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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融对绿楣当初怂恿纪天姀抢荷露簪的事情多有了解,但看在她此时尽心服侍秦氏的份上,便没有多说什么。但内心深处还是不太喜欢这个丫头。见她阻拦,不禁皱眉道:“你既然拦住我,就必然是要说的,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有话便说罢。”
绿楣低眉顺眼的福了一礼,说道:“二少爷对奴婢有成见,奴婢是知道的。但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奴婢已经悔过,愿意弥补从前犯下的过错,这才趁此机会来伺候夫人,还请二少爷原谅奴婢吧……”
纪融身量未足,声音也还稚嫩,但行事受渡王和王大学士的影响很是稳重,听绿楣这么说,也不愿揪着以前的错处不放,便说道:“你对我阿娘尽心服侍,我是看在眼里的,只要你今后本本分分,我自然没别的话。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绿楣抿唇露出笑容,拜谢纪融,仿佛对他的宽宏大量十分感激,顿了顿说道:“想必二少爷也知道夫人的心病是病在何处,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二少爷,您还是要把二姑娘的事情跟夫人说开才是啊!”
提到此处,纪融不由自主落了脸色,说道:“我也想说开,可阿娘性子执拗糊涂,若能明了这其中的关键,此事还算得上事吗?”
“可是……若再这么下去,夫人恐怕……性命堪忧啊……”
纪融本就着急,听了这话只觉得心口猛地揪起来,问道:“阿娘今日的病情又重了么?”
绿楣眼中泛红,渗出水汽,说道:“夫人昨晚噩梦连连,时睡时醒,一闭上眼睛就喊二姑娘的名字……”她说到这抬眼看了看纪融的脸色,才又继续说道:
“奴婢看,夫人虽然对二姑娘做了那样的事,可心中其实是心痛不安的,毕竟二姑娘可是夫人亲手养大的女儿,哪里会真舍得她吃苦受累。她嘴硬不肯承认不肯妥协,还不是为了两位少爷着想?可暗地里,夫人时时念着二姑娘,日思夜想,担忧愧疚,哪里会不生病?二少爷,您可一定要想办法宽慰宽慰夫人……不然,在这样下去,夫人真的会没命的!”
“可能说的话,我都已经跟阿娘表明了,还要怎么说才能说服她?”
绿楣叹了一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二姑娘没有去靖国就好了,如果她能亲自过来与夫人说说话,夫人一定就宽心了……”
纪融目光一闪,沉默下来,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先进去看看阿娘,你去准备饭食吧,一会我陪母亲吃些东西。”
绿楣低身施礼,抬眼看着纪融的背影,提唇一笑。看样子,纪尔岚似乎真的在大安。
纪融进了秦氏的屋子,浓烈的药气扑面而来,他疾步走到病榻跟前,唤了声“阿娘”,榻上的人却没有反应,纪融不由一颤伸手去拉秦氏的手,冰凉一片。“阿娘!阿娘?”
连连唤了几声,秦氏的眼睛才微微睁开一条缝,张了张嘴,却只虚弱的呼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纪融看着她,后背紧绷起来。绿楣跟在他身后进来,带着些哽咽说道:“夫人几日来没怎么吃东西,昨晚就成了这副模样,却说什么都不让奴婢回府去告诉二少爷。”
纪融心中万般沉重,坐在榻边紧紧拉着秦氏的手,说道:“阿娘,你心中可是记挂二姐姐?”
秦氏闻言睫毛动了动,仿佛费劲力气才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纪融见状,犹豫了一下说道:“阿娘若是心里放不下,儿子会想办法。”
秦氏一听这话,便知他的确跟纪尔岚还有往来,眼睛下意识的睁大,纪融却以为自己说中了秦氏的心事,心酸道:“阿娘,儿子服侍您吃些东西可好?等阿娘略微好些,儿子就想办法让您见二姐姐一面。”
秦氏僵硬的看着纪融出神,绿楣见状赶紧递上一碗清粥到纪融手中,秦氏反应过来,做出欣慰顺从的神情,就着纪融的手吃了小半碗粥,然后摆摆手,说:“你走吧,若是回府晚了,你父亲定要责备你。”
纪融道:“要不然,儿子今晚陪阿娘在别院……”
“不用……你在这里,我反而不能安心,你先回吧……”
纪融迟疑了一下,见秦氏用了些粥有了点精神,便顺着她的意站起身说道:“既是这样,儿子便回去。母亲定要好生养病,切不可多思多虑……”
秦氏见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立刻将被子里放着的一小袋冰块拿了出来,说道:“快些拿走,到底盛夏要过去了,竟觉得十分渗凉。”
绿楣接过冰袋,说道:“若不这样冰着双手,二少爷哪能那么轻易相信。”
秦氏皱眉道:“看来那丫头真的在大安!”
绿楣端了热水来给秦氏暖手,说道:“夫人想好了没?到底……要怎么做?我看二少爷的模样,似乎与二姑娘来往不是一般的密切。”
秦氏自然也看出来了,可她只是一个妇人,杀人这种事……对她来说实在是想都不敢想。
绿楣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夫人来京城的时日也不短了,想必也听说过大户人家是怎么处置罪妇的。无非是送到庵里做姑子,要么送回老家配人。若两种都不可行,就暗地处死谎称暴病。这些事各府上都是常有的,夫人也不必将此事看的有多么重,何况,也不用夫人您亲自动刀子……”
秦氏将目光转到绿楣脸上,等着她接着说。
绿楣道:“奴婢既然跟了夫人,就一心一意为您做事,只要您开口,奴婢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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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卑鄙(一)
出门时,月亮还半明半暗的挂在天边,眨眼的功夫就被灰云淹没。月息跟纪尔岚坐在马车里,迟疑道:“姑娘,我知道您此行不全是看在二少爷的面上,您对夫人还抱着丁点希望,但奴婢却不觉得夫人还会念着与您从前的情分。这一趟,说不定夫人又会说出什么让您为难的话。”
纪尔岚沉默着没有回答,只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月息见她如此,便也歇了话,只专心留意外面的动静。
夏末天色渐短,黎明前的黑暗又格外的黑,一时间寂静的宛如还未开出天地之时,一片混沌。马蹄上包了布,走动时只发出闷闷的嗒嗒声,马车拐进一条巷子中停下,李潮生轻声招呼道:“姑娘,到了。”
纪尔岚带着月息下了马车,巷子里没有一丝光亮。李潮生点起一只火折子四处照了照又赶快熄灭,说道:“小的就在此处等着姑娘出来。”
纪尔岚“嗯”了一声,跟月息纵身跃入别院,猫儿一般悄无声息的进了内宅。
此时夜露深重,偶尔有花枝弹起丁点水花溅在面颊手背上,冰凉一片。纪尔岚心下复杂,一直到了秦氏的卧房门前也没能平静下来。
前世秦氏早亡让她觉得孤苦无依,今生费尽心机救下了她,二人却离心离德。
月息看她一眼,比了个手势,自己先上前轻轻推开了门。
为了谨慎起见,纪尔岚没有告知纪融亦或秦氏自己何会来,想必此时秦氏睡的正深。外间有丫头守夜,月息推门进去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将她弄醒。
绿楣看见门前两道身影吓得一个哆嗦,随即反应过来,出声问道:“是……二姑娘吗?”
纪尔岚听见这个声音微微一皱眉,月息随即出声问道:“你是绿楣?”
一问一答间,绿楣已经伸手点亮了身边的烛火。见了纪尔岚,乖顺的下拜,道:“奴婢给二姑娘请安。”
纪尔岚皱眉看着绿楣没有说话,绿楣尴尬一笑,说道:“奴婢辗转多处流离失所,前段时日京中乱党出没,机缘巧合救下了夫人身边的幼菱,所以夫人可怜奴婢,就将奴婢留在身边服侍了。”
纪尔岚从不相信一个人的本质会彻底改变,但她此时也无意多管,她只是来跟秦氏说几句话便走。“夫人呢?”
“夫人在里间,奴婢这就去唤醒夫人。”
纪尔岚站在原地没动,没有要跟着去里面的意思,绿楣暗道“还真是谨慎”,便自己去唤秦氏起身。
不一会,绿楣便扶着秦氏出来。近半年来的“病”和忧愁思虑已经让秦氏老了不少,此时她散着头发没有梳妆更显憔悴,加之心中盘算着龌龊事十分紧张,脚步便有些虚浮,整个人都靠在绿楣身上,随时可能倾倒的模样。
纪尔岚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暗叹一声,倒是信了几分。
秦氏心虚的抬眼看向烛光下卓然生辉的少女,嘴唇翕动了半晌才说道:“尔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