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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芸儿身旁，唐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芸儿，我来看你了。”
冰棺中的倩影似是露出了他熟悉的调皮笑容，仿佛下一瞬间便要跳起来，扑入唐翎怀里。
你这个大坏蛋，怎么现在才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唐翎将怀中的糕点放下，“我给你买了糕点，不过吃了一些。”
哼哼，我就知道你会偷吃。
“我们的孩子已经出生，我将他取名翎遥，延灵应该会好好照顾他，还有翎逍，我想他也会好好地照看这个弟弟。”
是么？可惜我没法再见翎遥一眼，至于翎逍……是不是很像你？
“翎逍么，样子很像我，性格……像你。”
哈，我就知道。
一句句对话，只有单调的男声在葬云谷中回荡。唐翎脸上温柔越来越浓郁，落寞亦随着对话进展而不可避免地弥漫而出。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唐翎顿了一顿，“待这事情解决，我就可以陪在你身边。等我，可以么？”
冰棺之中，再无回应。
唐翎静坐冰棺之前，却也不再做出半句言语。
只是自我安慰的自说自话，终究无法让自己心中空缺完全填补。
又是良久。
唐翎长叹一声，枯瘦手掌伸出，隔着严冰轻抚那张曾牵动过自己心中思绪的俏丽脸容，最后一丝温柔随之浮现：“我走了，等我。”
大坏蛋……
“嗯？”
你……就是个笨蛋！
“或许吧，但为了能再见你一面，我甘于如此。”唐翎浑身一震，随之双臂张开，将自身贴于冰棺之上。
“她们……终究不是你啊。”
谷外。
“我终究不能代替你的地位，无法弥补他心中的那一个缺口。为何，我们虽是由同一个魂魄衍生而来，他却只注目于你？而我对他而言，却连一个简单的替代品也不是？”
奢望已尽，哽咽惆怅。九天无力依靠在身后石壁之上，一双俏目紧闭，泪水早已不知流淌几何。
“他的笑容、悲伤，能否会为我而发？哪怕只有一次？”
无语，无声，此刻九天心中只余下毫无意义的奢望。
一阵微不可察的微风吹过。
不知何时，唐翎已缓步走到白发娇躯身旁。
未待九天张开双眼，他口中已吐出一句话：“谢谢，抱歉。”
“你——”
九天张口欲言，倏然，葬云谷内竟传来一阵强大吸力，竟要将她吸进其中！惊诧之中，她甚至未有及时定住自己身形，而是将心中的言语化作一声悲愤质问：“唐翎，你要作甚？”
“接下来的路，只能由我独自去走，你便留在此处，静候尘埃落定吧。”
留下这一句话，唐翎不再看向仍旧徒劳挣扎的九天，转身已向前方走去。
眼见瘦削身影逐渐远离，九天声线怆然，却仍旧未有停下口中质问：“为何我不能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程？为何？”
下一瞬间，她已被卷入谷中，随之严冰自虚空之中凝结，就此将整个葬云谷完全冰封。
………………………………
548、决裂
云中船舵，随圣者而行千万年，今日，亦将见证圣者决裂之时刻。
圣源石扉中，一道瘦削身影已显现于此。
环视面前九扇石门，唐翎脸上却未见任何怀念或感慨之色，仿佛当年漠视苍生繁衍凋零，心中不见半点波澜的创世之灵已重新出现于这具历尽七情六欲、人情冷暖的躯体之上。
“今日，应是吾再度踏足云舵之时了。也不知此战之后，你会否仍旧如从前一般，深藏云中，就此见证这片天地终期？”
唐翎淡笑一声，绝影剑已然出鞘，却非为了劈开灰茫前路，而是将之就此置于九扇圣源石扉正中。
“混沌双分，定清剔浊；六族衍生，各凭本源……霸者称神，傲者成魔，仙家闲散，妖类孤僻，除却四族，衍生人鬼，魂质无定，轮回万世……六魂相斥，互不相容，唯以灵相系，分而不离；今吾阵再启，着万灵归元。”
随着唐翎口中念念有词，九扇圣源石扉竟渐现崩离分解之势，自其上脱落的细屑竟化回九种本源之气，逐渐注入悬浮于阵中的绝影剑内。
就在此时，一声绵长呼唤似穿透了无尽距离，钻进唐翎耳中。
“‘灵’，吾等之事，便在云舵上作出最后了断罢。”
唐翎脸上露出几分迫不及待：“来得好快。”
随即，瘦削身影渐渐浮起，直往上方飘去。
再一眨眼，唐翎已然踏足云舵甲板之上。
八位圣者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在唐翎现身一瞬，已自四面八方将之围困，不给他留下半点脱离方向。
“没想到汝竟一直将坚持启动的万灵归元阵带在身上。”“天”此时已察觉唐翎布局，“为了能让其吸纳足够本源以达到灭世威力，汝更是早已瞄准了云舵中的圣源石扉。”
唐翎倒也未有隐瞒自身意图：“早前血海一战，我虽收集到你等分身本源，但仍不足以让万灵归元阵达到相应威力，除了圣源石扉，或许还需要你等略献绵力啊。”
“我？你？”
听闻唐翎口中用词不再如从前一般，众圣者此刻亦暗暗皱眉。
“‘灵’，汝如今是要摒弃自己圣者之身么？”
“有何不可？既然执意启动万灵归元阵，只怕在六族之中也不会将我视作什么创世圣者了吧？”唐翎未有丝毫纠结犹豫，“或许，以后他们会将我称作‘灭世祸者’？”
“汝这般运作，是因为芸儿吧？”一道暗含红光的身影往唐翎方向走近了一步，“万灵归元，苍生尽殁，而你可以借阵法吸纳之本源填补一魂四体之残缺魂魄，令芸儿栖于其余三体的残魂可以从中脱离并重新凝聚，是也不是？”
“人”之质问刚出，其余圣者已然开始催动自身本源，一旦唐翎露出破绽，他们便要以雷霆之势将之拿下，以阻止万灵归元阵启动。然而唐翎虽看似随意而站，却也未有半分松懈，即便自身意图被对方道破，也只显出几分不用继续隐瞒的解脱气息而已：“虽未有全对，但相距也是不远矣。既然如此，你们可否就此离去，让我无惊无险地走完这最后一步？”
“胡闹。”
一声沉喝，“地”已悍然发声，明显仍旧对唐翎这般运作持憎恶态度：“万灵归元阵牵涉甚广，动辄便可令亿万苍生灰飞烟灭，岂能因你一己私欲而启动？”
“既然如此，不妨手底下见真章，以决定这阵法能否运行？”
圣者执意，唐翎早有预料，只见他双手轻抬下，似已将天地法则纳于掌中，明显早已料到今日一幕到来。对于此战，他除了决绝以外，再无别样感悟。
然而与破釜沉舟的创世之灵相较，八位圣者直至此时仍旧略显踌躇，仿佛为久远前的某个决定深感后悔。
“当初吾等察觉一魂四体将对这片天地造成莫名影响，经多日商议才决定由汝下凡调查详细。没想到最终竟也是汝受其影响，掀起这轮浩劫，可叹。”
“是否浩劫，言之过早。但万灵归元阵势在必行，我们彼此间还是别浪费时间蹉叹为好。”
唐翎此时功行圆满，正是不吐不快之际，有如当初血海城前一战，早已将面前圣者尽数锁定。
“圣源石扉周遭空间已被我锁死，哪怕你们合力也无法强行突入其中。要打破如今局面只有两个方法：一者，我将你们拖延于此，静候阵法启动……”
“再者，吾等将你拿下，万灵归元阵失却主导者，自然不攻自破，将原本吸纳的本源之力还于圣源石扉。”
话音落下，“天”、“地”两位圣者身形已渐渐化作一片迷雾，消弭于云舵之上。
随即——
深邃混沌再度降临，将云舵及周遭空间尽数笼罩其中。竟是两位圣者以自身为媒，施展混沌吞源阵，要将此战风波困锁阵中，庇护尘世苍生免受余威波及。
而在阵法重现一瞬，另外六位圣者亦不再压抑自身功力，霎时间，六族本源光芒闪烁，恍如烈日坠地，对阵中唐翎构成合围之势同时，更彰显出他们对此掀战之心既有无奈，却也决绝。
单是一位创世圣者，举手投足皆能叫风云色变，山河崩裂。今日九大圣者齐聚，即便斗个你死我活，也尚且有混沌吞源阵护全苍生。但万灵归元阵若是就此启动，只怕广袤尘世将会就此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