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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众人眼皮直跳，冷汗涔涔，在冰冷的夜风中，如寒刀刮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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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封将军
熊熊火焰，驱散不了春夜的刺骨，更温暖不了人心的冰寒。
篝火很旺，正努力燃烧着，有些昏暗。
方小昊动也不动，看着昏睡中青衣小姑娘，火光下，素净的小脸异常苍白，秀气眉头挤成一团，泪痕尤新。
小姑娘蜷缩着身躯，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小手下意识地紧紧拽着方小昊一片衣角，才稍稍找到一点心安。
在方小昊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模糊不清又挥之不去，这个身影不断与眼前的小姑娘重合。
方小昊目光越来越柔和，眼中淌着溺爱，他缓缓伸出手，抚摸着那小小脑袋，张开的五指间有清辉流动，轻柔梳理着小姑娘凝成块的秀发。
神情专注，又小心翼翼。
“姐姐，不要……不要离开……”小姑娘突然惊恐呓语，身体绷紧，开始无意识地挣扎，刚收的眼泪再次决堤。
方小昊遽然停顿，眼前似有身影如水晶破裂，控制不住心底怒气升腾，原本柔和的眸子再次变成血红一片，身周腾起浓郁的猩红煞气，杀气纵横，方圆百步，草木枯萎化灰。
青衣小姑娘已被惊醒，蜷缩的身躯弹了起来，朦胧泪眼中，见眼前黑发黑衣少年，神色狰狞，脸上、手上皮肉不断破开、翻卷，竟能看见白生生的骨头，甚是恐怖，血管爆裂，猩红血液流出，又蓦然倒流，身周血雾竟然凝成人形、战马，无声嘶吼，不断冲进少年身体
小姑娘瑟瑟发抖，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小小心脏仿佛被拽紧，呼吸难为。
她很想逃离，奈何手脚不能自主，最主要的那把刀。
那把巨大的黑刀，那是她的刀，她安身立命之所在！
然而此时，那把巨大的黑刀，正围绕着少年不断旋转，呜呜作响，鲸吞着煞气，漆黑的刀身又一次通红，红得透明，目光隐约可以穿过二指厚的刀身。
黑刀呜咽，似乎想要减轻少年的痛苦。
这本是小姑娘的刀，此时却不听她使唤。
良久，方小昊终于压制住身体的暴乱，气息变得平和，只是脸色极度苍白，喘着粗气，回头看向惊惧的小姑娘，歉意一笑，挥手将大刀送回她的身边，又向虚空中看了一眼，才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火堆中，柴禾不断发出噼啪声响，静寂得可怕。
小姑娘缓过神来，悄悄舒了一口气，而后一直绕着篝火徘徊。
过了许久，她见方小昊一直闭目，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熟睡，一双小手在方小昊眼前晃了晃，见他也毫无反应，缓缓蹲下，又轻轻扛起那把门板一样的大刀，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离开，花了不少时间终于走出了方小昊的视线，这才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再次回首看了看，足下发力，极速狂奔，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她也只是皱紧眉头，一声不吭。
这个家伙太可怕了！
她速度越来越快，一心想要逃离。跑了很久，她又回头望了望，见少年没有跟上来，这才放慢脚步，脚底钻心的疼痛，让她龇牙，就连呼吸的冷气，心口处也是阵阵火辣。
“应该不会追来吧？”小姑娘心想，而后迷茫了，一双大眼睛弥漫水雾。
“姐姐不在了，我要去哪里呢？”不断嘀咕着，就蹲在地上抽泣起来，这个时候她又想要少年追上来，这样至少有个伴，这样至少不会孤单。
哭了很久才停下，摩挲着手中的大刀，“不哭，姐姐说，活下去就有希望！”就像给自己打气一样，小姑娘刚抬头，“啊呀”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少年就站在她面前，昏暗中，一张脸惨白惨白，格外恕�
小姑娘居然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反倒是有一丝丝忐忑，一丝丝欣喜。
“我，我只是想姐姐了，”小姑娘声音很低，不敢看方小昊，“不想让她暴尸荒野，我不是怕你，也不是想要逃跑！”
方小昊没有说话，走到小姑娘身前，背对她蹲下身去，“上来吧，我带你去看你姐姐！”
少年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很暖心，小姑娘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宁静了，有些羞怯，还是轻轻伏在他背上，不忘说一声“那个，刀很重的！”
方小昊不再言语，背着小姑娘，一步一步前行，非常平稳，速度却不慢，在月光下好似幽灵。
“我叫封将军，”小姑娘开口，声音很轻，由于哭泣变得有些沙哑。
“疯将军？不错的名字。”方小昊轻笑道。
“你呢？”
“方小昊。”
“方小耗？为什么是小耗子，不是小猫儿呢？”
小猫儿？小猫儿！
方小昊心头巨震，稍微停顿便再次迈步，封将军看不见他不断变换的脸色，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开口，将小脑袋靠在他不算宽阔却很温暖的肩上，慢慢地沉睡过去。
方小昊走得很慢。
翌日清晨，红日初生，有紫气东来。
方小昊对日而坐，怀里躺着一个青衣小姑娘。
小姑娘肤色略显黝黑，小脸很瘦，几乎无肉，五官比较普通，但组合起来非常耐看。
封将军打了一个寒噤，蜷缩成一团的身躯不由得又往里缩了缩，秀气的眉毛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睑，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个她只认识了不到一日的少年怀中。
封将军心下羞赧懊恼，小脸瞬间红透，如受惊的兔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离少年怀抱。
微风吹拂，依旧冷得有些沁骨，封将军双手环抱，蹲在大刀背后，有些迷恋地望了望那个不算宽阔的胸膛，还是那里躺着舒服，刚想到这里，又是一阵脸红，见少年闭目打坐，没有注意自己，这才收敛心神，仔细打量起眼前少年来。
少年面容坚毅且柔和，两道眉毛似剑，斜飞入鬓，鼻梁高挺，抿着嘴唇，脸色苍白不见血色，整个身体笼罩一层银辉。
封将军毕竟年纪不大，看了一会便觉无趣，立时又想起姐姐来，悲从中来。
方小昊入定吐纳，对外界感知却很清晰，受封将军悲伤心境侵扰，心下叹息，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一双犹如星辰的大眼睛里水雾蒙蒙，我见犹怜。
想起昨晚为小姑娘梳理身体之时，方小昊发现她的身体异于常人，非常通透，这应该是传说中的修炼奇才吧，估计是她不曾习武，而那把诡异的大刀赋予了她莫名的能力，这也导致经脉多处受损，加之又逢人间惨事，郁气集结，体内犹如乱麻，混乱不堪。
尤其是当方小昊捧起那一双小脚丫时，说不出的心疼，脚掌布满深浅大小不一的伤口，皮肉中尽是泥土、石子、荆棘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伤口之时，已然熟睡的小姑娘眉头也挤成一团，实在难以置信，一个小女孩儿能承受这样的痛楚。
方小昊想说什么安慰话语又感到无从说起，酝酿了很久，脱口而出的却是“那里，你姐姐应该在那里。”
封将军微微一愣，用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这才看向不远处的杂草丛中，那里有新土隆起，土堆前除了一颗人头，什么也没有。
乱世里，人死得多了，对小孩子来说一颗人头也不算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何况还是仇人的头颅。
封将军跪在土堆前，强忍泪水，一边磕头，一遍遍轻声念叨，“将军不哭，将军会好好活下去的！”
方小昊站在封将军身后，过了很久，才轻拍其肩，背对她蹲下，回首望着虚空某处，眉头皱了又舒，若有所思。
封将军对方小昊不再排斥，又感到脚上钻心的疼痛，伏在其背上，随着他一步步朝遥远的天边而去，徒留一堆黄土，一块石碑。
石碑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五个字：封小兵之墓。
红日下，天地间，一片苍凉！
方小昊背着封将军，封将军背着大刀，慢慢消失在远方。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凭空出现一慈眉善目和尚，盯着方小昊离开的方向，驻足良久才收回目光，面向新起坟茔盘膝而坐，念起往生咒，一时间佛光普照，随后怨气升腾，化为一透明的白衫娇柔少女，初时凤目含煞，面露狰狞，在佛光感召下渐渐变得茫然，最终嘴角带笑，对着和尚一揖，这才偏头望向青衣小姑娘离去的方向，眼角似有泪凝聚。
老和尚起身，佛光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