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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再见,她会不会已将今日这段插曲忘掉,彻底沦为无欲无情的天道怪物?
他久久伫立,直到山巅的风吹得身体有些凉飕飕的,才长舒一口气,将心中的惆怅挥开。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虽然没学到雷法,但也算领略了所谓的天道风景,并且借张雨琪之手破去了佛门的马阴藏相。也算是没有白白受苦吧。
这般想着,他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又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透。
又不见了?
只发了一会儿呆,再回过神来,就没了?
雷池的效力难道只能维持短短一次?
那本少侠岂不是白白受了那么多苦!
江遥满怀悲壮地抬头望天,碧空中的云朵仿佛构造成一张嘲弄的笑脸。他咒骂一声,朝天比划了一根中指,勃发的气劲惊起山间大片飞鸟。
这种得而复失之痛,远比求不得更加惹人烦恼。
在这种时刻,遥隔数十里外的城池内,有一个人同样也经历了一次得而复失,而且远比江遥更痛,痛彻心扉!
那样的失去,无可挽回。
宫勇睿的眼睛仿佛失去了光彩,只剩下黑白两色,倒映出的世界亦为之沦陷。
随着谷玉堂的身躯“噗通”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整个天地都一片死寂。
没有颜色也没有声音的画面里,宫勇睿直愣愣看着谷玉堂,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慢慢地蹲下去,蹲在了谷玉堂面前。
他怔在那里,没有流泪,也没有呼喊,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那是一种哭不出声来的悲痛,如同剥离出现世,置身于一个与现世隔绝的幻梦里。唯有这样的自我保护,才能在那巨大的哀伤来临时不至于晕厥过去。但再是怎样揪心断肠的形容,都不足以描述他此刻的心境。
这是梦还是现世?
似幻非幻,似空非空,仿佛与现实隔了一层朦胧薄纱,在痛彻心扉之际,又能冷静地感受到,有某种东西正从心里涌出来,也正从身子里涌出来!
是热血,是愤怒,还是不愿接受真实的魔幻悲鸣?
宫勇睿陷入了迷梦。
却并非所有人都随他一起沦陷。
至少,秦良玉在短暂的愣神后,便恢复了清醒。
他是运筹布局之人,在直捣黄龙之前,可不会半途罢手!
谷玉堂的死是一个意外,但这意外不足以成为影响局面的变数。他秦良玉下的棋,一定会赢到最后。
深吸了一口气,秦良玉看着血泊中渐无生机的谷玉堂,用一种惋惜的语气开口道:“这又是何必?再珍贵的剑谱,难道还能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左丘明月捂住了嘴,颤声道:“良玉哥,谷少侠他……”
秦良玉摆摆手,打断她后面的话:“我没想杀他,是他自己想不开,朝身上捅了一刀,可别怪到我头上来。”
他顿了顿,视线移到宫勇睿脸上,不紧不慢地道:“有些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得失心太重,把自己的命也搭了上去。宫少侠年纪轻轻,就学会了一身好本领,前途不可限量,假以时日必当名扬天下,一定不会愿意在今天就与世长辞吧?”
宫勇睿如一尊雕塑,动也不动,对他的劝说置若罔闻。
秦良玉摇头叹气:“也有不少的所谓天才,还没来得及留下名字就半途夭折,看来我们的宫少侠也要成为其中一员了……”
“良、良玉哥,你能不能……”左丘明月结结巴巴地出声,在秦良玉眼神投来之时愈发瑟瑟不安,“能不能放他一马?”
“放过他?哈哈哈哈!”秦良玉大笑数声,目光突然暴缩,“你心疼了?”
“我,我……”在那凶光毕露的眼神下,左丘明月如鹌鹑般发抖,“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拿到那本剑谱?”
秦良玉冷冷道:“你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
“我知道你是为了魔剑丁晴!我听你说过,她喜欢收集各家剑谱。”左丘明月鼓起勇气,嗓音也随之清亮起来,“但是,只为了一本剑谱,值得这样做吗?毕竟你也说了,剑谱再怎么珍贵,都没有性命重要……”
“值不值得,你难道还不清楚?”秦良玉冷笑中不掩嘲讽之色,“你自己也为此付出不少吧,牺牲这么久的色相,到头来愿意半途而废吗?”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左丘明月像是被那种轻蔑的表情刺痛了,提高了声调,“是你叫我色诱他们两个,套取剑谱的秘密,也是你让我挑拨他俩争斗,从中寻找机会……我做的这些全都是受你指使,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毕竟不是任何女人都有勇气做出这种事的,但只要踏出第一步,后面发生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什么意思?”左丘明月这回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嫌恶与不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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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章 觉醒
“你真的不明白吗?你问问这位宫少侠,你在他心里是何等样人,还需要我来说?”
左丘明月面颊因愤怒而泛红,胸脯剧烈起伏:“秦良玉!你把我利用完了,就想过河拆桥?”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俩也就是做了一笔交易,各取所需罢了。你收下礼物的时候,不也很满意吗?”
“你,你……”
秦良玉倏然抬起手掌:“安静!”
左丘明月还欲吵闹,被他目光一横,心下顿时泛寒,识趣地闭嘴。
秦良玉竖起耳朵做倾听状,眉头渐渐拧紧。
“什么声音?”不光是他,连左丘明月也听出了古怪,转着眼珠张望。
一种诡异的曲调,隐隐约约,却又挥之不去,仿佛从虚空中奏响。
空灵,轻柔,哀伤,仿佛在吹奏一首安魂曲,安慰着逝者的心灵,将他们引向黄泉渡……
吹笛者何人?
左丘明月只是觉得奇怪,秦良玉却已是毛骨悚然!
他一连施展十八道符咒,都没能探查出笛声的确切来源。这安魂曲却越来越临近、越来越清晰,不断回响在灵魂深处,仿佛形成了一只有形的手在抚摸他漆黑而躁动的内心,不知是在安慰死者,还是在诱引活人的魂魄……
“谁在吹笛?是谁?”秦良玉厉声大叫,扫视房内阴暗之处。
蓦地他回过头,怒视蹲坐在地上的宫勇睿,喝道:“是你!”
宫勇睿沉浸在死寂灰暗的迷梦里,对外界的动静置若罔闻。
“好小子!留你不得!”
秦良玉的见识绝非寻常人可比,立即就反应过来,这幽冥般的安魂曲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人即将突破玄罡关隘的征兆——除了眼前的宫勇睿,哪里还有第四个人?
若等宫勇睿抵达七阶玄罡,以他的五重无翳剑诀,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秦良玉岂能逃得了好去!
秦良玉按下心头震惊,飞快地祭符在手,以迅雷之势朝宫勇睿脑门射去。
他瞄准的是宫勇睿的天灵盖,施展的是最擅长的灵魂火符,这一回没有任何留手,也绝不敢留手,只盼着能一击毙命,看到脑浆在火焰中喷溅的场面。
至于那第五篇剑谱,到时候再用「搜魂咒」从死灵口中逼问好了,虽然这样可能会有残缺,但也好过冒着与玄罡武者交手的风险。
宫勇睿依旧如木偶一般蹲着,没有躲闪。
他沦陷在孤独灰暗的迷梦里,仿佛要从亘古之初静坐到无尽未来,感受不到外界的时间流逝。
——直到那团燃烧着蓝色磷光的火符射到他身前半尺处,死亡的幽蓝色彩浸透到迷梦深处,才给那梦中世界带来一丝改变。
蓝色浸染黑暗,噼啪声打破宁寂,现世的碎片嵌入虚空,静止的天地重新动了起来。
这道符对他而言,就好比是那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光。如果没有这道光,他不知道要在混沌中僵坐多久,或许直到被黑暗虚空蚕食掉所有的意志,神识消尽,彻底沉沦泯灭也说不定。
这一道光分开了天地。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宫勇睿应该感谢秦良玉。
但他来不及感谢,那道灵魂火符就已经到了眼前。
以他此时的坐姿,这时候就算他想躲闪也来不及了。
秦良玉死死盯着,看到火符几乎贴上了宫勇睿头颅,才有一种大局终于落定的感觉。
火符如愿爆开。
下一刻,他却死死瞪大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