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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天姀见他竟然问自己有什么事,面色一愣,随即巧笑道:“表哥怎么如此见外,你我之间还需有事才能相见吗?”
阮宁看她面满讨好,又想到纪尔岚那副对谁都冷冷清清的神色,越发觉得纪天姀像块膏药,熏得人头脑发晕,时时刻刻贴在身上更是十分难受:“表妹,春闱在即,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表哥!”纪天姀伸手扯住阮宁的衣袖,目光中有些许惊慌:“你我多日不见,表哥这就要走?难道与我没什么可说吗?”
阮宁听她纠缠不休,面上不自禁露了几分不耐烦。将自己的袖子从纪天姀手中扯脱,小声斥责道:“表妹,你怎的如此不懂事?”
纪天姀惊愕的踉跄一步,她看着阮宁倨傲而嫌恶的神色,蓦然想去方才洪晏那副彬彬有礼,不越雷池的举动,心头如冷热纷杂交替,搅的她一片混乱。
阮宁见她不答话,呆愣愣的站在那,心中愈发烦弃:“表妹还是赶紧回去吧!”
纪天姀看着阮宁的一举一动,听着他的言语,曾经心中百般的好居然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如陌生人一般重新审视起来。阮宁见她这等神色,反倒一愣:“你这是什么眼神?”
纪天姀突然扯着嘴角一笑,言语间竟没了来时的热切:“没什么,既然表哥还有事,天姀便不打扰了。木香,我们回去。”
阮宁皱眉,心中升起一丝异样,却又说不出具体感觉。
木香看了看两人的神色,提着食盒问道:“姑娘,这食盒……”
“表哥一会还要与秦家舅舅研习文章,带着这些东西多有不便,是我疏忽了,你便带回去跟如儿她们分了吃吧。”说罢,冲阮宁轻轻一福,转身回去了。
木香的眼神在她的背影和阮宁身上转了转,暗自笑了笑,说道:“是,姑娘。”
阮宁不敢相信纪天姀竟然敢如此对他,鼻翼翕动了几下,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冰似的。半晌,他才冷哼一声,甩袖回书房了。
纪天姀心头憋着一口气,步子快而凌乱,木香提着沉甸甸食盒在后面追的有些吃力,便顾不上提醒纪天姀脚下小心。谁知纪天姀就这么倒霉,一脚踩在一块棱角坚硬的石头上,脚一歪,竟崴倒了。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直到今日她的脑子才清醒了。
从前在阳城,纪尔岚处处比不上她,阮宁自然看不上,与她背地里花言巧语,完全就是想要满足他的心中的虚荣。而她自己,也因为抢了纪尔岚的东西而兴奋快慰。两人各取所需,自然哪里都好,什么都合意。
如今不同了。
阮宁如愿以偿换了亲,自己是他已经得到了的东西,还需要再虚与委蛇吗?
而且,阮宁秋闱桂榜第二,前程似锦。她却不如从前了。到了京城,她从备受宠爱的女儿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庶女,纪尔岚乘人之危出尽了风头。恐怕,阮宁早已经后悔换亲的事情了。
木香见她摔在哪里,赶紧放下食盒,上前将她扶住:“姑娘,你没事吧?”
纪天姀控制不住眼眶发酸,若阮宁悔婚,她该怎么办?心头的委屈和恐慌一齐将她逼的走投无路。她将脸埋进双手,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丝帕柔软的触感贴在脸上,她脑中忽然浮现出洪晏的面容来。那样温润如玉的公子,肯定也是胸怀坦荡,举世无双的吧?
木香连拉带拽的将纪天姀扶起,扫了扫她身上沾着的灰尘,说道:“姑娘,咱们还是先回兰若阁再说,若是让旁人看见告诉老爷,姑娘又要无端受责了。”
纪天姀哭了一场,心头轻松不少,却越发觉得自己处境堪忧。
阮宁现在就对她这般,将来她还会有好日子过吗?纪天姀心头发狠,若阮宁负了她,她一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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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身不由己【中秋快乐~】
霜寒露冻,一天冷似一天,沽水各岛上建造蓬莱仙阁的进度愈发缓慢。杨戭负手立在高处,想着那日与纪尔岚的谈话,嘴角挑起一丝笑容。的确,他并不是没有办法应对燕家背地里的动作。
雷泽看着他的面色,躬身问道:“王爷可有吩咐?”
“将工部和户部的主事,还有木匠,石匠等各类工匠劳役的小头目都叫过来。”
雷泽答应着吩咐下去,便有侍卫前去叫人。他问道:“王爷,这些工匠的小头目最是奸猾,前面答应的天花乱坠,回头便能找出无数由头来,工钱照样拿,活计却没做多少。一日三餐供着,这么多人,花销也大的惊人。不如抓一个犯事的,杀鸡儆猴。”
杨戭冷笑道:“恐怕燕家正等着本王如此。到时候他们只需撺掇工匠集体罢工,民愤一起,御史也要参本王滥杀百姓,到时候又如何收场。恐怕只有娶了燕凌倾,才能让他们收手了。”
雷泽苦恼道:“难道王爷叫他们来,不是为了唬一唬他们?可这样下去,皇上一样要怪罪王爷玩忽职守。”
杨戭也不说话,抬眼往不远处看去,见十来位主事带着几十个形形色色的小管事往这边过来。雷泽愁的直在心里叹气。待众人走到近处,都知道这是当朝贵不可言的渡王爷,纷纷跪地行礼问好。
杨戭瞄着几个主事,也不让他们起身,悠悠说了一句:“本王今日闲暇,来听听你这几日进度如何。就从你开始说。”
杨戭随意指了一个满身飞镖横肉的中年主事,那主事见自己被点了名,四面看了看旁人,赶紧讨好的对杨戭笑着答道:“回王爷的话,这差事交到小人手上,绝对做的漂漂亮亮包您满意。若说这进度嘛……是慢了些,但各种原因是在不少……”
“无妨,你且说来。”
胖主事态度恭敬,语气诚恳,说道:“回王爷的话,小人手下管的是主殿雕木梁的活,手下有五名管事,每个管事下面还有百十来名工匠,按理来说,人数不少,也都是个中好手,可也得等下面木匠的活干完了才能交到我们的手上。他们交多少,我们就干多少,绝无半分懈怠!”
他说的信誓旦旦,无比恳切,若是旁人不知这里面猫腻的,恐怕也要信了八分。杨戭看着他,慢悠悠问道:“这么说,是木匠那里耽误了你们的进度?”
胖主事一时半会不知怎么答这得罪人的话,一旁却已经有一位面相精明的主事愁眉苦脸的说道:“回王爷的话,小人李鱼,正是负责木匠一事。关于此事,小人也是有苦衷的呀,将木料用船运到岛上,本就比平常要慢一些。等木料上了岛,又要经过干燥打磨切削等处理,这岛上四面临水,本就潮湿寒冷,这些工序又变得缓慢不少。所以……小人也没什么办法……”
杨戭从木匠问到石匠,再问到泥水匠,众人都表示自己既然拿了朝廷的俸禄,从不敢惫懒怠工,有半分疏忽敷衍,又纷纷言明自己有各式各样的苦衷。
杨戭早知他们有各种理由,听完之后也不动怒,而是站起身在众人身前来回踱了几圈,语气依旧平静和缓:“既然如此,本王今日便将这规矩改一改。否则,为了你们这些形形色色的由头,蓬莱仙阁一日建不完,难道还要给那些个闲人养老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胡乱出头说话,都伸长脖子听他往下说。
“工部所指派的所有活计,都对应一定的人手,若没有那么多的活计,何必要预备下这么多的人手?何况户部所拨下来的银子,自然也是做完了活计才能分发钱粮,若分派的活计没有完成,如何能放任他们白吃白用?”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有人分辨道:“王爷,万万不可呀,若将这些人手裁去,他们必定要重新到四处谋求活计,等用人之时,又哪里能立刻将这些人召回呢?”
“哼,所以从即日起,本王另有规矩。”杨戭冷冷眯着双眼,说道:“所有工序,必须分发至个人,也就是说,每个主事下面的管事多少,每个管事下面又有工匠多少,工匠又分成几个轮次,每个轮次的工匠每日做活多少,所领钱粮数目必须一一记录在册。”
“啊?这……”
众主事和管事相互看了一眼,虽然有些愁色,却似乎仍旧有些不以为然,似乎此法根本行不通,过几日便要恢复如前。
杨戭看着他们的模样,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之前征召人手时,众人都曾各自上报一日能完成多少工序。因此,户部也是按照此标准分发钱粮。本王体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