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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季流年冷冷吐出一个字。
季凯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拽出了这间vip病房。
季凯很体贴,将我带到了医院的顶楼,他沉默的点了根烟,“想哭就哭吧,你就当我不存在。”
我却跟没事人一般笑了:“哭?有什么好哭的?我为什么要哭?”
我看见季凯的眼底流露出对我的心疼和怜惜,只是一眼,我就撇开了眼去,我望向远方,望向那片高楼耸立,望向那片阴云密布,已经在开始变天的天空。
“季凯,我并不记得我跟你有交集。”
季凯苦涩的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
我双手环胸,冷然的看着那片阴郁的天空,心情跟那片天一样阴郁。
我揉着眉心,觉得累。
“那年我十岁,你和流年八岁,你弄坏了流年珍视的东西,然后他冲你发了火,你一气之下就在季家庄园躲了起来……”
随着季凯的话,我一下子想起这件早就已经被我抛之脑后,久远到不能再久远的记忆来。
那天的天气也像今天这样乌云密布,我是下午的时候来到季家庄园找季流年玩儿的,我来的时候他不在,听季妈妈说,他去上课了。
季家的孩子,除了学校的课外,不管是放暑假还是上学的时候,季老爷子都会安排一些别的课给他们,我知道他们上课的地方在后面一公里处的那栋楼里,坐车也没有多久,但是我并没有去,因为我不喜欢那里,我觉得那里太过严肃压抑,所以去过一次之后再不曾去过。
季流年不在,我也没有走,就在季流年的房间里等他。
我父母跟季流年的父母本就是朋友,我们又同年同月同日生,生出来起就定了娃娃亲,我们一起长大,季妈妈对我就没当过外人,因此在季家,我与别的客人不同,与其说是客人,倒不如说更像是半个主人。
所以我在季流年的房间等他也没有人管我,我在他的房间翻翻找找,就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一个钢琴模型来。
主人显然十分爱护这个东西,被精美的盒子包裹着,一尘不染。
虽然是模型,但是钢琴却是可以弹奏的,小小的钢琴键按下去,会发出动听的音乐来。
我来了兴致,爱不释手的拿在手心玩了好久,季流年的声音突然冷冷的响起:“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八岁的他声线还比较雅嫩,因此有些尖锐,明显带着怒气。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钢琴模型就掉在了地上摔坏了。
季流年很愤怒,他心痛地看着地上碎开的钢琴,看不看我就推了我一把,力道很大,我重重的撞在后面的柜子上,很疼。
我红了眼眶,长到八岁,我和季流年也不是第一次磨牙,但是这却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凶狠。
我委屈,红了眼眶:“不就是一个钢琴模型,你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季流年那双犀利的眼睛凌厉的抬起,眼底卷起的狂潮像是龙卷风一样汹涌,我吓了一跳,我知道他生气了,因为我打碎了他的钢琴模型。
我哭着鼻子跑开了,我并没有回家,像是在报复又像是在赌气,总之我当时的目的就是想,如果我不见了,看季流年怎么交代。
季家庄园很大,住着季家的人,每个家庭独立一栋楼,却又相隔很远。
在季家进进出出八年,我去过的地方也只是冰山一角。
我哭着鼻子跑过一片小树林,就看见那边也有一栋小房子,但是那显然是未完工就被遗弃的建筑,因为没有门窗,外面装饰都没有做完,只完成了一小半。
我跑进去想躲起来,外面的天空一声闷雷后就下起了大雨。
我被堵在了这栋未完工就已经废弃的建筑里,天空黑压压的,屋中没有电,随着黑压压的天空,屋子里变得更暗了,我有点害怕,更是后悔跑到这里来,吓得‘哇’的哭了。
“吵死了!”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一道少年老成的声音,吓的我转身,就看见楼梯上站着一个男孩,因为光线暗的缘故,我只能迷迷糊糊的看清他的轮廓。
看见有人,我心里一喜,也顾不得我们认不认识就跑过去了。
站在楼梯的入口处,我看见他的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似乎隐约间还能看见血在滴答,而那个男孩却像是不知道疼一般,面无表情的。
外面又是一声闷雷,吓的我连跑带跳的蹦到那个男孩面前。
他的眼睛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陌生疏淡的看着我,像是在不高兴我的闯入。
我从他疏淡的眼睛里敛眉,果然就看见他的手在滴血,我没多想,忙从兜里拿出我的手帕:“你流血了,包一下吧。”
他眉眼沉静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不言不语。
“爸爸说,人若是失血过多的话是要死的哦。”
他这才松开握着伤口的手,但是他并没有来接我递过去的手帕,就那么站着,视线还是那么不咸不淡的看着我。
我瞧了他一眼,咬了咬唇,然后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手心还在滴血的伤口。
后来,他对我也不再那么疏淡了,他拉着我的手上了二楼,与一楼的空旷比,二楼显然很不一样,竟然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在蜡烛的照耀下,我扫了眼屋中的东西,椅子,棋盘,沙发,茶壶,书……
显然,这里是他无聊之余打发时间的地方,似乎已经成了他一个人的乐园。
将我带上二楼后,他就不再说话,一个人坐在棋盘边自己与自己下棋。
我看见一旁的地上有一个碎裂的茶杯,莹润白皙的杯壁上还有血迹,显然,他是被碎裂的茶杯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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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番外之乔灵:你告诉季流年,我不签字
我看他一个人下棋,就好奇的坐到他的对面,他看了我一眼,问我:“你会吗?”
我摇头,顽皮道:“我只会吃。”
……
后来再见季凯是我十岁后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因此我也并不知,原来那个与我相处过短暂的几个小时的男孩是季凯。
而那次,我的消失果然让季流年挨了一顿数落。
“看来,记得的人也只有我一个而已。”季凯苦涩道。
我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段平淡的过去,我人生中的匆匆而过却在季凯的心底落下了烙印。
“其实那个地方是我发泄郁闷的地方,每次我遭到母亲数落和呵斥的时候,我都喜欢跑到那里去一个人呆着。”
他怅然道:“在我们这一辈里,季流年是最出色的那一个,无论是学校的功课,还是家里老师教的功课,他总是能轻易的拿到满分,然后季家的大人都会拿自己的孩子与他做比较,并且拿他说事做榜样,激励自己的孩子努力努力再努力,逼着自己的孩子超过他。”
我能理解季家那些父辈们的心情,只有孩子优秀了,才能得到重用,在季家才能得到更多,离季家掌门的位子才能更近,否则你什么都不是。
那样复杂的豪门,就像是皇宫里的皇子一样,对于没有能力的皇子,肯定会成为众人踩踏嗤笑的对象,并且不会得到重用,得不到重用,就没有权利,没有权利就要夹着尾巴做人,别人欺你一尺,你不敢还一丈,只能委屈忍受,只因你不如别人权利大,别人捏你就像是捏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季凯说:“那天正好是一个月一次的月考,考试前,母亲就已经叮嘱过我,让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超过季流年,但是最后的考核结果却是我以一分的差距输给了季流年,母亲很生气,又把我呵斥了一番,我觉得难过,似乎在她的心里,那些东西永远比我重要,她也从不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学。”
他的唇边勾起涩然的笑:“后来我就一个人跑去了那里,我第一次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砸了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茶具,砸完我又开始后悔心疼,我去捡碎片,脑海中想的全是我妈对我的呵斥和恼怒,我握起拳头,手里的瓷器扎在手心,很疼,但是我却感觉不到,后来你的哭声惊醒了我,也因为你的出现,分解了我部分压抑的情绪。”
“后来你给我包扎伤口,那是我那么大,第一次除了佣人和医生以外的人给我包扎伤口,不管何时,我受伤,我妈从来不曾关心过我,哪怕是我生病,她也不会照顾我,都是把我交给佣人,她的重心,永远都只在那些商业的尔虞我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