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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定的视线之中,南来的道路上忽有几骑飞马而来,在他模糊的视线中不断地放大,放大。这些飞驰而来的马蹄声,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冯定的心头,使得此时的他,眼中更添一抹悲凉。
那几骑奔驰过来的时候,转头望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冯定,还有远处那些不知所措,只是人挨人挤成一团,眼中满是畏惧之色的士卒们。他们一样举目望着金城郡高耸入云的城墙,以及那些指向他们的锋锐箭镞,眼神同他们的将军冯定一样绝望。
那几名哨骑奔驰到了金城郡下,抬头望向城上,领头的骑卒一身风尘仆仆之色,见到城楼上张府君恰巧在,于是勒住马,便已向城上高喊着传达军情。
“禀张府君。”其中领头的骑士甫一停稳,便下马,已、向城楼之上的张阆抱拳叩地道:“广武军骑营属下队率董亮报,距此处南五十余里青岗沟附近,已发现三千余敌军先头部队,正向此处而来,预计黄昏即达。”
张阆闻报,眉头却是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心道刘赵先锋,也来得太快了些吧。
虽说如今金城郡城坚难克,然而毕竟未经实战检验,谁也不敢认定,这些临时加高加固的防御工事究竟能起到怎样的作用。
未及张阆细思出一个结果,城下本来面如死灰般的冯定,眼中却焕发出了异样的神采。他向城楼方向恭敬跪下,而后双手支地俯下身去。已是难得一见的大礼参拜。
“末将愿为头阵,与胡儿血战到底,望府君恩准!”
望着大礼参拜,伏地不起的冯定,城楼上张阆的神色,也是既惊且疑。
冯定如此疲敝之师,听闻胡儿来犯,当即伏地请缨。可见其人早先所言之事,多半非虚。
“惟愿府君能够将我部负伤士卒,接纳入城治疗。”冯定继续伏地叩首,言语中,已是带上几分决绝。
“胡羯来攻,我金城郡也并非安全之所,不若将你部负伤士卒,转入北岸大营为妥。”张阆依旧不愿打开城门。不过却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愿意将城下那支残卒中的负伤士卒,移至北岸大营之中,予以医治。
“我即刻便派人前往联络,还请冯将军将你部负伤士卒集中起来,稍后一并转移。”张阆的话音中,不见喜怒。
然而跪伏在地的冯定,闻言已是如蒙大赦,他迅速起身,而后便上马转身向着自己部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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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南岸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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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阆信守承诺,派出一名自己的亲信前往大营联络。如今负责营中军务的左都护韩宁,立刻便遵照张阆的指示,令一队广武军步卒前去接应那支残卒中的伤员后撤,渡过浮桥,送往大营。
而与此同时,韩宁又派出另一队千人规模的步卒及弓弩手混编部队,在伤员转移完毕之后,渡过浮桥,来到先前渡河的那批士卒左右,近三千人在大河南岸排出一个整齐的阵型,面向着南侧的那些残卒。
董亮侦知敌军动向之后,亦是同时派人前往大营,向营主韩宁通报了刘赵前锋即将抵达的军情。韩宁便在营中召集了几位主要将领,针对目前出现的敌情,予以计议一番。
此次,多数将领都是同意主动出击。毕竟侦知的结果,敌军这支先头部队人数有限。而且方才张阆遣人来联络,诸将已知那支来自陇西陈安部下的残卒,即将成为此次我方作战的先头部队。
那冯定新降,自知在当下这种两方剑拔弩张的紧张形势下,自己一方很难即刻便取得信任。他走投无路之下,已决心用赵兵以及自己麾下部分士卒的血,来为他们拼出一片容身之地来。
而对于凉州兵来说,这些残卒即使不济事,也能在自己一方出击之前,为己方消磨部分敌军的锐气。何况此次出战,算上这些残卒,己方的军力,已是大大超过来袭的刘赵先锋部队。
诸将几乎一致认为,此次面对赵军这支冒进的先锋,大可倾全营之力,出兵予其打击。一来挫敌锐气,二来也通过一场胜利,来迫使刘赵的后继部队不敢冒进。继而使得己方有充分的时间继续加固防御,为应付即将到来的刘赵汹涌攻势做好充足的准备。
毕竟现在陇西基本已失,除去仍在冀城与桑壁支撑的凉州精锐,没有了战略缓冲区的凉州,只能以广武、金城为前站,抵御任何疯狂而汹涌的进攻。
随着新增援南岸的一千多士卒,李延昭部的三百来名骑卒,也是纷纷渡过河去,转而在军阵左翼,随时准备策应支援。
虽然心知将自己手下这支骑兵当作战术骑兵使用,会出现很多并不必要的伤亡,然而李延昭还是表示服从命令,一言未发地将自己麾下的健儿们,带到了大军左翼,并在那里结阵,随时准备出击作战。
广武军的骑卒,在长久的严格操练之下,已愈发有了一支强军之相。在各自队率什长等基层将佐的号令下,没要到一炷香的功夫,已是排列成了整齐的锥形出击阵列。在这个恶战即将来临前的压抑时刻,队中没有一人说话,不论将卒,皆是一脸肃穆之色。
李延昭现在对于自己调教出来的这支骑卒,不论是反应力,执行力,还是士卒的单兵战力,皆已是感到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支骑卒还未经历过实战的锤炼。一支军队,即使操练的再严格,乃至残酷,如若未经真实的战阵,士卒将吏没见过血,那么将永远只是一支口头上的精兵。
唯有经历了真正的战阵厮杀,这些将吏士卒们,才会从一次又一次的搏杀中成长,从一个又一个血的教训中汲取经验。从而来克服恐惧和巨大的精神压力,逐渐成长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强军悍卒。
李延昭望向右侧的中军本阵,韩宁正站在一排排整齐威武的精锐士卒身后。他的面前摆着一只大鼓,那只鼓放置在一乘略显巨大的无棚牛车上面,八头牛栓系着这辆巨大的牛车,充当起了动力的来源。
韩宁望着南侧那些残卒的方向。在冯定的带领下,那些疲累不堪的士卒,已是拿起刀,勉力站直了身体。而后冯定面色悲凉地向那些士卒们讲述了些什么,士卒们转眼已是一片哗然。
然而随着冯定的喝止。这些目光中已看不到几分神采的士卒,又是恢复了安静。他们定定看向自己的将军。绝望与希冀在他们的眼神中交织,构成一个个矛盾不已的个体。
望着身前这些体力不济的部属,冯定此时也是心如刀绞。答应张使君将这支残卒送上战场,而且还是充当先锋与赵军交战。无疑已是将这些部属中的大部分送上了死亡的道路。
然而,想到为了掩护自己西撤而战死在那无名谷口的梁文元以及数百中军健卒,冯定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他举目环视着眼前这些自己麾下的忠心部属,疲敝至此,仍需回身一战,虽然败局已定,然而他已萌死志,回头在九泉之下,也能心无愧疚地面对梁文元吧。
一念及此,冯定翻身上马,而后看向北侧站在那辆巨大牛车上,握着鼓槌的韩宁,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而后猛然挥下,示意自己所部,已做好准备,可以出击。
韩宁看到冯定的手势,紧握着鼓槌的右手,猛然向下一挥,鼓槌已是重重击打在鼓面上,而后左右两手交替不绝,在咚咚的鼓声中,那些残卒,已是在冯定的带领下,缓缓向南行去。
一路西逃至此的残卒们,又被送上了宿命的战场。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即将走到自己人生的终点。
冯定此时骑在马上,右手紧攥着一杆长枪。已萌死志的他,此时的眼神中已不复先前的悲愤与绝望,反而是一派坚定与轻松。
此战过后,自己便再也看不到了。再也无须为无处容身而悲愤,再也不用为部属的丧去而心痛。既然天下之大,我已走上绝路,便让我死战一场,壮烈一场,杀得一批匈奴仇敌,也不负陇上男儿尚武忠义的美名!
行过两刻钟,时间已接近黄昏,李延昭部派来协同的哨骑们,也屡屡将前方敌情通报给冯定。直到,那血色黄昏之中,南面谷口转角,现出了刘曜军队的大旗。
冯定望着前方渐渐出现的赵军步骑,嘴角浮现出一抹决绝的笑意,他抽出腰间环首刀,斜斜地指向前方,嘶哑的喉咙里,吼出一声奋战的音符。
“兄弟袍泽们!今日此地,便是我等埋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