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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泽阵赶到的时候,不早不晚,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愤怒,不甘,还有,恶心。
他们约定好的,不会去沾染纯洁的雪子,可是纯子她,食言了。她不仅沾染了她,她还蚕食了她。
“桐谷,你这混蛋!”
黑泽把桐谷拉到一边,拳头在手,已经怒气冲天,青筋四起,他快要挥拳之时,却被雪子阻止了。
“阵君,不要……”眼泪簌簌流过,打湿了眼眶,雪子还在拭擦纯子吻过的嘴唇,委屈的神情弥漫开来,纵然如此,她还是抓住了他的衣角,对着他说,不要。
“纯子不是故意的……”
纯子一脸不屑地讥笑,发出“哼”的一声。
她才不需要这些,可笑的,她才不要欠下,中村雪子的人情。
“小黑,我就是故意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黑泽阵此时此刻就发现了,桐谷纯子的表情,真的很,贱。她在故意挑衅他,等着他发怒。因为她知道,他喜欢雪子。
黑泽咬咬唇,脸色很难看,却还是隐忍着怒意,握住了雪子的手:“我们走!”
泪眼婆娑的雪子就这样被黑泽拽走了,或许是害怕,雪子没有回头。如果她回头,也许就会看到,纯子自嘲的神情,自嘲的眼神,自嘲中暗含悲伤。
雪子,你永远都不知道黑夜,就像我,永远都不知道白天。
我们不再像五年前的我们,我不再像我自己。
那一天,作为男生的黑泽阵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他从来都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桐谷纯子,性别女,喜欢女。
她喜欢雪子,就像他一样。
这件事,纯子秘而不宣,究竟是何时喜欢上的雪子,她从未透露过。黑泽还一直以为,桐谷喜欢的是自己。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擦枪走火,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只因为他们都喜欢上了一个叫中村雪子的女生,一个他们拼尽全力,也不敢沾染半分的女生。
可是。
黑泽回头,泪水濡湿了眼眶的雪子,和远处颓废坐在地上的纯子,那一刻起,不知为何,这样的画面,竟一直留存心中,久挥不去。
温室里的花,一旦经受风吹雨打,便再也回不了原来的模样。
黑泽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吻,成为他心中的一道墙,也成为了雪子的。
那一天两人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桥边,坐了下来,雪子的眼泪早已被风吹干,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两人之间沉默的太尴尬,黑泽别过脸去,不敢看她一眼。
要是他也忍不住怎么办?!若是他也受不住雪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一不小心做了不该做的事,怎么办?
只是,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能一直选择沉默,直到天黑将他们两个分开。
“我,我要回去了。”雪子站起身,两手握在一起,忐忑不安。
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黑泽都能感受到,雪子还在害怕着。
“嗯,我送你回去!”
两人肩并肩走在路上,两边河水潺潺,借着月光波光粼粼,风拂过了青草的痕迹,拂过了他们逆风而行的身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泽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个,雪子。”他停了下来。
雪子也停了下来:“怎么了,阵君?”
“我们。”他看着她,借着月光,真挚而又悲伤,坚决而又心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不要再见面了,这样的我和桐谷,只会伤害你。
时间过了很久,雪子没有回答。
就到过了多久,黑泽不知道。当他看到已经不再发红的眼眶再次溢满泪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是平行线,永远都不能有交集,
………………………………
番外:琴酒、黑泽阵(03)
啜泣声,尖叫声,惨叫声,求饶声,还有,心跳的声音。
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是黑夜吞噬了谁的眼睛,将所有的光明带走了,不留给一丝的希望,这是一个潘多拉之盒,唯一不同的是,这是个没有希望的潘多拉之盒。
“呼……呼……呼……”
黑泽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气,心脏跳动的厉害,周围那么吵,他却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从无间断。
直至他被啜泣声,被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眼泪唤醒。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雪子,她两手捂着嘴,眼泪不停地外流,可是那个眼神,看着他的眼神,是惊吓,是害怕,还有一丝的担忧。
为什么而担忧呢?
目光向下,黑泽发现雪子衣衫不整,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却被自己的双手,吓到了。
血,双手沾满了血,是谁的血?
他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双手,满眼的恐惧,他意识到了什么,转向身后。
一个人,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鲜血从从身体中央蔓延开来,是一朵娇艳的花。而他的背上,白花花的一把刀插在背上,结合处,是红色的血。
黑泽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看了看哭泣的雪子,方才的记忆呼之欲出。
结果不可置否。
他杀了人。
没多久就听到了警车的声音,每一声在心里,就像是刀扎的一样。再被警察带走之前,他第一次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雪子。
不管肮脏的血液是否污染了她的秀发,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拥抱她。
或许,他是幸福的。
离别之际,雪子突然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在他的耳边低语。
“我等你。”
泪水未干,她眼中只有他,他笑了,再次报警了她,亲吻了她的秀发。
“谢谢你。”
有这句话就已足够,但是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雪子你,不用等我。我不会怪你。
他看着她,满眼的不舍和疼惜,只是心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或许,他是自私的。
黑泽阵从来就没有想过,雪子能够等到他。他何尝不知雪子的性格,何尝不知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家世是最重要的,其他可有可无,和一个杀人犯结婚,简直可笑至极。
听说,雪子的双亲要她嫁给父亲同事的儿子,同为医生,名山本次郎;听说,雪子绝食抗议,无论如何也不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听说,雪子的母亲以死相逼;听说,最后的最后,婚礼是在神社举行的,是在寺庙举行的,却唯独,没在教堂中举行。
这些,都是纯子告诉黑泽的。入狱多年,雪子从未来探望一次,但是写的信,却都是由纯子代为传递。
读到最后,听到最后,他笑了。
他记得雪子说过,想要在教堂中举行婚礼,嫁给自己最爱的人,那时候,她的眼中只有他。
一个人的生命,终将他们两人分开;一段时间的长逝,终将在此,永远的诀别。
黑泽早就明白,他和雪子,是不会在一起的。
永远都不会,因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他终究,无法拥抱她。
――
出狱的那天,已经是十年后,来接他的人,果然只有桐谷纯子。
她不再是染着黄毛,打着各种耳钉,穿着奇形怪状服饰的叛逆少女;黑泽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衣着得体,知性优雅,难得的是,她剪掉了长发,头发换回原来的颜色,干练迷人。
十年了,纯子变了,他,也变了。
纯子给了他一个拥抱:“走吧!监狱的生活那么辛苦,带你去吃一顿大餐。”
黑泽笑了没再说话,却是惊讶,十年不见,朗姆竟然开上了奔驰,他第一次坐在这种车里,顿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
纯子果然带他吃了一顿大餐。
只是他没有料到,餐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位先生。对,纯子就是这样称呼他的。
那位先生,看上去和蔼可亲,但十年的牢狱生涯不是白坐的,黑泽阵立刻就明白他不是普通人。
的确不普通。
这顿饭,吃的很慢,但是却永远地,改变了黑泽阵的一生。
那一天之后,他有了新的名字。
琴酒(gin),说起来,他尚未品尝过这种酒,至于为何选择这个名字,不过是因为他原来的名字。
阵(gin)。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