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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无力感让元芜橝有了七岁以来第一次如此心痛的感觉，肺里的空气似乎在一点一点被抽干。他第一次喝醉了，伴着夜风，醉得十分彻底。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放着桃花醉的酒坛，元芜橝仍旧在亭中仰头喝酒。酒水从他的唇边溢出，顺着脖颈完美的弧度流了下去，消失在他的衣襟里，而喝酒的人仿若浑然不觉。
夜风凉的刺骨，却丝毫不能让元芜橝感到痛苦，因为他的心，经历了这样的撕扯，再也不会受别的伤了。也好，再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这样复仇才会顺利不是么？
点缀在亭子旁的些许红叶，犹如逝去的梦一样凋落了。
清醒之后，元芜橝又恢复木讷的模样奉旨完婚。只是在大婚第二天，他就留下一封信离去了，说是自己有恩未报，两年之后定归。
结果谁也没能找到元芜橝，他又回了药山，他答应牛不倒用两年换曲曦漓平安，就必须回去。
虽然知道牛不倒只是为了让自己远离皇宫，但是这次回去他的心里是窃喜的，是悲痛的，是复杂的。可以见到曦儿了，可是自己终是要离开的。
接下来的两年里，他似乎在做穷其一生所能照顾着曲曦漓，时光匆匆，他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两年之期很快到了，他欺骗着自己，明天回去，明天回去。又拖了半年，宫里传来德妃病入膏肓的消息。
他知道再也逃避不了了，带着曦儿为他而跳的舞，带着怀中人儿的气息，带着唇上残留的触感，他永远地离开了。曦儿，珍重。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元芜橝注视着眼前的“妻子”，成亲已三年，可两人并无夫妻之实。秦娆静深爱着元芜橝，她可以接受他不爱自己，能陪在他的身边足矣。只是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突然消失了！
元芜橝微微一笑，犹如山中吹来的轻柔山风，不着痕迹从秦娆静的手中挣脱，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好久没见父皇了。”
秦娆静知道他有事情瞒着自己，却也不说破，甜甜一笑：“橝，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说完二人并肩走进屋子。
今天是曦儿十二岁生辰，她可还好？元芜橝心里苦笑着，只是紧接着嘴上扬起了一抹算计的弧度，父皇，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
却道是“一去药山连南华，独留佳人向月明。身世坎坷难相守，新仇旧恨意难平。”
－－－－－－题外话－－－－－－
首推第一天，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这篇文喵~好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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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楚谞坦白诉肺腑，曦儿嫣然离药山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山雾落给窗棂镀上了金色的光彩，让清冷了一个晚上的药山有了淡淡暖意。碧绿的草尖儿上露珠晶莹，像无数面镜子映出万千药山的样子。山风吹过，那些倒影全部顺着草叶滑下碎了一地。
曲曦漓微眯双眸瞧了一眼外面，便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向门外走去。
原来她在这屋子里坐了一夜，药山的最后一晚就这么伴着清晨清脆的鸟啼声宣告结束了。
曲曦漓走到牛不倒的门外，楚谞已经侯在那里多时了。今天牛不倒仍不在药山，曲曦漓朝屋子里面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道：“师傅，弟子今日便离去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楚谞看了一眼曲曦漓，欲言又止。他明知道她会给的答案是什么，却还是禁不住问了出来：“曦儿，师兄…我…也有事瞒着你。只是曦儿，你听我说。我不想欺骗你的，真的。”
曲曦漓看着楚谞眉头拧在一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脸憋得通红。除了仍穿着一件紫色的亮丽华服像他的风格以外，他今日的表现跟平常涎皮赖脸的他大相径庭。
曲曦漓只是不语，淡淡的笑着看他，那笑就像无风的日子里静静升起的一缕小烟，恬淡美好。
楚谞似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曦儿，我其实是西楚国的皇室。跟师兄回西楚，师兄能保证你一辈子不受别人欺凌！离开东燕，重新开始，好吗？”楚谞期待地看着曲曦漓，希望她能永远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二师兄，”曲曦漓张口，平素她都是毫不客气地直接叫楚谞的名字，“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了，谁都别想。只是有些事情，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还会背在心上无法摆脱，我不会离开。这些事情不结束，我便永远无法重新开始。”
曲曦漓没有对自己的身份表示惊讶，也没有思考自己给她提供的建议，只是意料之中地果断回绝了他。尽管跟之前想的结果是一样的，但是这些话由曲曦漓亲口说出来，还是不免让楚谞心中一痛。
“永远背在心上么？不结束就无法开始么？呵呵。”楚谞在心中哀叹着，他相信曦儿不会任人欺负了，只是“他”还在曦儿心里吧。
曦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跟自己走，即使她不想给娘亲报仇，她也已经没有心能交给他了。
楚谞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汩汩地往外冒着苦水，渐渐地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在里面。
从前的曲曦漓只对他大呼小叫，却天天对着元芜橝“师兄，师兄”的喊；无论自己从楚国弄来什么华丽的生日礼物给她，都比不上元芜橝的一个小心思让她欣喜；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追随着大师兄，她的脸红心跳，她的害羞娇嗔，也只有面对元芜橝的时候才会出现。
元芜橝走后，自己连他的替代品都做不了。楚谞的手不禁抚上自己的心口，因为那里每跳动一下，都会疼。
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缓缓道：“曦儿，有什么师兄能帮忙的，尽管开口好了。”说完递给了曲曦漓一个信封。
曲曦漓没有犹豫，接过信封打开，仔细看完了上面的每一个字，脸色丝毫未变，冲着楚谞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
“曦儿，你不要冲动，曲丞相也许有自己的苦衷。”楚谞看她越是镇定，就越是不安。看着这两个人的表情，很难想象竟然是一个满脸焦虑的人让一个毫无波澜的人冷静下来。
楚谞交给曲曦漓的，正是他派人暗中调查丞相府在曲曦漓不在的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
曲政在常宁故去一年后就连纳了两个妾！曲曦漓现在又多了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姚氏在曲家说风就是雨，曲老妇人于四年前归西了，那姚氏的兄弟姚品荣现在也竟然爬到了二品官职。
曲曦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暗冷笑，有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吧，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成什么精！自己已经不会再傻傻地不明善恶任人搓圆捏扁了，披着羊皮的狼是么？那就让我把你们的皮全都一一揭下！
曲曦漓心中早有了算计，自己一个女子，如何跟姚氏家族抗衡。必须借力打力，这些都是以后要想办法培养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如何让自己这个“已经死去”的小姐顺理成章地回到曲府，还要保证自己在曲府的地位不能动摇。
这两日，燕帝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大臣一同去西山进行秋猎。这皇室每年都是在中秋月圆之夜举行国宴，第二、三日狩猎，第四、五日游船，举国欢庆五天。这都是曲曦漓在竹屋的书里看到的。
曲曦漓打算借这次秋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曲政把自己认回去，只是自己将如何进入猎场是个麻烦的事情。不过现在有了楚谞这个西楚皇室的承诺，一起似乎都变得简单起来了。
曲曦漓跟楚谞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楚谞面色一变，“不可”二字未及说出，便感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低头对上曲曦漓坚定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智慧和恳求的光芒。
楚谞知道曲曦漓注意已定，可是心里还想让她用别的办法，毕竟这个太过冒险。曲曦漓的回答很干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自己如果不冒险，就会错过大好的机会，毕竟每个人都想在狩猎的时候引起皇帝注意，而后两日游画舫的时候，人们兴致都不如这两日高了。
“师兄，我还有比你高明了不知多少倍的医术不是么？我是去让我爹认我，又不是去行刺，不会有危险的。”曲曦漓开起玩笑来。
楚谞只得答应了曲曦漓的请求，心中却是做出了一个决定。暗中护曦儿若是她在猎场上受到任何危险，自己就会带她走，永远离开这里。不回楚国也可以，只要曦儿想去哪，自己就会毫不犹豫陪她去！
二人商议好了一切，便一起下山了。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落在曲曦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