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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正午，三尊入选者揭晓，盘踞在长安城外的恒族应会在那时候发难，你们便照着上面的布局行事吧。”
九天冷笑过后，已拆开手上信函：“哼，这闹剧拖延至今，终于要落幕了么？”
来到长安至今已有大半月时间，起初九天便因为不适凡人习俗而倍觉无聊，后来收了两名弟子，悉心教导也算是打发了不少时光，这才缓解了少许烦躁。如今三尊重选将至，即代表着自己离开长安之日已为期不远，心下期待之际，也有几分解脱味道。
只是当她细细看过唐翎信中安排，却又流露出别样表情。
再看王月瑶反应，只见长安第一才女此刻脸上尽是犹豫神情，俏眉紧皱，显然与九天一般，事前并不知道唐翎会有如此安排。
“唐大哥，你这般布局，是要等待恒族自投罗网后一网打尽么？”
“正是。”
“那……他们呢？”王月瑶以目光指了指仍在修炼的霍飞羽、孙子城与烟雨。
唐翎回答依旧简单：“如我书信中安排行动。”
九天冷笑：“他们？仅仅是修炼了几日的新手，能有何作为？”
“正因为他们刚刚踏入修行一途，如今才能有所作为，若更进一步，反而对我的部署毫无用处。”唐翎早料到九天会有此奚落，“你们先去做好准备，今明两日，改由我指点他们三人。”
“哼！”九天似是不忿，站起身来，脚踏虚空而去。
唐翎没有对九天此举有何评价，只向王月瑶问道：“他们应已知道恒族之事了吧？”
“九天姐姐已向霍飞羽、孙子城说了部分原由，至于烟雨姐姐……”王月瑶略微犹豫，“月瑶认为她如今修行上前，许多事情也没有告知于她。”
“不仅仅因为这一点吧？”唐翎追问，“修行一途，对凡人而言看似吸引，但无非也是可长生不老而已，至于其中弊端你再熟悉不过，因此你对烟雨，只以寻常师生之礼相待，而非师徒。两者虽说只是一字之差，却是天渊之别，若你真的将她视作亲传弟子，烟雨这几日所得绝不仅仅只是这般成就而已。”
“终究还是瞒不住唐大哥。”王月瑶苦笑，“我对烟雨姐姐，的确有所保留。”
“我只是奇怪，为何九天在将霍飞羽、孙子城收入门下后，又要让你纳烟雨为徒？如此急进，不似她以往作风，倒像是凡事随心而为的……某人。”
说出最后二字时，唐翎那明显的停顿让王月瑶亦发现了几分蹊跷：“唐大哥，你是指九天姐姐正在受‘她’影响？”
“只是猜测而已，无论是九天为何会有这般奇思妙想，还是烟雨为何会心悦诚服地成为你的学生，这两件事都似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若不将之与‘她’联系起来，的确很难顺理成章。”
唐翎说罢，苦笑之中又带着几分柔意：“这姑奶奶，难道不知道自己此时该静心养魂，乖乖等待那一日到来么？”
“或许芸儿姐姐只是担心唐大哥，才会如此迫切地为你寻觅助力吧？”
王月瑶想了想，如此推测道。
“但愿如此。”唐翎摇头长叹，“不知为何，我如今竟也有点认同九天的观点——希望这三尊重选仪式尽早结束，如此，于她于我都是一种解脱啊。”
……
三尊新主谁属，早在数日之前便经“风寒意”拟定有潜质者，再由朝中文武百官商议后定下。但若说要公之于众、昭示天下一事，经宰相杨国忠等人共同上书请求，玄宗还是下旨定下大典，以宣示大唐国威。唐翎虽对这有如闹剧的安排略感厌烦，但顾及自己如今身份只是血海的一名堂主而非昔日受世人膜拜的风云王，也不好真的出言反对。因此也只得在这日带领九天、肖靖以及绝影堂十二名成员到场赴会，其余二十四人则留守据点，以防突发事件发生。
往年三尊之主新旧交替，皆是定于玄武门举行，今日新任三尊受命，同样定于此处。历经数日准备，如今玄武门中排布已如当日秦镜生继位时相仿，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天子及风云王座前与三尊平台之间再设三个高台，由三位举足轻重之任务驻足，以象征三尊之上，仍有督查。
此刻，午时将至。
文武百官、应选势力均已进入玄武门，分别于玄武门东西两侧分区而站，而偏北的数个高台之上，天子御座、风云王位尚未迎来其主，三尊平台同样未有人踏足。竟有三道身影站于偏左的一处督查台上，正是依旧以面具覆脸的“风寒意”与九天、肖靖姐弟。
………………………………
343、督查
身处督查台上，放眼看去，满是飘扬旌旗、肃立臣民，此时肖靖依旧不可避免地显出几分紧张。唐翎有感，缓缓开口向他问道：“依旧不惯这种场面么？”
肖靖悻悻回答：“让师父失望了。”
“无妨，我也不惯。”唐翎倒是未有在意，“正如我曾与九天说过，但凡与尘世有关之事，尽可称作‘麻烦’，无论我是风寒意还是风云王，多年以来，一直未曾适应。”
九天却插口再问：“风……堂主，你方才所说的不惯，难道是凡人的所谓虚荣之心令你不耐？”
与往日相比，九天此时语气用词不但平和，更显出莫名恭敬。但唐翎对她这般转变，却未有一丝讶异，只是平静回答：“凡人没落多年，除了一些飘渺传说意外，早已失却了对神魔仙妖甚至精进自身的认知。哪怕仍有位数寥寥的修道者偶尔踏足俗世，也不足以开拓他们视野，长年累月下，已令他们成为自大夜郎、仅仅为彰显一生成就而忽略了天地之广袤，如此短视，自然叫我等难以适应。”
“将亿万凡人比作西南夜郎，天地世间比作旧汉疆域么？这倒有几分道理。”九天咀嚼过后，话锋一转，“但与之相比，我倒是愿意将凡人看作桃花源中人，不知有汉，无论魏晋，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若世间没有兵马纠纷，你的比喻倒也贴切。”唐翎摇了摇头，“另外，我需要提醒你一句，此时此地，并不适合你此刻语气。”
“多谢提醒。”九天以往日冰冷语气回了一句后，再无声息。
此时，皇城之中，两队人马已向督查台缓步走来。其中一队为首者身形清瘦，浑身上下尽是文臣儒风；另一队领头者则略显肥胖，络腮浓须配合着虎背熊腰，到显出几分武将刚毅。正是宰相杨国忠与三镇节度使安禄山。
待得那两位文武百官之首率领麾下心腹踏上各自督查台时，唐翎已转过身来，向他们躬身行了一礼：“风寒意见过国忠宰相、禄山都督。”
“哼！”
杨国忠对唐翎似是有极大不满，一声冷哼轻嗤吐出，已别过头去不再理睬，反而安禄山倒是脸带笑意，拱手还礼：“寒意堂主，禄山久闻大名，今日得见，风采果然更胜传闻啊。”
唐翎依旧恭敬言辞：“都督过奖了，寒意只是一介草莽，风采云云，尽是江湖传言而已，做不得真。”
“哈哈哈哈，传言如何，总有它的依据。比如冥地之乱便是有寒意与麾下绝影堂所平定，这可不是传言虚构出来的吧？”安禄山又是爽朗大笑，同时还不忘以眼角余光瞟了杨国忠一眼。
唐翎心中匪议，却不敢就此沉默，以免让现场气氛冷下，只得应话说道：“冥王秦镜生受歹人教唆，又以邪术作乱，大有为祸天下之势。寒意无奈，只得狠下杀手，但冥地覆灭，也是我大唐损失，此事实在不该以绝影堂功绩而待之。”
“那么说来，你这一年掀起的各种杀孽，对冥地残余赶尽杀绝，同时剿灭无数势力，此举便可作为功绩而炫耀了？”
冷冷一句说话插入，方才对“风寒意”不屑一顾的杨国忠语气之中只有轻蔑。
冥地叛乱之前，杨国忠乃是秦镜生背后巨掣，尽管后者最终舍弃三尊名号，为祸天下，但他仍未有放弃游说。只可惜成效未见，十数万冥地精兵便被绝影堂屠戮一空，因此也给这位当朝宰相心中留下不小芥蒂。如今见到罪魁祸首，杨国忠自然不会有何好言善语。
唐翎早知道对方想法，也不顶撞，仅仅平静回道：“还请宰相息怒，寒意这一年杀戮虽重，实在事出有因。毕竟冥地虽灭，却遗下邪术，若不将之完全抹除，恐怕……”
“哦？我倒是想请问一下，名地址中尽是凡人，究竟会留下何等邪术，令天下无敌的绝影堂也要草木皆兵？”
“国忠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