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奶奶身体虽然健壮,提回家也是气喘吁吁,歇息片刻,奶奶从水桶里舀出一勺水倒入洗脸盆,拿起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给我洗了几把脸,用毛巾擦了擦,再回屋子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篦子梳,篦子梳是用竹子制成的梳头工具,中间有梁儿,两侧有密齿,据说有篦污去痒的功效,在农村里有些老人一个月才洗一次头,平时都用这个梳子来清理头发。奶奶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的拆掉我头发上的红头绳,再用篦子梳将头发梳散,很快两个小辫被各自的红头绳缠绕,很亲切的贴到我的胸前,伴随着我的身体活蹦乱跳起来。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努力散发着它热烈的情怀,勤劳的人们正在各自的生产线上努力的耕耘,此时的村庄街景也是格外优美,绿茵茵的小榆树,攀岩而上的葡萄树,还有梨树那雪白的花骨朵,正尽全力绽放它的风姿,乡亲们骑着大梁车穿梭在这美丽的街景,车子发出的滋滋声也给这景色平添了几分生气,一切都荡漾在这勤劳而欢快的旋律中。
正午时分,太阳依旧怒放着心中的火气,人们在烈日底下晒的皮肤生疼生疼的,广播盒盒里又响起那刺耳尖锐的声音“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二点整……”村庄里的烟囱都开始冒着青烟,仿佛一缕缕黑色彩带,伴随着广播盒盒里的音乐声,在天空中尽情的舞蹈。家乡盛产小麦,人们的饮食主要以面食为主,有干面、拉面、揪片面、搓鱼面……奶奶活好面,洗好菜,从后院里抱来一筐柴准备烧火,这里的厨房都叫灶伙,没有一点即着的液化气,只能借柴火的力量来将饭菜煮熟。跟着奶奶走进灶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黑色镶边的大水缸,地面是几经踩踏坚实如砖的泥土地,正对墙边有一高一低的木质柜子,一个是碗柜,一个是面柜,再往里就是灶台,灶台是黑色的,有七八十厘米高,其表面有一大两小圆形坑,大的坑放一口直径一米多的铁锅,这口锅平时是蒸馒头用的,两个小坑是用来放炒锅和汤锅的,灶台下面分别有三个方形小洞,外面各挂着一个铁皮小门,铁皮门上留几个小眼,这也就是所谓的炉子。毋庸置疑,这就是用来填柴火的,奶奶准备用中间那个坑来做饭,先将炒菜用的铁锅放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容易点着的柴火填进炉子里,再在最底下垫几张包谷皮,拿起手中的火柴咔擦一声,急忙将点燃的火柴扔进炉子里,关好小铁门,霎那间,只听砰的一声,一股黑烟从小铁皮们的眼里钻出来,火着了,奶奶拿起铲子,叮铃咣啷炒起菜来,伴随着一股股饭香味,父亲骑着大梁车,后面驮着母亲回家吃饭,这时奶奶刚把水烧开,正拿着舀水用的大铁勺往暖瓶里一勺勺的灌着热水,正逢父母回来,顺便舀出两大碗来给他们喝,母亲洗净双手帮奶奶擀面压面条,在灶台的侧面,有两个土块砌得墩子,近一米高,上面担着一张大案板,案板上面放着一个小型压面机,压面机是需要用螺丝固定在案板上的,摇晃手柄即可轻松做出面条,母亲熟练的将面团擀开,放入压面机制作成面条,再放入锅里煮熟捞出,为了保证面的劲道并且能快点吃到肚子里,煮熟的面条都是要过凉水的,母亲拿出一摞掉漆的铁碗,将过水面捞出分别倒入四个铁碗,父亲进来端起一个最大的铁碗,从铁锅里铲出一勺菜盖在面上,走到大门口,蹲在地上呼呼的吃起来,母亲将剩下的碗里都盖上菜,一碗递给奶奶,一碗递给我,自己端上一个碗坐在灶台旁边呼呼的吃起来。
午饭过后,父亲脱去上身的脏衣服搭在肩上,光着膀子倚靠在门槛边,坐在一块红色破砖头上,小憩一会,邻居家的大佬端着一碗揪片面坐在父亲的对面津津有味的吃着,两人有说有笑,谈论着今年麦子的收成。母亲收拾好碗筷,陪着我在院子阴凉处坐着,静静地听着父亲和大佬之间的谈话。奶奶从后院拿来一个破旧铁盆,走进粮房里挖出两铁腕麸子,用刷锅水搅拌均匀,端起铁盆向后院走去,奶奶是去喂鸡去了。在农村,农民每年收的粮食,一部分要交给国家,一部分用来卖钱,还有一部分是家里的口粮,而鸡吃的麸子就是麦子加工成面粉后留下的粉末状渣滓。
歇息片刻,父母又要起身准备帮大佬打场了,父亲给大梁车胎打足气,母亲包上头巾,拿起木锨和铁叉准备出发,我抓住母亲的衣角嚷嚷着也要跟着去,父亲笑着抱起我将我放在大梁车的梁杆上,左脚半蹬两下大梁车左边的脚踏板,等大梁车走起来,右腿飞一般的越过后座跨到梁的另一边,屁股顺势坐到座子上,双脚一起用力蹬起来,待大梁车行驶稳当,母亲一跃而起,很轻快的坐在大梁车后座,我们一家三口悠悠然消失在村道尽头。
太阳光依旧散发着往日的毒辣,乡亲们好像并不在意太阳的坏脾气,正在各自的生产线继续忙碌着,整片场地里人头攒动,男人们戴着草帽,光着膀子,女人们包着头巾,一起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嘴里还互相打着趣,乐此不彼,看似辛劳却很欢快,我跟着父母来到场上,父母将我放在路边的树荫底下,将大梁车往麦秆堆里一扔,就去忙了,我瞪着眼睛,环顾四周,看到每片场地里都有三四个人在劳作,很是无聊。突然看到旁边场地里有一个小伙伴,我蹦蹦跳跳的来到她的旁边,偷偷的在小伙伴头上撒一把麦秆,两人相互嬉笑打闹,一起玩耍起来,我俩从麦捆中间抽出几根麦秆,将最粗的那段折下来,一头放进灌满茶水的壶中,另一头放进嘴里吸,似乎有了什么新发现,时而喷水,时而吹泡泡,好奇心让我们无休无止,天真无邪和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快乐无比!
“娟娃娟娃,过来吃瓜来”,母亲扯着嗓子大声喊着,一听要吃瓜了,我飞快的跑了过去,休息时间到了,大家伙一起坐在树荫底下,大佬从塑料袋子里掏出两个大西瓜,将塑料袋子铺平,在上面切起了西瓜。在这炎热的夏季,劳累之余,能吃到一口香甜可口的西瓜,那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一般谁家打场,谁就请帮忙的人一起吃西瓜,一会功夫,两个大西瓜全被消受,大佬捡起一地的西瓜皮,准备后晌带回家喂牲口,在这里西瓜皮喂牛、喂猪、喂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只有两三块西瓜进肚,我还是无比满足,嘴角还留有一丝甘甜,清凉一阵,不一会儿我就躺在麦秆里睡着了。
太阳渐渐的收回它的锋芒,树枝上的鸟儿,池塘里的泥鳅,草丛里的蚂蚱……又开始在各自的世界里寻找存在感,一只蚊子嗡嗡作响,飞到我的身边,找准目标下嘴,就在我高原红的脸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这只蚊子吃饱准备离开的时候,吧唧一声,我黝黑的小手打在了蚊子的位置,小手一抹,擦出一条血路,与我红红的脸颊融为一体。
此时大佬一家和父母已经将麦子装袋,扛上了车,这一天的辛苦总算结束,父亲骑着大梁车,驮着母亲和我,飞快的回家了。广播盒盒里又响起了“现在是北京时间19点整……”,家家户户的烟囱也飘起了青烟,闻着饭香一路走过,肚子已经咕噜咕噜起来。回到家,奶奶已经蒸好了一大锅香喷喷的大馒头,铁锅里熬了小米稀饭,这就是今天的晚餐,一边听着广播,一边吃着馒头,独乐乐而众乐乐。晚饭间隙,父亲说明天该轮到咱家打场了,因为家里人手少,明天一大早,六岁的我也要跟着大人一起去帮忙,这说明真正紧张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晚饭过后,天色渐黑,父亲忙着准备明天要用的工具,此时村庄街道上出现一小簇一小簇的人群,村子里有电视的人家不多,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凑到一起,席地而坐,谈论着庄稼收成,家长里短,有说有笑,夏天蚊子多,人们就点燃一堆堆的麦秸来熏蚊子,时间过的很快,转瞬间天色已晚,人群散尽,留下一堆堆的麦秆火星,点缀这村庄美丽的夜晚。
第二天,天刚刚亮,公鸡打鸣,母亲叫醒睡梦中的我,跟着父亲骑着大梁车一路奔向场里,此时大佬、堂哥、堂姐也来帮忙,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麦子捆解开,用这里的话叫“改腰子”,腰子就是捆麦子用的绳子,我和堂哥堂姐就是负责做这件事情,再交给父母和大佬将麦穗朝中间以圆形摊开在场上。聪明的庄稼人在捆麦捆的时候都很注意,既不打死结,也能保证装载运输过程中不会散开,所以解麦捆的时候非常容易,将腰子最长的一头拉出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