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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遍地血水,谭文领头纵马提速,再次冲锋起来,他的吼声能够解释刚才的爆炸,埋伏的火药炸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谭文的反应很快。
只是现在距离太短了,只有不到二十步,骑兵想要提到最高速度根本不够,但谭文不可能掉头回去助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这么冲吧,石柱兵不过仗着火药而已,论拼命厮杀,靠他们流贼一样的装备不可能挡住堂堂大明参将的亲卫骑兵。
谭文纵马奔出数步,就有忠心的亲卫从两翼围了上来,将他裹在当中,剩下的一百多骑在短短的距离上组成一条松散的横线,穿过还未消散的硝烟,猛扑而去。
祖边挺着超长的钩镰枪,将枪尾圆环狠狠的扎进地面泥土中,半蹲着身子,憋着一口气,双臂肌肉暴起,将枪尖上扬,架在木盾上沿,尖利的枪刃正对着一名从烟雾中闪出的骑兵。
“噗!”奔腾而至的战马撞上了枪尖。
枪刃刺入了战马的身体,喷出一股热血,强大的冲击力将白蜡杆枪身顶成一道弯月,白蜡杆就是这点好,柔韧性强到变态,就算折成了三四十度,它也不会断。
祖边的脸憋得通红,双腿几乎离地,但双手仍然牢牢握住长枪,整个人像一个撑杆跳高运动员,用全身力量顶住马的冲击力,胸口中有一腔血在翻涌,他强忍住张口欲吐的本能,狠命的坚持着。
马上的骑士被人立而起的战马掀了下来,他身手不凡,一边下落,一边扬起手中长刀,狠狠的砍在挡在身前的木盾上,将坚固的木盾砍裂了一条缝,但转眼间,四五条竹枪攒刺而直,从身体不同的部位透体而出,竹枪一刺就是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骑兵被串在竹枪上,全身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被祖边的长枪生生挡住的战马嘶叫着一声悲鸣,也倒了下去,砰然砸在地面上。
一百多匹战马几乎同时撞上了盾墙,一些马被竹枪和长枪捅在了木盾前,马上骑兵立刻被刺成了糖葫芦,另一些则撞断了竹枪,冲入盾墙中,抵住盾牌的民壮被马蹄压下,踏成肉泥,但骑兵冲势受阻,再也无法突破后面的五层人墙,斩马刀也无法格挡开十余把四面八方刺来的竹枪,半身甲也不能防住近距离的刺杀,一个个骑兵要么像架在烧烤架上的兔子同时被数把竹枪刺中举起,要么被竹枪横扫打下马来,按在地上乱刀剁死。
一百多人的冲刺,很快泯灭在万寿谷民壮阵中,只有正中间的位置,还有一小团人在困兽犹斗。
这些人是谭文、谭弘和他们的十余个亲卫,亲兵们悍不畏死的冲击在民壮盾墙中打开了一个缺口,他们疯狂的用自己坐骑冲击,用长刀砍杀,有数人就算被竹枪刺中也悍然将竹枪斩断继续厮杀,这等不要命的死士为谭氏兄弟挣回了一线生机,六层竹枪阵,居然被他们破开了一个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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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困兽
谭文的头盔掉了,一把竹枪刺过来,正中他的脑袋,辛亏竹枪不及金属长枪锋利,不能刺透铁盔,只能堪堪戳掉了头盔,发髻被打开,额头上一条大口子“啵啵”的冒着血,披头散发配上满脸血污,让他白面玉郎君、翩翩儒将风采荡然无存。
谭智的尸体他看到了,已经被踩踏得不成样子,头都扁了,唯有半截罩甲上的护心铜镜能看出尸体的身份,他狂吼一声,肝胆欲裂,就要下马去抢尸体,被谭弘死死拉住,裹在乱兵里离去。
绑着护心镜的尸体,在下一个瞬间就淹没在人群脚下,再也看不到了。
亲兵们护卫在他周围,用长刀骑枪与四面民壮战作一团,死士的战斗力是无穷的,纵然被几杆竹枪长矛刺中身体,只要不是马上丧失行动能力的致命处,亲兵们仍然不管不顾的挥舞着兵器,砍杀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人。
民壮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跟别人红过脸打过架,加入万寿谷军队也不过短短一个月,所经历的战斗也仅有黑山谷一战,那场战斗的锻炼效果对大部分人来说没有多大感觉,似乎战斗刚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面对犹如不死狂徒困兽犹斗的谭家亲兵,民壮们在死掉二十多个之后,不自觉的开始躲闪起来,本能的不敢近身,只敢举着长长的竹枪隔得远远的戳来戳去,这么一来,拦阻也就谈不上有多大力度。
谭文、谭弘身边只剩下五六个人了,人人身上带伤,坐骑也血迹斑斑,全靠着求生的**支撑着一口气,借着用尸体趟出的一条血路,冲出了民壮们组成的六层枪阵。
眼前突然没有了竹枪刺来,前方一片开朗,谭文等人心中陡然一喜,用长刀将四面竹枪一荡,纵马奋身从破开的口子突围而出。
王欢站在民壮枪阵后方五十步左右的地方,手持一杆白蜡杆长枪,身披藤甲罩袍,头顶从牛思成那里缴获来的八瓣铁盔,一束红缨在盔顶飘扬,冷冷的看着急急如丧家犬般奔来的谭文。
在他身边,两百个白袍战兵列成一排,长枪扎进泥土竖立在身边,每人手中都端着摧山弩,箭盒已经换上,两千只弩箭静静的躺在里面,闪着幽幽的暗光等待着收割生命。
“这应该是主将谭文了,他身上的甲胄是上好的鱼鳞甲,这种名贵的甲胄也只有他才穿得起。”王欢淡淡的自言自语道:“我杀他弟弟,大概不可能再招降他了吧?”
他砸砸嘴,有些遗憾的道:“可惜了,此人倒是有些本事,手底下的亲兵家将也忠诚,不过要与我为敌,其罪不可恕,射箭吧。”
趁这功夫,谭文等人催马逼近,他们也看到了松散的白袍兵阵,端在白袍兵手中的连弩也瞧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箭头上的反光都隐约可见,但又能怎样呢?难道返身回去跟拿着竹枪的民壮死磕?都已经到了这里,只要再突破最后的一道关口就能逃出生天,还怕什么呢?谭文瞪着血红的双眼,伸手抹去几欲盖住眼帘的鲜血,嘶哑着嗓子用力狂呼:“再冲,冲出去就是活路,跟石柱蛮子拼了!”
几个人紧握手中骑枪长刀,将身体藏在马脖子后面,打马提速,勉强组成一个小小的锲形冲击阵形冲锋而去。
身边的号手,一直在竖起耳朵听着,王欢的自语让他有些呆滞,浑然不懂在说些什么,不过“射箭吧”三个字他是听得懂的,闻声立刻鼓起腮帮子奋力抄起唢呐吹出了一个长音。
“叭~~”“嗖~~!”
唢呐声响起的同时,无数箭矢破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两百名白袍兵一齐扳下摧山弩上的把手,稳稳当当的一下一下发射着,这场面跟训练时射靶子差不多,骑兵虽然快,却快不过飞来的箭羽。
几乎就在一瞬间,所有的马都被射成了刺猪,每匹马都中了不下十枝箭,枝枝入肉,奔驰中的马匹纷纷倒地,在地上翻滚着、嘶叫着,在泥地上向前滑动一段距离,死掉了。
至于马上的骑士,要么同样被箭雨射成了刺猪,在马匹倒地的同时死去,要么幸运的靠马匹的掩护保全性命,但也在马儿倒地的同时被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摇摇摆摆的眩晕着爬起。
能站起来的,不过三个人,能站起来走路的,就只有谭文一个人了。
他的二弟谭弘身上插着十几枝箭,死透了。
至于活着的两个亲兵,马脖子只是保护了他们的身体,暴露在马身两侧的大腿也被射了好几只箭,他们身上穿着的半身腰甲在腿上没有甲片,箭矢射中就是贯通伤,能站起来就已经是奇迹,在战场上跟死了没有差别。
谭文却没有大碍,除了头上的伤口,全身都无事,这并不是说他运气多好或者躲闪的本事多强,而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的甲胄。
作为主将,上阵时防护必然是全军最好的,谭文内穿锁子甲,外套鱼鳞罩甲,鳞片甲叶都是精钢打造,厚达两毫米,能避刀枪弓矢,肩膀手臂乃至腿部,都有厚厚的甲叶层层保护,当弩箭射来,他第一时间低头闪躲,同时用双手抱住了头,箭矢叮叮当当的射在他身上,像射在铜人上一般被弹开。
不过从马上摔下来时,他的头磕在地上,又破了一道口子,让他有些迷糊昏沉,看东西都有些双影,走路也不大稳当。
他竭力睁大双眼,在地上寻觅了一把长刀,操在手中,以刀杵地,喘了几口粗气。
祖边骂骂咧咧的带着一些民壮围了上来,剩下的民壮还得堵在黑松林的口子上,那里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