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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已经抱着钱，冲向房门。
张天师拉开房门的一瞬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是老杨。
老杨看到小杨跟小钻风出了办公室，就再没回去，于是出来找。听到我的房间里传出爆炸声，就趴在门上听，接着张天师就拉开了门。
张天师拉开房门看到老杨，被吓了一跳。那个小姑娘冲到门前，一扬手把手里的东西撒了出去，迎面正撒到老杨的脸上。
那是一把石灰粉。
老杨猝不及防，被石灰粉扬到脸上，带着一声惨叫两手捂住了脸。小姑娘已经撞开老杨冲进走廊。
石灰粉扬到脸上，脏乎乎倒也罢了。进了眼睛里，却会杀得眼睛很疼。
老杨捂着脸嗷嗷叫着，我已经冲到了门口。
这件事闹到现在的样子，我确实也没想到。尤其是，原本只是想逗着这两个家伙跟我演出一出戏解解闷，最终却害得老杨被牵连受了伤。
我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一把拉开房门。
房门外站着小姑娘，正把成捆的钞票塞进身后的口袋。看到我打开房门，小姑娘随即扬起手。我本能地抬起胳膊挡在面前，小姑娘的手里却根本没有石灰粉。
她骗了我，而我，竟然就他妈的上当了！
憋在肚子里火，腾地一下子冒上来。我咬着牙关再次拉开房门。
一把石灰粉已经迎面扬到我的脸上，那叫一个分布均匀！
小混蛋，你还真是有本事哈！
我恨不得一把就把那个小姑娘按倒在地，可是两只眼睛灼痛难忍，根本睁不开眼。
说起来，那个小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她在我办公桌上抢走了钱，出门时遇到老杨挡路，一把石灰粉就让老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可是老杨，就在她身边。她竟然还能如此沉着地隔着一扇房门跟我周旋。先使诈，再使出杀招一击中的。
我伸着手捂着两只眼睛，感觉到小杨和小钻风从我身边一闪而过，追出门去。珍从身后扶着我，一边把我往办公室里拖，一边说道：
“我去拿点水来给你洗洗。”
好像，不行吧。
我记得生石灰遇水，会有一个熟化反应。反应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热。可是这个过程会不会烧伤眼睛，我就不知道了。
走廊里，已经传来小姑娘的一声尖叫。
“先摆平了这件事再说！”
我摇晃着，把自己从身体里挣扎出来。
走廊里有小杨和小钻风。
小杨的为人，本分老实，不会惹出太大的麻烦。可是那个小钻风，绝不是一个能让人省心的。稍微给他个暗示，他就不怕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张天师和他的小徒弟跑出走廊，跑进电梯间。
可是电梯并没有停在19楼。你按下按键呼叫电梯，它也要有个运行时间才能上来。
两个人不敢在电梯间久留，一头钻进了挨着电梯井的防火楼梯间。
高层建筑都会有防火楼梯间。这是国家强制要求的标准建筑格局。
消防通道里有灯，那种标识出疏散方向的应急指示灯。照度低，除了照亮自己，照出疏散的方向指示，甚至连附近的楼梯都照不亮。
小姑娘钻进昏黑的防火通道就往下跑，恍惚间似乎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她身边一闪而过，嘴里还喊着“师父等等我”。
那道身影，根本不是她师父。
那道身影，是小钻风。
小钻风离开无忧城，并没有身体。小钻风说他不喜欢要一个身体，更喜欢这样飘来飘去无拘无束。
没有身体的束缚，他真的就能飘来飘去。冲出房间冲出走廊，转眼间就已经冲到了小姑娘的前面。
小姑娘喊着“师父等等我”，抬头去看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楼梯拐弯处，正等着她。
小姑娘愣了一下，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白色的身影却带着哼哼的笑声，冲着她扑了上来。
那是是鬼吗？
师徒二人素来以替人捉鬼为生，可是却从来没见过鬼。他们甚至觉得，鬼本来就不存在。就是他们这些江湖骗徒编造出来，用来诈取别人钱财的把戏。
小姑娘眼看着那个白色身影，发出哼哼狞笑向她扑来，带着一声尖叫转身往回跑。
在她身后，她的师父张天师，正低着头数着脚下的楼梯往下迈。看到小姑娘带着尖叫转身往回跑，以为是楼下已经有人闻讯追上来。也跟着转回身往回跑，却看到楼梯的顶上赫然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是小杨。
小杨和小钻风，在我的办公室里并没露出行踪。
一来是因为我的办公室采光充足，宽敞明亮，不容易让他们两个显形。加上，他们俩本来就是去凑热闹的，不能露出行踪。
可是小姑娘抢了桌上的钱逃跑不说，还接连出手弄伤了老杨和我，这两个小子怎么可能再熟视无睹。憋着一腔的愤怒，映衬着身影在幽暗的防火楼梯间里，自然就显得格外显眼。
张天师看到楼梯顶端站着一个身影，还站定身体仔细端详着。直到看清那个身影飘忽闪动，根本不是一个活人时，张天师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号。
捉鬼的张天师，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能遇见鬼。而他那些装腔作势的捉鬼手段，面对一个真的鬼时，竟然一个也想不起来。
张天师发出一声惨叫，小杨已经猛冲下来。
只是小杨并没有更多的本事能把张天师怎么样。
小杨和小钻风都没有身体，只是飘渺的身形。更不会聚气化力，用来打人。
可是，张天师不知道。
这些年，张天师编造了无数厉鬼杀人的故事，用来诓骗那些上当的事主。鬼故事编得多了，就连张天师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眼看着楼梯顶上的身影扑下来，张天师双膝一软，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小杨扑出身体，扑过张天师的头顶，正好迎面撞上拾级而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体向后翻出，仰面摔倒下去。
直到后来，小杨也说不清，到底是他把小姑娘撞出去的，还是小姑娘受到惊吓，自己摔下去的。
小杨只记得，他伸手去拉小姑娘。可是他飘渺的身形，又如何能拉住小姑娘的身体。
小姑娘脑袋着地，发出铿地一声响，身体接着顺着楼梯翻滚而下。
我循着声音冲进防火楼梯间时，小姑娘的身体，已经躺在了楼梯的转弯处。
小杨和小钻风，两个人站在小姑娘的身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是搞出了人命？
我飞扑下楼梯，小杨抬着头看着我，连声问道：
“她要不要紧，她要不要紧。”
珍，也跟着跑了进来。看到躺在楼梯下面的小姑娘，就愣住了。
小姑娘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呼吸，似乎还有，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楼梯上，张天师抬头看到躺在地上的小姑娘，突然放声哀嚎起来：
“我的囡，你可不能出事啊！”
………………………………
79章 我需要安慰
珍冲下楼梯，伸手试着小姑娘的呼吸，又摸着小姑娘的手腕，数她的脉搏，接着检查着小姑娘的伤势，最后站起身看着我。
“我觉得，是摔断了脖子。”
珍小声说道。
我猜得出来。
小姑娘的躺倒的姿势，就是脑袋跟身体折成一个很大的角度。
而这样一个角度，足以致命。
一个人摔断了脖子，会连带颈椎椎管扭曲变形，压迫甚至导致椎管中的中枢神经受损伤。这样的人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
因为没有了中枢神经，就算脖子以下的身体完好无损，大脑与身体之间缺乏必要的信号传递，身体也动不了。其实，就是不再属于你了。
小杨带着哭腔，冲着珍问道：
“是，是没救了吗？真的没救了吗？”
小钻风一把搂住小杨，小杨在小钻风的怀里禁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听到楼下发出的各种声音，会计老李从20楼跑下来。看到楼梯上发生的一切，呆住了。
张天师看到老李，像是一下子看到了一个能依靠的人一样，抱住老李的大腿，一边哭嚎着，一边央求老李想办法，救救小姑娘。
珍看着我，小声问道：
“我们，要救她吗？”
我看着地上的小姑娘。
我们，能救得了她吗？
救了她，小姑娘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