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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卷破碎,世界流动,风声重新传入耳中。江遥抽剑后跳,一边调理损耗过大的精神气,一边打量对手的遗容。
老魔在大口大口地呼吸,贪婪地享用生命尽头的滋味。他双眼中的瞳孔开始扩散,视野里江遥的身影左右摇曳,模糊难辨。
“我刚刚才到这座城里,你就找上门来,是谁给你的消息?”江遥的声音在他听来也像隔着很远的距离,极不真切。
老魔虽然站都站不稳了,却还嘿嘿冷笑,垂死的表情意味深长,无疑是一种恐吓。
江遥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无妨,你不肯说,那我自己慢慢找。你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应该也有妻女儿孙什么的吧?”
紫衣老者脸上的黑气突然加浓。
“我问问其他人,他们应该会有些线索……”
紫衣老者双眼突然凸出,唇角同时溢出一股紫色血水,那是给最后一口浊气迫出来的――
罪恶滔天,白骨累累,荣华富贵,彪炳权势,原来都是一场空。
老魔得意了大半生,向来都是人上人,最后却连子孙都护不住,叫他如何忍受得了?
尸体噗通倒地的声响,唤回了所有看客的心神。
鬼镖二话不说,双肩微微一晃,身形突然掠起,从窗户边跳了出去。
雪荼靡夫唱妇随,紧跟其后。
身为玄罡的紫衣煞神都被一剑刺死了,鬼镖可没有替老鬼报仇的心思和胆量。
那一桌仅剩的客人,适才赶来报信的灰衣汉子反应慢了一拍,被江遥按在肩膀上,顿时啥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嘴里嗷嗷叫唤:“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是,是,小的一定老实回答。”灰衣汉子瞅着地面上紫衣老者的尸体,嘴里哪敢迸半个不字,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他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把一切罪行都推到老魔头上了――
行动是老魔发起的,人手是老魔召集的,计划是老魔制定的,阵法是老魔布置的,就连打探消息的我也是受老魔支使的,总之一切都是老魔的错,我们这些人连鸡都不敢杀一只,纯洁得跟小白兔似的,都是被老魔威胁才不得不听从他的指挥,大家伙儿其实都被逼无奈啊……
反正死人没法辩解,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江遥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方纸,抖展开来,指着纸上的两幅人头画像问道:“你见过这两个人吗?”
“好汉饶命,其实小的也是身不由己……”灰衣汉子满口顺溜地求饶,随即才反应过来,定睛瞧向白纸,只见上面描绘着一对相貌普通的男女,底下还标有“两千两”“一千五百两”的字样,赫然是一张通缉榜。
“这……”灰衣汉子支吾,“这一对伉俪看起来眉宇之间有七八成相似,所谓最般配的夫妻相也不过如此,简直就像是一对兄妹啊……”
“老子问你有没有见过他们!”江遥暗想,你这不是屁话吗,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兄妹啊!
灰衣汉子浑身一哆嗦:“没,没见过。”
“你仔细回忆一下,他们身旁应该还跟着五个骑士,都是很魁梧的身材,一看就知道与众不同的那种。你要是对这一片地熟悉的话,肯定见过他们。”江遥耐着性子引导。
灰衣汉子露出深思的表情,片刻之后,还是摇头:“真没见过。”
这片地带上多的是流窜过来的通缉犯,鱼龙混杂,身材魁梧的海了去,谁都没工夫留意这些。
江遥把视线转向其他人,拿着通缉榜问道:“你们都是这一带的地头蛇吧,难道就没谁见过这两个人?”
他没再理会灰衣汉子,灰衣汉子倒是一呆:这就放过自己了?可是关于遭受伏击这件事,他还什么都没问呢!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吗……
又或者,小魔头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把在座的所有人统统干掉,于是干脆懒得多问了?
灰衣汉子心头不安,忍不住出言解释:“这位公子,其实我们大伙儿都是被紫衣煞神那老鬼哄骗过来,只听说要对付一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魔头,万万不知道是公子您这般的人物。那老鬼平日里作威作福,大家都怕他三分,被逼无奈就跟了过来,其实咱们到现在都还糊涂着呢……”
“嗯,我知道。”江遥淡淡应了一声,见四下众人目光闪烁,没有人回应自己的问询,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
第230章 慑众
他没注意的是,当他拿出那张通缉榜的时候,角落里的杜鹃的心脏就如擂鼓般狂跳起来。虽然被警告眼珠子不要乱瞄,那支冰冷的匕首还搁在她腹部,但她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倾听动静,盼望着有个耳聪目明的家伙认出自己来。
‘在这边,你回头看我,快回头……’杜鹃心里面高呼。
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江遥竟真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杜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脑中因极度的紧张而变成一片空白。她既盼望着江遥解救自己,又担心被挟持的哥哥受到伤害,一时心乱如麻。
五名骑士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物,对江遥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好像看护小姐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杜鹃觉得自己渡过了漫长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久,江遥的眼神只是随意一瞥,便收回目光,打断灰衣汉子巧舌如簧的辩解:“行了,你们走吧。”
灰衣汉子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地放我们走了?我还有好多理由没说出口呢……
江遥觉得自己仇家太多,一时顾不过来,现在只想赶紧找到杜山兄妹俩。他见这些江湖人士还在原地不知所措,又喝了一声:“还不快滚!”
江湖群雄们无法置信,至少在他们刀头舐血的经历中,遇到的哪个高手不是眼高于顶、心狠手辣,杀起人来跟宰鸡一样轻松?但这位被伏击之后话都没有多问一句,不想着追查幕后黑手,急急忙忙就要赶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古怪!
江湖豪侠都是精明之辈,结合自己过往的经验判断,很快得出结论:这位价值五十万两银子的小魔头并非不想追查凶手,而是现在没有这个能力!
紫衣煞神是谁?暗红沙丘上响当当的超一流高手,名声仅在几位军团长之下。小魔头干掉他老人家的过程看似轻松惬意,实则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只是他强忍着内伤不让它发作,努力掩盖两败俱伤的真相,所以才急着让大家赶紧离开……
“他受伤了!”一名眼尖的刀客叫道。
江遥面色一冷,瞥见周围群狼环伺的眼神,双眸渐渐眯了起来。
“看他胸口!在流血!”又有人喊,“玉前辈没有白死,这小子伤得不轻!”
人们纷纷朝江遥胸口望去,果然瞧见他右胸衣衫渗出斑斑血迹,色泽尚新,如染着一朵梅花。他们的目光迅速由敬畏转为贪婪,像看到了腐肉的秃鹫,对即将到口的食物垂涎欲滴。
“你们……”江遥想劝一劝这些人,他初来乍到,身负重任,不想制造无谓的杀戮。但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让他打消了念头,人们手持兵刃慢慢围拢过来,就要将他分而食之。
角落里,黑铁骑士刚欲起身,却被青灰按住肩膀。他诧异地抬眼望去,见青灰朝他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等等。’青灰用嘴型向他示意。
黑铁骑士迟疑着坐回原位。
远处,趴在一处屋檐后的鬼镖从袖中摸出了三支淬毒镖,还没出手,却发现眼皮子跳得厉害。
旁边的雪荼靡小声道:“不知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鬼镖段如晦深以为然,点头道:“先看看再说。”
酒楼上,两方僵持。众喽罗虽然把江遥围住,但慑于他一剑刺死紫衣煞神的声威,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当出头鸟。
江遥环顾众人,道:“诸位,我劝你们一言,五十万两银子固然是一大笔钱,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富贵险中求!”人群中有人喊道,“兄弟们,只要干完这一票,以后咱们就吃喝不愁了!”
江遥脸色一冷,手中斩影剑指向出声之人的位置,轻哼道:“阁下既然不听劝告,不妨来赐教几招。”
那白衣剑客本来还想煽动大伙儿一哄而上,但左右望了望,却见人们都递来鼓励的眼神,全然没有要与他同进退的意思。
他硬着头皮,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昂首阔步上前。
“追风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