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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翎不觉哑然失笑：“那你该找王月瑶相问，而不是我。”
肖靖却依旧摇头：“我已问过月瑶姑娘，她当时只对我说：‘战无福，乱起祸，无胜无负，无喜无忧。’”
“那你尚未将这话转述给李隆基么？还是说，你心中另有疑惑？”
受到唐翎追问，肖靖只是低头不语，似是在重新思量王月瑶的话语，又似是在为自己心中某一个疑问作出酝酿。唐翎也不着急，反而小有兴趣地端详着面前少年，仿佛正在见证自己徒儿即将到来的一次蜕变成长。
不消一阵。
“师父，我希望可以前往边境相助。”
肖靖再次抬起头来之时，双瞳已满是坚定神色，而他所道出的决定亦将最后一分犹豫尽数褪尽。
唐翎语气平静，但当中所含的赞许与行为已教肖靖心中一松：“若是决定了，那便将这想法付诸实际。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你是为何参战，必须做到勿忘本意。”
说完，唐翎伸出手来，拍了拍肖靖肩膀：“你能够确定自己想法，不错。”
“但若是旁人看来，估计会讥笑我不知天高地厚吧？”肖靖略有几分腼腆地挠了挠自己后脑，似乎仍觉得自己的“决定”略显天真。
“旁人想法，与你何干？”唐翎轻笑，“冥地兵多将广，栖霞堡富可敌国，他们双方若是真心助战，凭借这数十年得朝廷相助所积累的底蕴，边境相争最终结果自然不用担心。至于你区区一人，便当是增长一下见识吧。”
肖靖听罢，咀嚼一阵，又问：“此次血海并未有派出支援，连日来，朝中对其非议渐增。师父，他们这般作法会否让自己置身于不利位置？”
“呵，所谓非议，只不过是些目光短浅之辈的言辞而已。”唐翎轻笑，“血海存在，并非为了掺合这般小家子气的边境纷争。况且，若是血海全力出击，纵使大唐全境军力倾巢而出，恐怕还不是他们一合之敌，区区非议，他们又何须放在心上？”
………………………………
248、大乱？
翌日，正是唐翎为程咬金以及四族约定期限。
旭阳未升，唐翎已与肖靖、王月瑶做好了出行准备。而近来变得嗜睡的芸儿亦难得在这时候穿戴整齐，与殷冰心及延灵一同将他们送出门外，唯独一直以冷示外的九天，未有现身。
或许是忽如其来的心神不宁，经常为唐翎提出各种难题的姑奶奶一边揉动着自己双眼驱赶睡意，一边还叮嘱唐翎道：“翎，凡事一定小心。”
唐翎心中一动，伸出手指，往芸儿鼻子上轻点：“放心，今天我只负责指手画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哼！”芸儿明显并不相信唐翎的说辞，“上次你说只是探查，并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结果没过一阵便和什么古兽大战了一场，还闹得大家担惊受怕了整整一晚上。”
“额……这次大概不会了。”唐翎听到芸儿问罪，不由也显出了几分尴尬。之前初探兽域，内中曲折他并没有对任何人细说，但在此之前，他与程咬金大战三族古兽，确实有点声势浩大，不免打扰到镇中居民。也因为如此，芸儿才对他的擅自乐观感到不悦。
唐翎郑重保证，但芸儿明显并不会完全听信，扬了扬小拳头：“最好如此，不然……”
安抚过姑奶奶后，唐翎又转向一旁的殷冰心：“冰心，待得我们回来后，你便带着暴雨堂各位弟兄回血海吧。”
殷冰心此次前来，原本只是为了给唐翎芸儿送来一些药材物资，但唐翎因为兽域之事，无法时时陪伴在芸儿身边，这才让她在小镇中多逗留了数日。如今事情将了，她自然也不会再让殷冰心在此逗留，白白耽误自身职责。而得唐翎交代，殷冰心也不多言，只是回话说道：“谨遵师命。”
“回去后，记得告知程游陆，天下或将有大事发生，切勿大意。”唐翎又低声嘱咐了一声，“此乃天星新贤卜算预见之事，万万不可轻视。或许你们要作好将他们唤醒的准备。”
“他们”二字，唐翎说得尤为着重，殷冰心亦是眉头一动，脸上显出几分惊讶之色。
简单交代几句，唐翎便已带着肖靖与王月瑶向连接兽域的山洞赶去。对肖靖而言，此次仅仅是唐翎为他设下的又一次考究，故一路下来，脸色丝毫未变，在路途之中也没有过多言语及疑问。反观王月瑶，她虽紧跟唐翎身后，同样一言不发，但峨眉轻皱，绝色容貌上疑云遍布，已不可避免地暴露出自己如今正为某事而大费心神。
路至一半，原本也是沉默前行、一言不发的唐翎忽然回头向王月瑶问道：“你仍在为之前的卜算结果而忧心么？”
昨日入夜后不久，王月瑶曾独自为兽域之行作了一次卜算，也是自那时开始，脸上疑云一直维持至今，如今被唐翎再次问起，她只得无奈点头。
唐翎不由有点好奇：“你之前说过今日之事大可水到渠成，难道后来卦象又有什么变化么？”
王月瑶脸带忧色：“不瞒唐大哥，若只是今日之行，卦象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后来小妹忽然心血来潮，又算了一卦，却发现兽域之行或许并未有如此简单便可结束。”
唐翎脚步不觉停下：“难道后续还有什么麻烦？”
王月瑶沉默，似是在心中思度该如何开口，又似是在心中重新揣测自己卜算结果。良久过后，她才说道：“想必唐大哥已经知晓，大唐与黑衣大食如今局势。”
“昨夜肖靖已与我提及。”唐翎看了身边肖靖一眼。
“肖兄弟之前曾代皇上向我询问此战结果如何，当时我所回答想必唐大哥亦已知晓。”王月瑶继续说道，“但昨夜我再卜卦之时，卦象显示，此次兽域之行似乎与两国一战将会有所交集，或许只是未来一场大乱的开端。”
此言一出，唐翎、肖靖脸上皆是微微色变。
两国交战，终究只是凡人之争；兽域之事，虽涉及六族，重点却在邪尸身上。王月瑶所说交集，如今在唐翎看来，极有可能会是邪尸横行凡间，若真是如此，恐怕将是一场席卷天下的浩劫。当下唐翎又问：“你可曾算出个中详细？”
王月瑶摇头：“卦象卜算，只能显示大概，某些谶言，便是卜算者亦要花费不少心神才能算得其中一二。小妹修为尚浅，只能看出此翻变局涉及之广，甚至连唐大哥你以及一众圣者亦无法幸免。”
“呵呵，”唐翎轻笑，“便连我们也要涉及其中么？”
王月瑶见唐翎反应，不觉好奇：“唐大哥，难道你不觉得震惊么？”
“我为何要震惊？”唐翎反问，“继续赶路吧，待得我们先把面前问题解决，再好好看看未来究竟会有何事能把创世圣者也牵涉其中。”
听得唐翎反应轻巧，王月瑶又是一愣，一个事实同时浮现。
面前这位曾叫她芳心暗许的唐大哥，真实身份并非只是万民传颂的“风云王”而已，更是一位足以让天地苍生顶礼膜拜的无上存在。
自当日于长安观星楼接过袁天罡传承后，王月瑶视野大开，对六族传承、天地运行之理的见识更是日益宽广。自然也知道，久远之前，混沌未开，曾有九位“创世圣者”，分开天地，创下苍生，使万物得以成长。但圣者神通深不见底，一举一动皆有可能扰乱时间定律，故此在六族诞生不就，同时隐去行踪，自此仅存于各族传说之中。当时王月瑶阅览袁天罡遗下典籍，也曾对“创世圣者”此一名号多有留意，百思而不知其隐退缘由。如今见唐翎明知世间将有大乱，却只似要静观其变，当日疑惑已不觉再次浮现。
唐大哥如今对大乱将至的态度，会否便是当年圣者隐世的原因？
“唐大哥！”
“何事？”
王月瑶一声失言呼唤，唐翎随之停下刚刚迈开的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前者，瘦削脸上仍旧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然。
………………………………
249、缘由
贝齿轻咬朱唇，王月瑶虽有思度接下来的问题是否合适，但一个问题终究还是鬼使神差般吐出：“当年……你们为何会匿隐自身行踪，不再理会世间之事？”
“当年？我们？”骤然听到这个问题，唐翎亦不觉有点愕然。
王月瑶连忙作出解释：“月瑶是指久远之前，诸位创世圣者避世之事。”
“这个么？”
唐翎挠挠头发，似是在漫长记忆中寻觅着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略微一阵过后，他才不太确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