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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欢笑道:“好了,走,你抓的那几个活口在哪里?领我去见一见。”
马作衡脚下发飘,蹦跶着把王欢带到了捆押俘虏的地方,那几个鞑子汉军被堵住嘴巴捆住手脚,时不时的被看守的人踢上几脚戳上几棍,翻着白眼就剩下半条命了,躺在地上直哼哼。
王欢吩咐把这几人轮番带到一个僻静处,由他单独问话,这几个人见来的好像是个大官儿,为了保命,眼泪鼻涕横流的有问必答,有什么说什么。王欢问得仔细,将豪格军中火器配置、军力组成等等细节,问了个清楚,再问了大西军余部逃亡何处,一人问完,再提上另一人来,一直折腾了大半天,再将几个俘虏全部审问完毕。
马作衡静立在一边,悄悄的向熟识的千总马龙说道:“大人的官话说得真好,清楚明晰,而且鞑子说的话,那么生涩难听,大人居然也能听懂。”
他有此一说,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官话,也就是后世改良前的普通话,不是每个人都会的,要读书人和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才会说,平常各地土著都抄着当地方言交流,跨省就跟出国一样,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王欢来自后世,普通话当然顺溜,而且他是野外工程技术人员,南北到处跑,各地方言都懂得一些,此刻审问北方鞑子,也能听懂,免去鸡同鸭讲的尴尬。
“那是当然,大人学富五车,这点官话根本不是事。”祖边耳朵尖,听到了马作衡的话,凑过来道:“你们也得多学点,不然以后跟大人打天下,派你去鞑子地盘当总兵兵备道,说不来官话,可怎么办?”
马作衡和马龙一怔,顿觉很有道理,都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然后一齐点头,决定有空时就要学习学习官话了。
几个人这边在说着不着边的话,那边王欢却已经结束了审问,匆匆吃了一点肉干,喝了点现烧的热水,就将身边众将都召集过来。
他随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几块石头,向围在身前的众将指点道:“诸位,本将带兵不辞艰险,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偏偏要在这阴平道上来翻山,可知为何?”
马作衡一呆,心道:难道不是来支援我的吗?
他眨眨眼,看看其他人都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心知必然没有这么简单,于是闭紧嘴巴,不敢说出来。
“鞑子狡诈,意图抄小道取我剑阁后路,他们可以这么做,难道我们就做不得?”王欢把手指头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点了一点:“他们想取成都,却不知我们更想拿下他的汉中,诸位请看,汉中地形险要,扼守陕西与四川咽喉要道,要想出川入陕,都无法避开它。古人有云:得陇望蜀,没有汉中入手,占了陇西也不可能让蜀中收入囊中,相反,要想占领陇西养马之地,汉中必须由我夔州军拿下,否则,我们终究是关在井里的青蛙,见不到大世面。”
“汉中与西安,不过五百里,距离陇西诸郡也在咫尺之间,故而有了汉中,我夔州军进可攻、退可守,进退全在一念之间,相反的,如果鞑子占了汉中,则我们不但再无可能组建骑兵,还要重兵屯于广元剑阁一线,空耗钱粮,所以,汉中,本将志在必得!”
王欢的手反复在几块代表汉中、西安与陇西诸城的石头上比划着,围观众人则认真听着,仔细思量着、消化着王欢战略性极强的话。
王欢停顿了一下,给大家一点回味的时间,然后将食指定在了那块最大的代表着汉中的石块上,继续说道:“豪格现在广元,与马新田对峙于剑门关,贺珍在凤翔复反,牵制了陕西清军兵马,为保西安,豪格和陕西总督孟乔芳必然抽兵增援关中,汉中此刻反而成了力量真空,如果我等从阴平道杀出,神不知鬼不觉的直逼汉中,一举拿下之,则豪格十万大军等于被我军拦腰砍了一刀,粮道为我所断,你们说,他慌不慌?”
王欢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用一根手指的指节敲打着石块,道:“他一慌,就会不顾一切的扑向汉中,剑门之围自解,而我们在汉中,则可以顺利成章的设伏打援,让汉中城下,变成鞑子的绞肉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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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战汉中(一)
五月底六月初的汉中平原,一改往日里平静安稳的田园景观,烽烟四起,以汉中城为中心,南郑、洋州等诸州县无处无狼烟,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贺珍的反军、清廷陕西总督孟乔芳的剿匪军、谭拜和玛喇希的南征大军你来我往,纵横驰骋,彼此混战,往往一处城镇昨天还竖着贺珍的大旗,第二天就换做清军旗帜,战局激烈,尸横遍野。
混战成这般模样,盖因贺珍在投降清廷之后,远在北京的多尔衮权衡利弊,并听取了何洛会与孟乔芳的建议后,除了任命贺珍仍为汉中总兵外,其手下兵卒,一人未裁,还提供了大笔银钱作为军饷,以安其心,目的当然是拉拢稳固贺珍这个汉中土霸王的心,让他能死心塌地的为清廷效力,给清廷西南西北征战大计充当马前卒。
如此一来,贺珍的实力不减反増,当剃发令让清廷与他之间彻底反目后,几乎整个汉中平原都是他的兵马,此刻何洛会已调走,豪格在川中,孟乔芳孤军守西安,偌大的陕西西部尽数落入贺珍手里,陕西本是李自成老窝子,或明或暗支持大顺军的人不在少数,贺珍反旗一竖,立刻应者云集,就连西安大城周边,陕西总督衙门附近,都出现了“奉天倡义大将军”的标语。
幸好谭拜与玛喇希回兵及时,雷霆霹雳般的攻下汉中周边诸县,斩了贺珍留守西边的几个部将,击溃其士卒,将摆在洋州意图攻取西安的贺珍主力拉了回来。贺珍畏惧清军势大,小小的发生了几次不上规模千人左右的遭遇战后,不战而逃,退往安康,与在此地游击的原大顺军余部刘体仁的军队汇合,背山立寨,与追击而至的谭拜、玛喇希和孟乔芳对峙起来。
历经半个多月的战乱,汉中城附近终于稳定下来,虽然城内已经破败,贺珍撤退时一把火烧光了满城房屋,几乎留了一片白地和残砖败瓦般的城墙给清军,但这处战略要地,至少回到了清军手中。
因战事已经南移,本是战乱漩涡中心的汉中一带逐渐趋于平息,除了一些散兵还在四处游荡外,再无大股叛军活动,谭拜和玛喇希急于集中力量击败贺珍,破败的汉中城也失去了重点保护的必要,于是仅仅留下一个甲喇章京图格守在城内,两人带着大军急急南下安康一带,进剿贺珍。
图格正黄旗人,年近六旬,原本是很彪悍的一员战将,曾在辽东大凌河城外以四十骑力敌明军百骑,斩首五十余级,获健马无数,因军功累及升为甲喇章京。
不过岁月不饶人,虽然此人依然善战,身体却已大不如前,加上战伤创口颇多,不复前些年的骁勇,谭拜留他守城,也有照顾的考虑在里面。
图格很郁闷,作为八旗子弟,自然是不能服老的,从努尔哈赤时代伊始,女真就以武力立国,以军功跻身,懦弱怯战之人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也无法为自己的家庭赢取更多的财富和奴隶,自己的功劳还远不能荫子,如今留在这破败城池里,失去了杀敌立功的机会,如何不郁闷?
图格手下有一个甲喇的战兵,共计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其中白巴牙喇精锐百人,红巴牙喇战兵三百人,余者皆是普通马甲、步甲,另有铺兵和尼堪上千人,共计两千五百多人出头,规模足以应对消停下来的汉中城附近剿匪战。
不过四处剿匪,杀一些散兵游勇般的流贼,也对自己的军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图格心灰意冷,将这些破事交给自己麾下的两个副参领,自己整日守在帐中,吃肉喝闷酒。
主将如此,下面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多大的积极性,每天骑着马分头在外面游荡一圈,寻几处村庄镇子,打劫洗掠一番,砍些人头回来交差,乐得清闲。
就这么混混僵僵的过了十来天,到了六月初十这天早晨,睡醒了的图格照例派了几队人马出去巡弋,自己则迈着方步,到城墙上去看看修整的进度。
汉中的城墙本是极高大厚重的,奈何连场战事后坍塌了不少地方,墙体上也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坑洞,必须整修,图格抓了附近上万百姓,充作不花钱的劳役,连日督促,将毁坏的地方尽快修整起来,自己隔三差五的过去看看,以为消遣。
他到了工地上,几处巡视一番,寻几个由头,鞭打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