,窗户推开,整条街最多也只有三层高的楼房,前后没有遮挡,吹来一阵阵凉风,丝毫没有燥热之感。
清江地界在现代,成为了避暑纳凉圣地,一到夏天,“候鸟”云集,小小的一个县级市凭空多出百来万人。
茶是山茅居自制的绿茶,是清明前富娘带着伙计们在自家的茶山上采摘的,沸水冲汤,香味独特,小啜一口,满口生香。
楼梯响处,耶律其材手摇折扇,身着儒衫,上得楼来。
我将其引见给四人,大家一阵久仰后团团围着八仙桌坐定。
没有聊上几句,小二匆匆上楼,附在李鹏举耳边说着什么,只见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啪”的一声,巴掌拍在桌上,茶杯乱晃,人站起,胸脯起伏不定,口中直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竟将我们所订肥狗强占!”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吕夷简,从椅子上蹦起老高:“是谁如此大胆,敢与我们争抢,叫富娘上来说个明白,什么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嘛!”
“吕穷酸,别瞎嚷嚷!口袋里没钱还充什么大爷,又是骗哪位小傻瓜请客吧”声音震得八仙桌上的茶杯直抖,楼梯上传来咚咚声响,几个人冒出头来。
为首一人身着短打,光着两个膀子,豹头环眼,肌肉虬结,十六七岁,口中嚼着半根稻草,如铁塔般站在我们面前,声如巨雷,说话的就是他。
说是吕夷简骗小孩,自己好像也未成年,当然这模样与小孩也不沾边。
“罗贲,你是名将罗成之后,说话怎地如此尖酸刻薄,平常大家也是常在街上遇见的。我等兄弟六人在此聚会,又不曾让你出一分钱,何不积点口德。”石介站起,虽身量比之罗贲小了一圈,可气势上不弱半点。
“罗贲,算了,咱们就在旁边随便找个桌子坐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给几位准举人公一个面子又何妨!”一起来的黄脸汉子出言相劝。
罗贲再待开言,牵着一个孩子小手的中年人发了话:“咱们习武之人,练就一身功夫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用于逞强好胜,期凌弱小。罗贲!先前狗肉分得一半就是,何必强占整只,吃不完不说,让先来者不平,万事都讲个义字当头!”
我观中年人三十出头,比吕夷简小几岁,七绺长须,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与画中的关公有九分相似,说话中气十足,手捋长须,威风八面。
“罗贲哥哥!元直哥哥,种大哥都说了,咱们不能欺负这几个菜鸟!”小孩子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好像是怕同行的欺负我等六人,虽心底善良,一片好心只是用词不当,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
这小孩子看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充其量十来岁的样子,白皙的右脸上刻了一狰狞的狼头,腥红的舌头吐出老长,两眼阴森森的,从哪个角度看都像盯着人,看得我心里一紧。
他微微扬着头,双眼目光清激,透着自信,天下仿佛都是他的一般,舍我其谁。
“多年未见,种兄是否还记得我”耶律其材向那中年人一揖,开口问道。
“你是……其材真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多年都没有听到你的音讯了。大家都坐下,吃顿饭别像要打架的公鸡,没必要!都是多年前的旧友,今天大家放开肚皮吃,我来做东!”姓种的对材叔极为亲热,将孩子挽着的手抽出,上前抱住他,在他后背拍了拍,甚是高兴。
“罗贲,过来见过其材公子,公子可是文武全才之人,是帅府清江侯的义子,如武举考试时放对,他好让着你点,不至下狠手!”
“世衡兄推崇的人肯定不简单,我还没见过他对谁有如此亲热的一面,罗贲见过公子。”这猛人倒也知礼,双手一抱拳,抵至额前,态度极为诚恳。
“其材何德何能,得诸位厚爱,愧不敢当!武举放对时,望你等手下留情,互相提携点,大家顺利中举。”
接下来,十人互相介绍,后来的一伙人是狄青、种世衡、罗贲、伍元直四人。
那小孩是狄青,倒让我很意外,大宋朝第一名将,我以前闲时看过《狄青五虎将演义》,里面的他号称玉面虎,除了脸上的狼头刺青,也并无特别出众之处,或许是我还不清楚他有哪些本事。
种世衡三十余岁,这次是来参加文试的,因其喜爱看《春秋》,与关公形神具备,每每以关羽所作所为激励自己,后来投入狄青师伯门下习武,只有这么大个地方,习武的人也只有这么多,一来二去与此次应武举的罗贲、伍元直搅到了一块。
武举与文举考试有颇多不同之处,报名没有那么多的限制,相反不在原籍参加考试,更能放开手脚,在放对时方能性命相搏,遴选时能让有真功夫的人脱颖而出。
父兄在何地做官,家人在何处营生,自己在何门派习武,均可在常居住地或门派所在地报名参加考试。与后世的高考一样,学籍在哪里就在哪里参加考试。
四人师门在江湖上属于小门派,丝毫不起眼,种世衡和狄青是朝阳门弟子,罗贲和伍元直乃钟灵派门人。
今年,狄青虚岁十岁,只比我大三岁。
山茅居的肥肠是清江县做得最有特色的一家,据包拯的说法是肥肠能够做出胀味,达到只可意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