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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那里,却似从未存在。绰约身姿在黑暗中半现,模糊得仿佛随时要消失。
徐少鸿虎躯一震: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为毛小爷的直觉没有奏效?
他从这少女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怀疑她就是一个鬼魅。
少女的眼神从远处收回,淡漠地落在徐少鸿脸上。
徐少鸿浑身生出一股寒意,四肢僵硬,身体无法动弹。
他瞳孔紧缩,骇然与少女对视:你这家伙想干什么,千万不要乱来啊……
少女面无表情,冷淡的眼神不似活物,也没有向他出手。
徐少鸿等了半晌,觉得这厮简直就是一个木偶娃娃,动也不会动。良久,他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少女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徐少鸿四面环顾,确定她是真的走了,长吁一口气,发现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少鸿君。”清朗的嗓音冷不丁响起,把徐少鸿又唬了一跳。
一个修长的人影从街对面走出来,含笑道:“怎么,看到我还活着,你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不不不!”徐少鸿忙道,“像平等王大人这样卓越不凡的人物,得胜凯旋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不知乾达婆大人……”他看见乾达婆的窈窕倩影随后出现,便把后面的疑问咽了回去。
平等王语气轻松地道:“我知道你很失望,其实我也有点失望。但无奈的是,我们亲爱的乾达婆大人的确还活着,而且连一点擦伤都没有!少鸿君,你想让她死的话,只有等待江遥下一次出现的时机了。”
“啊,这我怎么敢……大人您真会说笑……”徐少鸿语无伦次地辩解。
乾达婆看了他们一眼,阴沉的眼神让徐少鸿全身发冷。徐少鸿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觉得这女人随时都可能一记琴音扫过来。在他提醒吊胆的等待下,乾达婆终于又移开视线,目光投向远方昏沉的夜色。
徐少鸿心里面庆幸,还好江遥没有死掉,不然这疯女人过河拆桥,平等王也没有理由阻拦了。
“少鸿君,看到你自愿留下来帮我们,我心里是很高兴的。有件事还得麻烦你一下,你现在去招募人手,搜寻江遥的下落。他走不远,一定躲在附近的某个角落里疗伤。你把搜索范围限定在十五里内,各种容易藏人的地方都找一找,尤其是水井、地窖这种地方。明白了吗?”平等王道。
徐少鸿面有难色:“大人,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在心里说,我才不会告诉你江遥刚刚就从我面前走过去呢,你一定会打死我的。
平等王柔和地笑道:“少鸿,你应该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吧?只要许以重金,不愁他们不办事。”
“啊,我明白了!”徐少鸿点点头,期待的眼神望着平等王。
平等王大手一挥:“快点去办吧,有线索给我发信号。”
徐少鸿眨了眨眼睛。重金呢?
平等王见他迟迟不动,恍悟道:“差点忘了,你身上没带钱,我给你变一些出来吧。可是我的法术只能够维持一个时辰,一旦超过时限就会变回树叶……”
“大人不如与我一同去?”徐少鸿眼珠偷偷瞄向乾达婆。
“不了,我另有要事。这样吧,你去找那个鬼镖,就以我的名义,说我有一笔大买卖要跟他谈……”
“呃……是!”徐少鸿面现苦色。
又一笔大买卖。该怎么说呢?
上一笔“大买卖”才死了二十多号人,活下来的好像只有鬼镖夫妻俩。鬼镖不是个傻子,他还会相信自己的鬼话?
平等王意味深长地道:“少鸿,不要低估了人心的贪欲啊!”
(本章完)
………………………………
第242章 故人
江遥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
记忆中出现了一段空白,如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地躲避人群,趋往黑暗。等到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一片乱石堆里。
周遭漆黑,看不见一点光亮,不知身处何方。
他想要起身,才动了几根手指,就觉得浑身剧痛如绞,四肢的经脉都好像断了似的,难以提起半分力气。
胸口的伤进一步恶化,右臂自肩部以下的位置都麻木得无法动弹。为了躲避乾达婆最后一击,他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脑中如针扎一般,耳畔不断响起尖锐的幻听,这是精神力已然枯竭的迹象。
他审视自身,发现情况相当恶劣,自己连疗伤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哪怕随便来一只野狗,就能把这颗价值五十万两银子的脑袋啃掉……
浮屠教那两人不知道在哪里,现在我必须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
这里环境挺隐蔽,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毒虫野兽……
江遥用左肘慢慢撑起身子,想要观察一下周围情况。然而这个动作才到一半,他就失去了后继之力,颓然栽倒在地,一口鲜血再也无法抑制住,狂喷而出,然后五脏六腑都十分难受,他禁不住干呕起来。
“伤成这个样子,最好一根手指都别动,乖乖等死就好了,不然最后的模样会很难看。”黑暗深处传出女子清脆的说话声。
江遥悚然一惊:“谁?”
他无法抬头,只能竭力转动眼珠,希望能瞧出那人的位置,可惜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是自己双眼失明了,还是周围本来就这么黑……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么?”那人幽幽叹息,“本来还想着好歹也算相识一场,过来给你收收尸,料理一下身后事的……”
这种轻柔惆怅的语调,勾起了江遥心中一段不算美好并且很短暂的回忆。他试探着问:“云素?”
“难为你还记得人家的名字。”那人语中多了一缕浅喜,但又像在讽刺,轻声笑了笑,道,“那我就给你买个舒服点的棺材,造个大一点的墓碑,也算是了却曾经相识一场的情分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本少侠还没死呢!”江遥恼道。
“现在是还没死,不过也快了。”黑暗里传来云素细柔的声音,“看头顶,有颗小星星一闪一闪的,那应该就是你的死兆星吧。”
江遥忍不住抬起眼皮瞧了一眼天空,浓铅如墨,一点光亮都没有,哪来的死兆星。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
云素咯咯发笑:“看来你嘴上挺硬,心里面还是认同我的话的。”
江遥闭上眼睛,不想搭理她了。
黑暗中另一头也陷入沉默,只有凉风微微吹拂,在两人之间传递着孤寂。
云素久久不发一语,江遥忍不住怀疑,她是否已经离开。
他忍不住唤了一声:“喂,你还在吗?”
“在啊。我还等着给你收尸呢!”云素淡淡地回应。
“怎么不说话?”
“跟死人有什么好说的……唉,你坚持得可真久!”
江遥哼了一声,本来想说“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又觉得太没气势,改口道:“本少爷一向坚持得很久。”
“哦?”云素顿了两秒,幽幽地道,“那还真是可惜呀,这是最后一次了。遥哥哥,好好证明你自己吧!”
江遥不由失笑,这种情形下的对白实在是怪异。
不过自己总算能安下心来修养半日了,云素尽管与自己多有不和,但想也不至于让自己这条命落到别人手里。
他懒洋洋地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一点精神,也没有睁眼,随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恰好路过这附近,正看到某人差点被一剑劈成两半,就跟过来招呼一声咯,顺便问问有没有遗言什么的。”
云素的声音却来自于江遥侧后方,换了一个近些的位置。
江遥意外地扭头看了一眼:她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这一睁眼才发现,云素侧坐在一块石头上,秀发散落在肩头,右手撑腮望着天空,在东方熹微晨光的映照下的嵌成一张精致的剪影。
从江遥的角度,只能看到小半边侧脸,但此时瞧来竟如此熟悉亲切,好像从未离开。他心头砰然一动,但虚弱的身躯无法承受这种骤然而生的燥火,很快演变成痛苦。他皱起眉头,暗抽冷气。
他发出的响动很轻,但嘶的气流声还是吸引了云素回过头来,问道:“快了?”
那眉眼,五官,容颜,似笑非笑的眼神,依旧未变。
江遥心痛得更厉害了,垂下眼睛平复胸口的痉挛,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什么叫‘快了’?”
“就是说我可以开始挖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