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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过一瞬,这位虎将便被身旁传来的恐怖声响惊出一声汗来,不止徐晃,陈宫,黄巾亦吃了一惊,皆用惊愕的目光看向吕布,有甚者,丢下了手里的兵器,紧捂自己的耳朵,瑟瑟发抖。
就连城楼之下,侵袭的黑甲军,都被这声破天的怒吼,吓住了脚步,阵势微乱,发出窸窣的杂乱声响。
“来者何人!!!”
这声响,天崩地裂,唯张瑜,一如往常。
吕布的宽厚的手掌牢牢地捂住了张瑜的双耳,嘴巴张得像是吃人的野兽,喉咙颤着,吼出了张瑜的心声。
等了一会,只听见火烧木头的噼啪声,不闻来者答话。
又是一声,贯穿心肠。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听见了乱撞的心跳声,仍不闻来者答话。
继而三声怒吼。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安敢犯洛阳!!!”
黑暗中,依旧悄无声息。
几匹战马,从黑压压的一片人海之中脱颖而出,立于光与火之前,战马之上,文人武将,带着满脸的嘲笑,细观洛阳之上这位暴怒的大将,他们影子拉得很长,依旧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只是他们还是没有开口说一出句话,却仿佛在告诉张瑜所要的答案。
张瑜瞅着那些人狰狞而又模糊的面貌,感到几分眼熟,自己一定在哪一时哪一刻,见过他们。
小手拉一下盖在耳朵上的大手,他相信吕布一定知道答案。
便问道,
“将军,那来人,便是李儒?”
吕布自然地移开自己的手,举到半空,带着心中旧怨与新愁,用力地握紧,把一切都捏碎在掌心。
再一人一人地指着,说道,
“那持朴刀贼人,乃是李傕,那使铜锤敌将,名为樊稠,那横枪立马者,唤作李肃,那手摆羽扇者,便是李儒。”
每说出一人的名字,吕布总会停顿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生死簿上寻找着下一个死者的名字,每次都要花上一点儿时间,划去他们的名字。
惊呼于吕布锐利的眼神与长久的记忆的同时,张瑜也定下心来,果不出自己所料,来者真是长安李儒!
咬了一会指甲盖,想着要和吕布陈宫商量一下接下来的策略,转过身时,眼前只剩下冷冷的空气,与陈宫萧瑟的身形,吕布已经没了踪影。
遂问旁人,
“吕将军何去?”
“吕将军已持戟下城去!”
这吕布,无畏亦无脑也!如果城下有敌设伏怎办,若敌有诡计怎办。
深沉的一道声响,告诉张瑜,洛阳的城门已被打开,已经没有阻拦的余地,隆隆的轰鸣声,城前的吊桥终被放下,掺着哒哒的马蹄声,一将绝尘,带着洛阳的焰火的余光,手中方天画戟异常耀眼,胯下的赤兔,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屑与他人为伍,故城下,只一人一马一戟而已。
孤单地,背着洛阳,面对着大片的黑暗,面对那出阵的四骑四人。
真胡来也!
张瑜实在看不惯吕布这样子的个人英雄主义,气的跺脚。
赶紧叫来徐晃,下了令。
“徐将军,速速领此处黄巾,出城去,为吕将军助阵!”
徐晃不想留张瑜一人在此,然张瑜军令如山,自己只得从之。
领着城墙上半数的黄巾精锐,匆忙下楼而去。
再看阵前,吕布已经跑马奔到四人不远处,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一幕,看得张瑜肉跳心惊,比见到大军来袭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吕布勒住了缰绳,赤兔嘶鸣一声,停在了距敌阵不到五十步的位置,横于阵,立于前,一人于此,万夫生畏。
“布当是何人,原是昔日乱臣贼子,丧家之犬而已,也敢集臭鱼烂虾,在此城下叫嚣?!”
闻此言,一马出于前,羽扇摇曳,口若悬河,
“奉先威风不减当年,然汝不过一孤将贼将,无父之人,无义之人,无耻之人,安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
“某非孤将,布为汉将,布亦明大意,奉先二字,岂是尔等乱贼能唤?”
李儒嗤地笑了一声,笑声刺耳,也很扎心。
“汝非孤将?!敢问吕大将军帐下兵卒何在?儒知将军武勇无双,可凭将军一马一戟,安能撼我三万大军?!”
听到李儒的嘲讽,吕布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而后会心一笑。
画戟一挥,卷起无数的沙尘。
朦胧风沙里,传来飞将军自傲的话。
“布一人足矣!”
李儒笑得无比灿烂,他还未听过比这好笑的笑话。
身后的三将,同样笑话着吕布的豪言壮语,不自量力。
晚来的风,吹散了风沙,再见吕布的身影,却不再孤单。
他的身旁,二千精卒,井然有序,带着他们特有的气息,力挺在孤将的身后。徐晃驾着宝马,缓缓前来。
城楼之上,响起了微弱的战鼓声。
咚?
咚。
咚!
张瑜用尽吃奶的力气,发疯似的敲击着城楼上的破鼓。
声音很小。
却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