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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兵大人,那土官着实可恶,竟然不顾百姓死活,悍然断了每日救济粮食供应,逼迫流民替他下井挖矿,大人那,那矿井深不可测,时时坍塌,下井者百无一生,他那时在用百姓血肉换取他的锦衣玉食啊,您可一定要为民除此大害啊!”
“那蛮子不止如此,我等仗义执言,本想用圣人言论点化于他,让那蛮子也明白纲常道德,谁知蛮子久居山野,朽木不可雕也,我等还仅仅说了几句,他就动刀动棍,殴打我等读书人,亏我还是功名秀才,就连县尊也以礼相待,他却毫不顾忌朝廷脸面,将我拳打脚踢,大人,你看,你看,我身上现在还有淤青呢!”
跪在地上的两人,正是前日在土堡寨马崇明宅院前,被王欢痛殴的刘明亮和另一个庠生,两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刘明亮的脸上,一只眼睛还青着,老大一个黑眼圈。
端坐的锦袍汉子抿一口茶水,瞟了刘明亮一眼。
站在刘明亮身后的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高大军官会意,立刻出声喝道:“大人没问你这个,别扯远了!”
刘明亮身子一颠,连忙叩头道:“是,是,小生扯远了,扯远了……大人问的什么?”
他哭喊了半天,一门心思的哭诉自己的遭遇,书案后之人问的什么,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飞鱼服踹了刘明亮屁股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大声喝道:“总兵大人问你,那石柱银矿之事,到底是真是假?你俩有没有亲眼见过?”
刘明亮在地上扑了一跤,嘴皮子在青砖上磕了个口子,鲜血长流,却也顾不得去擦,忙道:“是真的,是真的,那蛮子把我等读书人殴打之后,关在了土牢里饿了好几天,才将我等放出,还问了我等有没有通算法的,大人,那计算之法乃旁门左道的微末之计,我等苦读圣贤书,岂会去学习?自然不会,蛮子心狠,居然就将我等赶出了石柱,饿煞我等了啊!”
他絮絮叨叨的,又把话题扯回自己受苦这码子事儿上,书案后的锦袍人猛地把茶盏一放,“啪”的一声响,一道狠辣冷然的目光骤然射来。
刘明亮正好抬头,迎着这道杀人无数者才会有的寒光顿时如凉水泼面,浑身颤抖起来,慌不迭的道:“小生又扯远了,扯远了,我等在离开石柱之时,曾到那银矿开采之地去过,原本想再与那蛮子理论一番,却见到银矿处一片忙碌,有无数流民在那里开山挖矿,隔着粗木栅栏,我见到一车车的矿石出山,运往冶炼之地,我等还听闻有人议论,道那银矿日产千金,端的是富裕至极。可惜矿山戒备森严,我等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瞭望一眼,就离开了。”
锦袍人凝神细听,又问了几个问题,刘明亮其实是被王欢赶出来的,哪里知道详情,一问三不知,锦袍人不耐烦了,挥挥手,粗声道:“好,你说的我知道了,本将乃大明总兵官,总理蜀中一省军政民务,此事自有计较,你等上报有功,先下去,吃点热饭食,寻个地方休息,以后本将自有安排。”
刘明亮两人大喜,连忙拜谢,飞鱼服唤来两个亲兵,将二人带了下去。
等二人走远,飞鱼服站在书案前,沉声道:“军门,徐掌柜已经去了近大半个月,连信儿也没有回报一个,这两个书生又来出首告状,看来,那秦良玉开矿取银一事,并非虚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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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曾英
坐在书案后的,正是大明四川总兵官、都督曾英,此人长于武将世家,先祖曾为元朝三品武将,自幼习武,熟读兵书,明末时原为湖广总督何腾蛟手下部将,在与农民军的战斗中显山露水,打了几次胜仗,得到何腾蛟力挺,短短几年由游击将军升为一省总兵,虽然南明总兵官多如牛毛,手底下有五百一千把号人朝廷就敢封总兵,但曾英的总兵官职位,却是实实在在用军功堆出来的,从他能生生将重庆府等州县由张献忠手中夺回,就可见一斑。
收复重庆后,曾英脱离湖广体系,在蜀中自成一派,当起了独立军阀,占据着重庆府、夔州府和叙州府一部,就连播州宣慰使司,也被他收入囊中,手下能战之兵三万余人,号称二十万,对抗着张献忠的大西军。
曾英年近四旬,长须马面,下颚突出,宽额大耳,整张面皮就透着一股子狠劲,一双细长眼睛总是眯缝着,投射着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寒芒,此刻,他听着手下锦衣卫千户蒋理的进言,摸着桌上的茶盏,陷入了沉思。
锦衣卫千户,本是自成体系,不归省道督抚管辖,但在明末乱世,朝廷政令早就无人理睬,锦衣卫的威严失去了朝廷这个背景支撑,成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随便那一个掌兵的总兵就能伸个手指头按死,一省锦衣卫才多少人?敢对抗军队吗?
故而蜀中锦衣卫千户蒋理见风使舵,投靠曾英,鞍前马后的奔走,沦为鹰犬,做些特务、刺探的事情。
石柱开发出银矿的消息一传出来,曾英很感兴趣,问了两次,可惜石柱偏僻之地,锦衣卫根本没有在那里布置眼线,全部力量都投入到张献忠的地盘上去了,毕竟那才是主要威胁。
蒋理不敢怠慢,立刻派出自己手下、银器坊大掌柜徐千里亲自去往石柱打探消息,徐千里领命之后,大咧咧的认为石柱蛮夷之地,秦良玉又垂垂老矣,不必偷偷摸摸的刺探,而且沿途土匪多如牛毛,干脆领着大队护卫风风光光的去了,以为只要自己一到,亮出曾英的招牌,如果真有银矿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料徐千里一头撞上了王欢这块铁板,一干人等有去无回,蒋理等了许多日子都没有回音,恰在此时,刘明亮等书生逃来告状,两下里一结合思考,蒋理断定,徐千里凶多吉少,证明了石柱银矿确有此事。
“如果那两个书生所言无误,石柱土堡寨银矿可是好的很呐,日产千金!我大明从未有过如此优良的银矿,如此一来,我军饷用度,根本不用愁了。”蒋理斟酌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曾英闭着眼单手摸着茶盏,上好的西川细瓷光滑如缎,手感滑腻,如美人凝脂白玉般的皮肤,让人陶醉。
眯缝着的两眼,缓缓睁开,手指一定,按在盏盖上,冷声问道:“秦良玉年过七旬,儿子已死,两个侄儿又是无用之辈,一个在河南兵败夺职,一个被张献忠打得屁滚尿流,不成气候,她一个女流,还开银矿干什么?难道还想东山再起?”
蒋理迟疑一下,他手上没有秦良玉的情报,不敢妄自猜测,只得沉默不语。
曾英深吸一口气,眼皮眯成一条缝,摩抚着盏盖的手指又动了起来,慢慢续道:“采矿取财,必有所指,这世道,任你有万贯家财,大兵一至,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秦良玉聪明一世,不会想不到这一层,她为什么要冒着石柱招来兵灾的风险,决然开矿呢?她石柱只是道路难行,又不是世外桃源,开矿的消息早晚会为人所知,真不明白,不明白啊!”
蒋理听到这里,心中一动,皱眉插嘴道:“莫非她雄心未泯,意图重整军威?”
曾英冷笑一声:“重整军威?前几年和张献忠一战,她白杆兵三万精锐损失一空,她就算有钱,又从哪里去招兵?没兵就是个空架子,有钱也无用。”
蒋理沉思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冒险开矿呢?”
突然间他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刚才刘明亮的一句话勾起了他的联想,脱口而出道:“莫非这矿不是秦良玉所开,而是那个蛮子土官王欢所开?”
曾英双目一睁,讶然道:“土官王欢?”
他停止在茶盏上转动手指,想了一想,看着蒋理道:“你派去石柱的人,是一个商人?”
蒋理忙道:“是,派去的是银器坊掌柜徐千里,此人精通银矿开采,故而派他前去,但这么些日子都还没回来,下官再派几个得力的人去看看?。”
曾英摇摇头:“不必,如果能回来,早就回来了,这人一定被留下了,或者被宰了也不一定。”
他霍然站起身子,眯着的两眼睁大,满面悍气,粗声道:“你的人不用再去,不管那银矿是秦良玉还是别人所开,我要定了!”
双拳紧握,噼啪有声,两眼透着贪婪而狠辣的光芒,看向面前的空气,仿佛能穿透万千崇山,直抵土堡寨银矿中堆积如山的银锭一样。
“我大军正缺银饷,困惑本将多时,如此大的一个生财聚宝盆,放在那老婆子手中太浪费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