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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铁柱大呼冤枉,摇头晃脑佯作委屈状的喊道:“平凉伯可不要乱说,下官心系百姓,每日里除了官府供应的一点猪头肉外,可一点油腥都没沾,百姓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粗茶淡饭菜蔬大米,下官还想请伯爷给拨点体恤银子打打牙祭呢。”
说着,他溴着脸凑近了点,一副无赖样的说道:“当了伯爷,朝廷赏赐了不少吧?匀点来花花呗?”
言罢,两人相视大笑,王欢边笑边说:“朝廷的伯爷哪里及得上你我兄弟感情,这伯爵你当我当都是那么回事,走走走,去你的知府衙门,我要好好大吃一顿,吃穷你这夔州府!”
许铁柱更是大笑:“吃穷了还不是要你从银矿拔银子下来赈灾,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夔州如今风调雨顺,遍地良田,官仓都是满仓,粮食多得都快溢出来了,就凭大人这几张嘴,吃到明年都吃不尽。”
“哦?”王欢大感兴趣,收敛嚣张的笑容道:“粮食多得都快溢出来了?你仔细说说。”
许铁柱扶他上马,自己也跳上另一匹马去,两人并肩驱马缓行,一路向奉节城走,一路畅谈。
许铁柱将自己拜在陈奇瑜座下为学生,收为关门弟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王欢,这些日子来,除了处理公务,许铁柱就与陈奇瑜关门教授,尽得陈奇瑜毕生所学,天文地理兵法政事,无所不教无所不学,教的教的认真,学的学得仔细,一年下来,许铁柱已经初有所成。
“呵呵,怪不得你今天穿得道貌岸然,原来是受陈先生所教授啊。”王欢笑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许铁柱的衣着有些不大对头,不似以前这小子没品没趣的作风。
不过常言说得好,人靠衣裳马靠鞍,许铁柱穿的一身文士服,配上养足的气质,的确如换了一个人般几乎认不出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哥,自扬州逃难,我和陈相一直蒙你照顾,如果不是你,我俩早已不知死在那个角落,只怕连骨头都被野狗叼了。”许铁柱悠然道,语气平淡而诚恳:“我早就想为大哥出一份力,但身轻力微,什么都不懂,哪里能帮上忙,当着这个知府,也不过守摊子罢了。”
“但拜陈先生为师后,我才发现,原来学习可以如此奇妙,能把我这样的小乞儿,同样教导成才,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为大哥独当一面,尽一份绵薄微力,而且陈先生,当真惊世大才,其心中韬略,如大海浩瀚,无边无际。”
“我在他门下,每日里如饥似渴,学习知识,深恐资质愚钝,有负陈先生期望,幸而经年来,虽学海无涯,但终有所成,如今的许铁柱,已然不是扬州城里那个惶恐如蝼蚁、无知似白丁的小和尚,虽然及不上大哥万一,却尚可称得上初通文理、胸有乾坤,日后将这川北一隅,定能经营得让大哥满意!”
许铁柱的述说,如流水潺潺,自然平淡,一双眼神似秋水不惊,却暗藏火热的情感,将兄弟情谊,表达得清清楚楚。
王欢骑在马上,心情随马儿起伏,既高兴又欣慰,如今陈相活跃在暗线上,权掌密探细作队伍,成为夔州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许铁柱年轻尚轻,本不想让他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打天下,留在安全的后方像马崇明一样做个太平官儿,享乐一生,却不料他能自发的求学精进,拜了陈奇瑜这大神为师,要为王欢的事业贡献力量,这份情感,何其重也。
“陈先生大才,你即有幸入门,当珍惜时光,勤奋努力,不负先生所教。”王欢勉励道,他深知如陈奇瑜这类人物,并不是轻易肯收纳学生的,许铁柱一定不知求教了多少次,才有了这般机缘,当然不要浪费了良机:“对了,陈先生何在?”
“先生从上个月起,身体每况愈下,这几天竟然已无法下床,水米不进,我派人四处寻医问药,求良医无数,却苦于药石无用,都言先生阳寿将尽,天数轮回,无药可救。”许铁柱神情顿时黯然起来,皱眉摇头道:“我将他安顿在知府衙门后院的雅苑静室里,大哥如此番有空,可去探视。”
王欢闻言一惊,想一想又有无可奈何的释然,历史上的陈奇瑜,早在前年就病死了,如今能拖到现在才卧床不起,已经是极大的意外,叹一口气,轻声道:“要去的,要去的,如果不是他力敌何腾蛟,我夔州基业,说不定已经易手,他功莫大焉,当然要去。”
“是的,去年何腾蛟遣湖广兵数万顺长江来攻,全靠大哥请陈先生到夔州府镇守,才将其逼退,否则,小弟万万不能守住夔门。”许铁柱深有感触的道:“他创立的火器营,比起大哥的夔州军,有异曲同工之妙,仅凭精兵两千五百人,就将数万湖广兵击退,大哥的义母秦太君听闻了战报,都赞叹不已,说陈先生果然不愧是差点逼死李自成的人物。”
“火器营?”王欢眉毛一挑,陈奇瑜善使火器,天下皆知,这个火器营倒是值得问问:“什么样的火器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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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我心归北
许铁柱答道:“以火器为主要装备的营头。陈先生说,天下兵器,以远程为上,但凡两军摆阵对圆,无不先以远射程兵器对射,后才厮杀肉搏,所以射得远一丈就强一分,而诸般军器,以火器为远,强军组建,当以火器为先,故而先生组建了火器营。”
两人骑在马上摇摇摆摆,王欢越听越有兴趣,许铁柱说的陈奇瑜建军思想,非常接近近代军制,所以他忍不住催促道:“然后呢?这个火器营究竟怎么个规制?”
许铁柱见王欢似乎很投入,将陈奇瑜教导自己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陈先生说,营分三类,一类骑兵,来去如风,进退自如,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掩护机动,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二类车兵,行军时为辎重,上阵时为屏障,有了车兵,如有移动城墙也,旷野大漠中箱车首尾相连,间以火炮劲弩,任你千军万马不能近身,坚守以待,耗尽敌军精力,等其疲惫时一涌而出,败之如反掌耳;三类步卒,堂堂军阵,步卒填之。骑兵为矛,步卒为盾,陈先生的火器营,就建立在步卒的基础上。”
“陈先生说,一般火器长大,使用繁琐,故而骑兵只能使用三眼统之类简单的火器,鸟统火炮唯有步卒能用,所以火器营就是步卒营,按他的意思,夔州府战兵两千五百人,分为三营,其中骑兵五百人,车营一千两百人,步卒火器营八百人。”
“骑兵五百,用的都是川马,不过四川兵灾严重,马匹稀少,这五百匹马,靠马崇明大人从贵州云南想了不少办法才凑齐;车营一千两百人,装备偏厢车共计二百四十辆,五人一车,设车长一名,装备鸟统一杆,戍卒四人,每人长枪一根、摧山弩一具,车上平时装载军器火药,战时放下车板就是屏障;火器营八百人,清一色的鸟统一杆、月牙斧一柄。”
“所有兵卒,以石柱本地人居多,间或少许外地逃难至此定居的流民,联户作保,家世干净,彼此沾亲带故,凝聚力强,颇有战力。”
说到此处,王欢做个手势打断了许铁柱谈兴正浓的叙述,开口奇道:“偏厢车?可是孙传庭的秦军使用的传自戚继光的偏厢车?”
许铁柱点头:“正是,不过陈先生做了改动,厚实了不少,外裹了牛皮防火,更为坚固。”
“这么说来,你的人马,相当于天雄军的规制加上秦军车营,合二为一,取两者长处互补短处,如此成军,倒是极为巧妙。”王欢沉吟道,心中暗暗佩服陈奇瑜,在短短的时间里因地制宜,用现成的武器人手,组建起一支堪用的队伍来,非常了不起。
“是!”许铁柱道:“陈先生说,大哥的夔州军以奇异火器称雄,无法复制,我们只能博众家所长,建立适合夔州府地形地貌的军队,还别说,真管用。”
他嘴皮子翻翻,说到了高兴处不禁眉飞色舞:“何腾蛟遣手下十三镇总兵中的马士秀、王允成两镇,联袂而来,企图袭击石柱,夺我银矿。小弟正彷徨间,陈先生到了,于半月间组建成军,一边请秦太君派秦翼明、秦拱明两位总兵练兵,一边征集民壮,在夔门险要处拉起三道铁索,横江拦道,又在铁索后筑起水寨数座,由火船防范,彻底封死了水路,逼得马、王两将不得不弃舟登岸。”
“上了旱道,陈先生更不会让他们得逞了,川北多山,道路狭窄,除了官道其他都是无法行走的鸟道。而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