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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本就看不起一个小小的长工之子,刚才只是试探,此时听赵彦张口来了句礼记中的话,无由觉得有些好笑,眼前这小子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以家世猜测,想必也读不起书,不知从哪里听来一句古语,竟然在自家老爷与自己之前卖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心中对赵彦除了鄙视外,顿时又增添了些恶感。
“你待怎地?”王管家睥睨看向赵彦,不屑道。
“呵呵。”赵彦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两声,说道:“我要你道歉。”
“呦呵……”王管家站上前俯视着赵彦,说道:“我家老爷当面,你这小子说话且有些分寸些。”其言下之意,是说赵彦方才的话有些太过托大了。
赵彦下意识看了此地的主人一眼,见其虽面色平淡,眼中却藏有一丝不豫之色,心道大不了回去就让老爹辞工,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咽下去,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难道他王家还敢草菅人命不成?只是正面硬碰肯定碰不过人家,还需想个别的办法。
“也对,打狗还需看主人,王老爷当面,倒是小子唐突了。”赵彦早就留意王管家手中拿着一副算盘,此时他伸手一指那算盘,道:“这位狗……大叔手中拿着算盘,想必是府中的账房先生吧,既然吃的这口饭,对于算学一道必然研究颇深。”
当面被骂做狗,哪怕这是实情,却也是正面被人啪啪打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管家这次算是彻底对赵彦恨之入骨了,碍着王家父子在场,二少爷王麟与这小子看起来关系不错,他也不好发怒,只能黑着脸昂头道:“老夫姓王,乃是府中管家,不仅总管府中度支钱粮,还协助老爷管理城中几座商铺,另外王家下面每年的田租赋税,也都是老夫与几名帐房在打理,算学不敢说出类拔萃,却也熟读《九章算术》、《孙子算经》、《张丘建算经》等算学书籍,足以称得上登堂入室。”
这年代的人成婚早,死的也早,四十来岁便自称老夫的人比比皆是,故而王管家自称老夫,也不算倚老卖老。
赵彦努力挺起胸膛,试图在气势上与王管家平分秋色,嘴里啧啧叹道:“这么说来,王管家还真是了不起。方才你不是说小子乃长工之子,不学无术,没有资格做二少爷的师兄吗?恰好小子也会一些算学,不如你我比试一番如何?若是王管家输了,便当面向小子道歉,你我便算揭过这一茬,如何?”
“若是你输了呢?”王管家寸步不让的问道。
赵彦自信一笑,说道:“但凭处置。”
“好。”王管家一口答应下来,之后才想起自家老爷在场,自己虽说自小与老爷熟识,说到底也只是一名高级仆人,如今不征求其首肯,便因与人置气,而贸然答应与一名少年比试算学,似乎有些没把老爷看在眼里的意思,遂扭头看向王业,眼含期待的请示道:“老爷?”
王业听了半天,本来已忍到了极限,正要让人将赵彦撵出去,不想从小与自己相伴长大的管家,转瞬间却答应与其比试算学。
王业心中虽未把王管家看作兄弟,却也相差不多,看在他的面子上,只能略微颔首。正要将书桌让出来的时候,王业突然看到桌上放着的一本账簿,便随手将其拿起,问道:“你二人既要比试,不知比些什么?”
赵彦莞尔一笑,说道:“只要是算学,比什么都行。”
“托大。”王管家哼了一声,见自家老爷手中拿着那本账簿,顿时心领神会,暗道早晚这差事还是落到我身上,如今正好比试查账一起做。“老爷,就比您手中拿着的那本账簿吧,谁算的又快又准便是谁赢。”
“嗯。”王业正是此意,他之前回到家中,听教书先生说小儿子半路又跑了,顿时心中恚怒,打发走了先生之后,正要等王麟来了好好说教一番,王管家又拿着那本账簿前来,说是城中那座米铺中收支有问题,只是负责的账房先生查了好几遍都未查出什么来。
那座米铺每年可以为王业带来近千两银子的利润,如今那帐房先生比照往年流水,发现去年一年下来,总体支出与往年持平,收入却少了一百多两银子,奈何账目清楚,却是查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如今米铺掌柜算是老人,在王家做了近十年,如果他真的做了假账,贪墨了那一百多两银子,谁又知道往前几年他是否有过贪墨?若是有过,又是贪墨了多少假如一年贪墨一百多两的话,十年便是一千多两,足够让王家大少爷去活动个实缺县令了。
就算那掌柜并未贪墨,如今银钱对不上,王业也是要查的。一百多两银子,他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这乃态度问题,若是就此揭过,只会姑息放纵。王家在城中的几座铺子已然处理的七七八八,只留下这一座米铺,无形中也能看出王业对这座铺子的重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赵彦与王麟来之前,王业正与王管家商议此事,之后话赶话,直到此时王管家与赵彦约定比试。
王业将账簿最后几页撕了下来,反正这只是抄录的副本,就算有所损坏也不碍事,撕下来的几页纸上记载着之前核算出来的汇总情况,随后他将账簿交给王管家,自己则坐在书房一角拿着本杂书看了起来。
账簿只有一本,约有一寸多厚,上面字迹还算清楚,用的是‘新式’记账方式――三脚账。这是明中期左右出现的一种记账方式,一般是半年结算一次,或是一年结算一次,看这账簿的厚度,赵彦估计应该是一年左右的账簿,按当时的行话来讲,这是一本‘誊清簿’,即总账簿。
王管家料想赵彦年纪不大,恐怕连这账簿上写的什么都看不懂,更别说核算账目了,故而大度说道:“你年纪小,可先行核算,算盘也可以用老夫的。”
赵彦笑了笑,扫了一眼书桌上的文房四宝,说道:“多谢王管家,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不过算盘就不必了,小子算账只需几张纸、一支描笔即可。”
“哼……托大,故弄玄虚。”赵彦这么一说,王管家更加认定他不会算账,如今只是死撑罢了。
赵彦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细小的描笔,扭头看向此间主人,执笔询问道:“王老爷?”
“纸笔随意用。”王业抬眼答了一句,又低头看起了手中的书,赵彦眼神好,隐约看到那书的封面上写着《江湖豪客传》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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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禁书
呃……这不就是《水浒传》吗?此书原名《江湖豪客传》,作者施耐庵,后来更名为《水浒传》。
据说明初朱八八看过《水浒传》之后,认定这是反书,便将其列为**,并把施耐庵下了大狱。后来施耐庵被刘伯温救出,《水浒传》却一直被禁印,直到万历年间才得以重新刊印发行。相比起来,施大大可比后世满清时期的某些人幸运多了。
如今才是正统年间,没想到《水浒传》竟然换回原名,又公然复印成册,出现在了京畿州县一名乡绅的手上。
要是自己以此要挟王大户,不知道能讹出多少钱来?赵彦坏笑着扫了几眼正看得入神的王大老爷,随后提笔翻开了那本誊清簿。上辈子赵彦自学会计,对于明清时期的记账方式略有了解,此时看起来虽有些吃力,却到底可以看懂。
描笔意为描花之笔,外形大小与后世的描笔、勾线笔类似,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与明代陶宗仪的《辍耕录・写山水诀》中都有记载。
深州下属的衡水县侯店村就出产毛笔,名气还不小,为宫廷御用之物,上行下效,如今能有书房的人家,都喜欢在书房内摆上几支侯店出产的毛笔。
赵彦本意是去做一支炭笔,只是那样太浪费时间,迟则生变,万一被王大户认定自己在拖延时间,那可就不美了,所以见笔架上描笔的笔尖短小,便拿过来凑合着书写起来,握持方式自然与此时迥然不同。
王管家鄙夷的看着赵彦握笔书写,暗道连毛笔都不拿,就算认得几个字,也绝对算得上是不学无术。
时间转眼过去了两刻,赵彦将描笔丢下,活动了活动手指关节,随后将誊清簿推给了王管家,嘴里说道:“王管家,小子已然算的差不多,只需最后汇总一下即可,你可以开始了。”
什么?王管家傻愣愣的拿起账簿,瞥眼看了看赵彦手下的几张纸,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看起来横纵有序,似乎颇有规律的样子,只是那些字自己一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