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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说到一半，王月瑶望向肖靖：“关于这个问题，当世人王应可为你作出解释。”
方才被九天勒令在此处“指点”烟雨，肖靖本就略感尴尬，如今间王月瑶也将话题往自己身上引，有点悻悻般应道：“月瑶姐说得没错，天地大道所追求，乃是以一己之力寻求与天地共鸣，本就并非只求自身精进的其他修行之法可作比较。何况，今日烟雨姐姐确实不凡，若没有你的阵法相助，我们也无法如此轻松地击溃进犯恒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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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解惑
“那全赖老师阵法精妙，加上各位师兄修为深厚，才能——”
烟雨正要开口“更正”，忽然见到王月瑶望向自己的目光已变得别有意味，连忙噤声低首，仿佛变成了正因为自己过失而静候师长责备的胆小学生。
见到烟雨这般唯唯诺诺，王月瑶也无可奈何，沉吟一阵，待得斟酌好用词后，这才再度开口：“烟雨姐姐，在你看来，修行一途究竟是什么？”
仍旧习惯于凡人思维的烟雨张口便答，显然这个问题已被她思量了无数次：“超脱生老病死、凡胎肉身，偷天换日，逆天改命。”
意外烟雨答得如此干脆，王月瑶与肖靖先是一愣，再是对视一眼，随后一者笑得花枝招展，一者笑得连连摇头，仿佛烟雨的回答勾起了自己过往某件往事。
烟雨却是一头雾水：“老师，学生的回答，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肖靖又笑了一阵，直接盘膝坐到烟雨面前：“烟雨姐姐，你看我如今年龄几何？”
看了面前少年几眼，烟雨本应脱口而出的回答却噎在嘴里，无法吐出。此刻在她眼中，这位“师兄”从面貌看来，只是刚到志学之年，还不过十五，但此时那青涩身姿却流露出连古稀老人也未必具备的沉稳与沧桑气息，却又使得烟雨在连番思量揣测后，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师兄修为，难道已到了返璞归真，返老还童之境？”
肖靖显然早已猜到烟雨会有此疑惑，摇了摇头，已恢复了自己本应展现出来的青涩感觉：“不满烟雨姐姐，我还差半年才满十五岁，只不过因为修研的乃是凡人之道，一身气质反而与真实年龄不符，早前就曾有人误以为我是什么得成正果多年的前辈高人。”
说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少年气质尽显无疑。
“啊！”
未曾想到肖靖居然只是一个尚未称得上成人的少年，烟雨惊呼过后，双目更显难以置信。这时王月瑶才又说道：“烟雨姐姐不必惊讶，其实肖靖方才展现的，正是月瑶早前所提问题的答案。”
“学生静听老师教诲。”
“凡人幽鬼，神魔仙妖，各有他们大道。肖靖乃是当世人王，凡人之道顶点，所展现出来之成果与修研天地大道的你我自然不同。此外，唐大哥暂且不提，九天姐姐与绝影堂众人在自己所修研之道中也属上流，若你要将他们与自己比较，反而更容易误入歧途——今日你主持玄天惊雷阵时所展现出的成效，确实令我们惊艳，还请切勿再妄自菲薄啊。”
王月瑶说罢，见烟雨依旧似懂非懂的模样，也不着急，话语节奏又再放慢一成：“机会难得，今夜我们便将修行暂且放于一旁，好好论道吧。如此，对烟雨姐姐日后修炼也会有所裨益。”
烟雨恭敬应道：“学生遵命。”
“人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王月瑶又望向肖靖。
肖靖拘谨一笑：“我跟随师父修行至今，境界暂且不提，年岁、资历上相仿的便只有两位，自然是求之不得。”
……
夜深人静，单点烛光之下，安禄山、段环山、张瑾主分席而坐，各自脸色也是各异。
面容阴沉，安禄山手捧白天借给唐翎使用的长剑，久久不发一言。段环山与张瑾主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脸上却没有半点惭愧神色，反而死在静待三镇节度使开口，正式为今日之事作出结语。
又再将手中长剑把玩一阵，安禄山耍出几朵剑花，一双虎目已转向张瑾主身上：“瑾主先生，今日种种细节，你应已尽数了解，不知此刻有何看法？”
问题道出同时，安禄山同时将长剑抛向对方，张瑾主抬手接住：“不知都督所问，是哪方面的看法？”
“风寒意的来历。”
安禄山与其说是直接，倒不如称作迫不及待，但张瑾主视若无睹，屈指往剑身轻弹一记，只听得嗡鸣声响，渐渐消散，四周随后再度弥漫死寂。
回望安禄山，张瑾主手持长剑，竟是完全未将对方担忧之事放在心中：“不瞒都督，仅凭今日之事，本就无法看清风寒意与风云王关系远近，恒族借与我等的傀儡，也并非为了都督大业，只是一场……试验。”
“嗯？”
安禄山轻嗤，已显出自己如今心中不瞒，一旁段环山见状，连忙开口劝慰：“亚父请勿动怒，瑾主先生所言虽听似不善，但并非故意冒犯，恒族所属，尽是心高气傲之徒，先前借我等傀儡，也的确是打着测试傀儡战力如何的算盘。”
“老夫正是因为如此才心有不忿。”安禄山恨恨说道，“自称恒族，听似是超脱与天地定律，言谈举止也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天地万灵共同围剿下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这份高傲与自负，只会显示出他们的肤浅。”
“都督所言甚是，正因为他们妄自尊大，才有我等乘虚而入的机会啊。”张瑾主烟雨，话语同样未有掩饰自己对恒族的鄙夷。
如此，现场气氛总算缓解了许多。此时，段环山才向张瑾主问道，“瑾主先生，虽说恒族此举只为测试，但那数十具傀儡看似威武，在绝影堂与判生枪面前却撑不过一个时辰，想来也只是一些失败之作吧？”
张瑾主含笑，摇头。
安禄山回想起日间恒族傀儡降临时气势，便连他也倍感压力，眉间已然皱起：“难道说，傀儡展现实力，早已远超预料，反而是绝影堂实力更胜一筹？”
白天一战，绝影堂所展现本领莫说毫无概念的安禄山，便连与张瑾主接触多时，对恒族实力略有几分了解的段环山也颇觉震撼。判生枪肖靖以寡敌众自不必说，区区十二名凡人施展出的古怪阵法将来犯恒族傀儡尽数困于方圆之中，更引来雷霆闪电将之全歼，通天手段已令人骇然。一句试探般的“更胜一筹”，已显出安禄山对绝影堂何其忌惮。
张瑾主坐于席上，漫不经心：“绝影堂所用阵法之玄妙，的确是瑾主平生罕见，哪怕傀儡数量再多鼠辈，他们也有能耐将之全歼。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成为都督大业前的障碍。”
安禄山好奇：“听先生所言，难道已有应对之法？”
“反天反地不反大唐江山，逆神逆魔不逆李家王朝。当年卢国公程咬金代子孙后代许下的誓言，正是关键所在。如何运作，便只有看段堡主的手段了。”张瑾主冷笑一声，长剑划过身边茶桌，已在无声无息间将之一分为二。
长剑刃口之上，依旧未见锐锋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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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恼怒
三尊大典翌日。
国都长安，全城戒严。
四方城门，早已因昨日一道皇令而禁止出入。以绝影堂为首带领的皇城禁卫正全副武装巡视于各大街小巷之中，缉拿昨日曾于玄武门内冒犯圣驾的贼寇余党。
同时，国相府中，杨国忠早已将半数文武官员召于此处。
身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杨国忠多年以来，首次将自己心中阴霾毫无掩饰地展露于外。
共事多年，在场官员早已看出杨国忠因何懊恼，但却不敢就此开口劝慰，一轮沉默过后，尽将目光投到吏部侍郎罗崇山身上。
平日公务，罗崇山曾多次为杨国忠排忧解难，久而久之已被后者视作心腹亲信。如今杨国忠脸色阴沉、喜怒难辨，众人无奈之下，也只得期待他能打开僵局。但罗崇山虽洞察了各位同僚意愿，却也是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同样无能为力。
“砰！”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脸色阴沉的杨国忠已将手中茶盅狠狠地往地上砸去，未待碎裂声散尽，他已愤然说道：“好一个绝影堂、好一个风寒意，简直欺人太甚！”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明了，同时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沉默气氛已然打破，目标又已出现，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一时不慎，在无意中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