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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传天所言,丐帮终究是仁义之帮。传天于众目睽睽之下单打独斗逼死齐长老,按照武林规矩来说,要怪也只能怪齐长老技不如人。因此张残所担心的被丐帮众弟子剁为肉酱的场面并未出现,甚至直到现在张残和传天二人也无人问津。
城主府的大门大开,但是门口不见任何人影。按理说最少最少也得有两个护卫执勤立岗,不然何以显露官者的权势与威严。因此张残见了此番场景,不禁略感奇怪。
随着夜染尘步入,一眼就看见了坐于太师椅上的林承运。
如张残第一次见到林承运那样,他身着武士劲装,容貌甚伟,气度不凡。虽只简单一坐,但是高居庙堂的那种贵族气息展露无遗。虽然视为生命的幼女刚刚惨死,但是林承运的脸上此刻毫无悲切之意,如果张残不是亲眼目睹林承运当时的痛不欲绝,真的会以为他已经超脱了任何感情的束缚,变成不被世俗所羁绊的冷血之人。
张残细细一想,又觉得任何人的一生中,免不了或得或失。林承运能走到今天,更是经过得失考验的无数次洗礼。或许他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起伏跌宕,便练就了虚怀若谷的淡然,因此才能痛失至爱之后很快便回复了过来。
张残总觉得自己少了如林承运般的淡然,想到此处不免有些羡慕。然而又一想到这份淡然,是以难以想象的悲伤痛苦所淬炼而成的,又有点望而却步。
林承运的面前是一桌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香气诱人,令人食指大动。而只看美味上的热气,张残便知道其实自己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应该都没瞒过林承运。否则的话,如此冷的天,热菜早已变成冷羹。以冷羹待客,难免为人所诟病。
林承运笑了笑,朗声道:“诸位少侠请坐!”
依次坐下之后,林承运微笑道:“林某遣走下人,便是怕他们来往反复间,影响诸位的胃口。”
张残听了林承运这么一说,便有些明白了。
林承运刻意遣散所有身边的人,实在是风度翩翩。因为城主府上下,自然都是心向林承运。假如这些人在场,免不了为林承运摇旗呐喊。虽说这摇旗呐喊声无关紧要,但是万一真的影响到夜染尘的心神,那起的作用便不是一般的大了。
林承运此举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为同门长辈的关照,或许是因为自己乃是主人,对城主府一花一草都了然于心,占尽地利优势,也或许是因为他有着必胜的信心。
夜染尘霍然而起,踱步走向一栏之隔的演武场,毫不拖泥带水地说:“林师叔请。”
林承运微微一笑,拿起手中的虎头刀,气宇轩昂立于夜染尘面前。
两者相隔一丈,四目相对,分毫不让。
夜染尘的脸上仍旧毫无表情,问道:“现如今泗州城内群魔乱舞,林师叔对此可有话讲?”
林承运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如今天下,何处不是群魔乱舞?”不待夜染尘回答,林承运侃侃而谈道:“大宋气数已尽。将帅庸愚,军民怨恨,马政不讲,骑士不熟,豪杰不出,英雄不收,馈粮不丰,形势不固,山砦不修,堡垒不设。何以面对众所环伺,虎视眈眈?”
林承运一针见血般道出大宋的所有弊端,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因为任何反驳,在这沉痛至令人悲哀的事实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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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没有令张残等人多等,夜染尘道:“炎黄子孙并非强势的战斗民族,但是其韧性却是世间绝无仅有。从古至今,外族无数次的入侵,确实所向披靡,无可抵挡。但是汉人真的从一盘散沙团结起来后,这份永不屈服的战斗力,亦是汉人至今仍未俯首的命脉与源泉。”
林承运微笑道:“人的无敌,并不表现在武力,而是取决于内心。林某自然不会否认贤侄的民族自尊,亦不会无视汉人凝聚之后的强横战力。但是一时论一时,纵观当今天下,除萧破元帅镇守的襄阳,还有哪处可挡敌人的军马?”
夜染尘反问道:“那便如林师叔一样,任由敌人长驱直入?”
林承运油然道:“固非所愿,但是无力回天。因此,林某才会听之任之,以保黎民。毕竟江山社稷,终究以人为本。纵然一时受挫,只要留得炎黄血脉,方有将来崛起的可能。”
夜染尘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夜某却相信,在中原武林的众志成城下,异族只会如他们的先贤那样,无功而返。更何况,民不惧死,何必以死惧之。林师叔难道知道,泗州城上下皆愿意置身事外,坐视兄弟手足被铁蹄蹂躏?”
林承运目中闪过一丝黯淡,轻声道:“更多的男儿血气方刚,执剑杀敌,不过是豪气冲天的幻想憧憬罢了。没有亲身步入沙场,便不能体会到其中的残酷,届时纵然后悔亦晚矣。林某今日所作所为,或被世人唾骂,但万死不悔。功过是非,自有历史会证明。”
林承运此话一出,久经沙场的张残,更是深有体会。每个带着抱负而来,希望建功立业的大好青年,真正走上战场之后,才有几个能活到现在,又才有几个高居人上。这些人大部分是穷苦孩子且不甘屈服于命运之人,既然无钱苦读,只能投身军旅,希望借此改变自己的人生。然而在目睹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之后,却又受惊后悔,想那军旅重地,岂是想出则出。到了最后,只能每天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硬着头皮枕戈待旦。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没有什么比战场的残酷更直接,更纯粹。
夜染尘有他的坚持,林承运也有他的见识,两者谁都不能说服谁。也同样不能在话语间占据上风,稳操主动,只能动手,凭武学见个真章。
林承运平举虎头刀,微笑道:“贤侄请。”
嵩山派乃五岳剑派之一,门下多是练剑,虽也有修炼其他兵刃,但是少之又少。见林承运以刀迎战,张残更是惊喜,希望能于林承运的刀法中学到些东西。自从传天告诉自己,自己走上了一条武学的歧路后,张残经常夙夜难眠,苦思冥想,不过却只是无济于事。武学的进步,除了瓶颈期需要冥想顿悟外,还未曾听说过哪个高手是闭门造车便能成功的。
任何人都渴望自己变得强大,于世间有着自己的立足之地。张残喜欢现在自己有难时,传天毫不犹豫的出手为自己出头有人保护的感觉,但是却不喜欢每逢困难自己却只能依靠他人,而自己一无是处的无力。因此,说来道去,只有自身不断努力不断进步,才能真正在世间站稳跟脚。
张残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
夜染尘拔剑的动作并不一气呵成,也并不好看潇洒,自然并不悦目。夜染尘的面容平平无奇,但是握着剑柄的手却异常白皙,宛如女儿家的嫩手般纤细优美。阳光刚好洒在夜染尘的剑身上,而长剑得以反射阳光,使得自身异常光亮,刺人双目隐隐泛泪。
张残等人相距甚远,因此更觉得夜染尘手持的,既像是一团艳丽的光束,又像是威力无穷、传说中的仙器。
夜染尘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之间便是衣袂翻飞,头发无风自动,显然开始提聚功力。而脚下所积白雪,又像是投入平静湖面所泛起的涟漪那般,一点一点的以夜染尘为中心,不断消融。眨眼间便露出了积雪之下,青色的平整石板。夜染尘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承运,柔和地道:“师尊着夜某转告林师叔,倘若林师叔愿意束手就擒,请罪于嵩山,过往一概不究。”
林承运听了以后,却是嗤笑了一声,然后不带任何感情地道:“请染尘转告令师,这是林某最后一次称他为师兄!掌门的宝座既然已经坐稳,而且从头至尾林某都未曾与他争过,如果再处心积虑寻林某的麻烦,林某必然会令他一无所有。”
夜染尘点了点头:“一无所有,夜某深信不疑。那么请林师叔便先从夜某开始吧。”
言罢之后,夜染尘长剑连连虚点,凝而不发。
同门之间较技,晚辈对上长辈时,先连攻三次虚招,以示尊重。
虽说连连虚点,但是已经让人为林承运捏了一把汗。夜染尘的剑尖几乎贴肉,在林承运的额前、丹田和心脏抹过。然则林承运却不动如山,没有一丝一毫一点一滴的闪避和动作,甚至于眼睛都不眨,似乎根本不怕要来取自己性命的夜染尘,会在虚招之间突然发力将自己毙命剑下。仅仅是这份定力与信任,不免就让张残叫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