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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妈叫你们这般无能?两边各不相让,叫骂声越来越高,惊动了军中佐官,出来劝慰了一遭,军士们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杨展心头又是一惊,军中粮食不够,早有耳闻,在顺庆府与张献忠作战时军中粮草全靠川东各府供应,特别是重庆府的官仓存粮数以万计,作为曾英的老窝子一直是粮草从东运到西的中转站,自从落入王欢手中后,曾英才会心急如焚,宁肯吃亏和不共戴天的张献忠议和也要赶回去,无粮则胆泻,军心不稳啊。
这么一想,杨展心里又沉重了几分,一天的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军中粮草更加紧了几分,曾英会不会砍了自己的脑袋?
入得中军帐,只见曾英正面无表情的威严正坐于当中,一众军将分列两侧,帐中寂静无声,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杨展一进来,众人的目光就落到他身上,同情有之,幸灾乐祸有之,眼神各异。
杨展硬着头皮上前躬身施礼,曾英略略点头,让他站到一边,杨展喃喃的张了张嘴唇,拖着脚站了过去。
曾英冷着脸,一迭声的连下数道将令,点了几个参将的名字,这几个人手下兵马算起来共有万余人,都是凶悍骁勇之辈,也是眼馋副总兵的位置很久的野心家,听曾英点将,都是一脸兴奋的高声接令,这几人心里都算计得很清楚,钓鱼城经过杨展一天的消耗,守城的夔州兵也元气大伤,明天这么多人一起攻,很可能攻得下来,如此便宜不占白不占。
杨展灰溜溜的看着意气风发的几个参将,心中百味交织,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叹气干瞪眼。
曾英部署已罢,这才眯着眼睛斜撇向杨展,不阴不阳的淡然道:“杨展所部今日劳累,损耗颇多,就退回后军,负责护卫辎重,休养一下吧。”
此言一出,等于判了杨展一个死缓,明眼人都听出来了,这是要把杨展从一线战将中剔了出去,发落到二线养老了,如果没有意外,等这场战事尘埃落定,曾英腾出手来就要重新布置麾下人事,杨展的副总兵,怕是要当到头了。
杨展闷着嗓子应了一声,军议就散了,曾英挥挥手,军将们鱼贯而出,各自回营。
原本负责后军的参将兴高采烈的向杨展办理交接,回去收拾军马搬腾营地,而杨展手下跟他前来的军官都知道了自己的下场,焉头搭脑的随着杨展领军向辎重营地而去,心头别提多么憋屈。
曾英的后军,位于整个营地的后侧边缘,远离钓鱼城战场方向,有粗木搭建的木墙环绕,地势较高,以避西南潮湿的地气,营地内搭有无数帐篷,为数不多的粮草就储存在其中,由两千辎重营民夫看守,加上杨展本部的残余数千败兵,共有近六千兵守护。
一番换营折腾下来,已是深夜时分,十月天气转凉,秋风正劲,吹得营中旗帜猎猎飘扬,云层遮蔽了皎月,看样子,一场秋雨即将来到。
杨展心中憋闷,坐在营帐中召集了几个心腹,喝起了闷酒,本来曾英治军森严,禁止作战中聚众饮酒,但杨展也顾不得了,不喝点小酒去去戾气,他睡不着觉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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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夜袭
“军门,我等都为你不平啊,别的不说,你这些血泡子里厮混,为朝廷立下多少军功,受了多少恩赐,就这么一场仗没打好,就打发到这辎重营里,凭什么啊?”
“对啊军门,钓鱼城本是奇险之地,当年连蒙古人都过不去,就凭咱们这点人,怎么能一天就打下来,明摆着强人所难呐。”
“最可恶的是那帮小人,今天咱们折损了许多儿郎,看看就要把石柱蛮子磨背气了,加把劲明天说不定就能攻下,曾大人一个军令就得便宜那帮孙子,这他妈公平吗?”
心腹们几杯酒下肚,七嘴八舌的发着牢骚,他们本是军汉,没那么多讲究,大着舌头就开始议论开了,听得杨展越想越来气,越气越想不过味儿。
当初虽然自己立了军令状,保证攻下钓鱼城,一天时限到没有攻下,理当受罚,可自己确实尽了全力,死了那么多家丁,就这么被发配了,实在心里不甘。
杨展心里愈加憋闷,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酒,俗话说酒入愁肠,愁加三分。酒是劣质酒,喝了上头,几个人推杯换盏,边骂边喝,将几个酒坛子喝了个空,拍着桌子让亲兵又去寻了几坛子酒,就着一些肉食,醉醺醺的挑灯夜饮。
一直闹腾到深夜时分,大帐中才消停下来,横七竖八的倒卧在帐中,流着口水鼾声如雷的睡去,杨展趴在长案上,鼾声最大。
主将们在喝闷酒,底下的小兵们有样学样,都是些兵油子,谁不知道偷懒啊,这一天下来,刀光剑影中存活,都累得够呛,纷纷倒在营帐中沉沉睡去,就连按规应当巡营的当值军官,也找了背风处偷着睡觉,这大军营盘,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偷营?
夜色深沉,黑云蔽月,除了营中各处散落的点点火把灯笼光芒,四下里漆黑一片,站在辕门口的岗哨搂着长枪,不住的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打屁聊天。
数万人的营盘,陷入了沉睡之中,山上的钓鱼城头,也是一片沉寂,敌我双方都在趁着黑暗,****着伤口,恢复着体力,为来日的生死相博积蓄着力量。
谁也没有发觉,辎重营木墙外的荒草堆中,响起了一个蛙鸣声,蛙鸣连叫三声,停了下来,立刻在隔着不远距离的树影间,也有蛙鸣回应,片刻之后,一个人影从树林间窜出,来到了草丛间。
这人一身黑色夜行服,个子魁梧,趁着天上的一点微弱星光,摸黑在草丛间猫腰疾行,走走停停,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一个人影从草丛间站起身来,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拖入一堆草里,黑衣人顺势闪了进去,低声朝拉他的人道:“大人,你们来了!”
声音沉稳中又显憨然,正是陈相的标志性嗓音,而拉他的人,在草堆里露出半张脸来,探头向杨展辎重营的方向张望,却是王欢。
“如何?曾英营盘守卫可打探清楚?”王欢压低嗓子问道。
陈相凑近他身边,伸手向外指点道:“杨展今日攻城不力,惹得曾英大怒,将他发配到辎重营当看守来了,这却是我们没有料到的,本来守这里的是一个参将,天黑前与杨展换的防。”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喜意,指着木墙中央处的一个大帐顶道:“我在这里伏了多时,听大帐处有人高声叫来酒的声音,又见杨展和几个军将聚众而入,始终不见出来,多半是醉死在帐中了。”
王欢嘴角微微一咧,轻声笑道:“杨展吃了大亏,又被曾英嫌弃,心中必然苦闷,借酒浇愁,也是应该的。你看看,如此重要的辎重营地,居然没有派出巡路军士,也没有暗哨,就门口就几个明岗,这等懈怠,看来杨展心中全无斗志了啊。”
他的身后,又冒出了几个脑袋,正是祖边、马万年等人,在几人往后,则是黑压压的无数人影,披甲持刀,全副武装的弯腰蹲在草丛中,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王欢面容一正,沉声道:“如此正好,更有利于我们行事,等下按照策划议定的方法,由我带人冲辎重营,放起火来,你们各自认准自己的目标,潜伏在营外,以火起为号,一齐杀出,黑暗中曾英摸不清有多少人马,也弄不明白是什么人偷营,必然大乱,只要他军中一乱,任他成名多久的宿将也无可奈何,唯有逃命的份。”
祖边几人都笑了起来,这些人都是粗犷之辈,掩着嗓门发出的“嘿嘿”声让人毛骨悚然,王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冷战,恶声问道:“都明白了吗?”
众人一齐轻声应道:“明白了!”
王欢挥挥手,众人都在黑暗中向他抱了抱拳,扭头就走,带着归属自己的白袍兵,沿着曾英大营火光照不到的边缘,摸了过去。
王欢带着陈相,隐在草中,静而不语,耐心的等待着,身后的夔州白袍兵同样不发一声,像一群埋在草堆里的石像,沉默的等候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曾英军中的梆子声响过了三巡,连营门口的十余个哨兵都蹲坐在地开始打瞌睡的时候,王欢站起了身子,口中低吼道:“行了,动手!”
他手提一杆白蜡杆长枪,腰悬利刃腰刀,头缠白巾,身披藤甲外罩白袍,茁壮的身材几乎与祖边身高等同,披甲持枪威风凛凛,随着他的站起,漆黑的夜色中无数白袍兵同时挺起身子,跟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