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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放手!姑娘您轻点,痛死我了,胳膊快断了……”那人夸张地呼痛,一双眼珠子贼溜溜转个不停,直往苏芸清胸脯上打量。
江遥站在四人最下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才这小贼好像不是要偷钱,而是想去摸希宁的屁股?
这个猜想太过离奇,江遥不敢确认。
小贼又是告饶,又是认错,总算让苏芸清松了手。他忙不迭地飞奔上楼,随即楼上就传来争吵声。
“那么小的女孩你都下得去手,你还要脸不要?”
“我也是一时激动,情难自禁嘛!”
“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人打死!”
“小妹,别这么说,我死了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伙计带着苏芸清等人进屋,略微收拾了一下,道:“客官,这两天客人太多,本店没有多余的被褥了,这里有一套是以前客人用过的,您要不嫌晦气就接着用,要是嫌弃那您就自己去买一套。”
“上个客人是男的女的?”
“女的。”
“那没关系,我们接着用吧。”
伙计走后,希宁蹙眉道:“这床单,是死人用过的……”
“别怕,她是死在街头,在这睡觉的时候还没死呢!”苏芸清笑道,“我跟你一起睡吧。”她又朝江遥挥了挥手指,“你们两个男人就睡地板上吧。”
江遥和叶星魂都没有做声。
苏芸清不经意瞥见江遥脸色,疑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睡地板就这么让你难过吗?”
“睡哪不重要,但另一件事你至少应该记得。”江遥缓缓地道,“今天是第三天……再过两刻钟,时辰就到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叶星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地看着他们。
半晌,苏芸清打了个哈哈:“这点小事我都快忘了,你还记得啊!你看,今天大家都累得要死,不如改日再议,怎样?”
“不行。”江遥平静而漠然地否决。
希宁望着苏芸清,身子微微战栗起来。
“那么……”苏芸清眯起眼睛,道,“小宁,你就骂一句给他听听。”
“我骂不出来。”希宁道。
苏芸清转向江遥道:“你看她长得这么漂亮,以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不如留着暖被窝啊?”
江遥的眼神表示拒绝。
苏芸清摊了摊手:“那我也没办法了。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吧,不过不要在这里,尽量去得远一些,别让血腥味惹来了饿狼……”
希宁骇然看着她,前几日那个温柔美丽的大姐姐,此时笑容依然和煦,但在这时候的希宁看来,显得无比诡异,令她打了个寒战。
“这就是你的办法?”江遥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火气,低吼道,“我给了你三天的时间,你却什么都没干!那你把她留在身边有什么意义?”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谁知道这几天这么忙,其实我本来也打算好好调教她的……不过我现在愿赌服输了,又没有阻止你,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江遥也不知胸膛为何充斥着无名怒火,道:“谁要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那真是瞎了眼了!”
“没办法,我很忙的,一会儿还要给叶兄弟治伤呢,你们快去吧!天黑前不要回来打扰我们!”苏芸清挥挥手道。
“好,好……”江遥气得牙根发痒,一把拽住希宁的手腕,拉开门大步走出去。
“砰!”房门重重合上,巨大的响声表达着关门者的愤怒。
屋子里只剩下苏芸清和叶星魂两人,一时相望无言。
“那个……江公子他们去干什么?”
“大概是去杀人。”
“杀谁?”
“希宁。”
“吓?”
叶星魂无比震骇地想,江大魔头果然比我想象得还要变态,他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带在身边,就是用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杀掉吗?
苏芸清看着叶星魂惊愕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道:“他已经入魔了……希望希宁能够阻止他吧!”
叶星魂没能回过神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如何阻止魔头行凶?
大漠的黄昏,无比壮阔凄美。
江遥慢悠悠地行走在集镇上,像一缕游魂,有时会停下来发愣,在某处静静地观赏一会儿,回过神又继续走。
希宁沉默地跟在他后面,每次看到他驻足不前,都觉得心惊肉跳。她不晓得江遥会给自己挑选哪一处风水宝地……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两旁的店铺亮起灯火,朦胧的光辉在眼前摇曳,满城烟色,入目惆怅。
不大的集镇,很快被走穿,郊外是黄色的沙丘,狂风飞舞,拂面生痛。希宁掩着口鼻,避免风沙灌进来。
黑夜里江遥的白杉,如死神的颜色,冰凉而耀眼。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道:“有没有看中哪块地方?”
希宁正抚摸着手腕上刚才被他拽出来的时候留下的红痕,听见他的声音连忙放下双手,昂着脑袋与他对视,既不回答也不求饶。
可惜她的小动作瞒不过江遥的眼睛,江遥出神地想,小女孩细嫩的皮肤连稍微大一点的力道都承受不住,到时候利剑刺穿脖颈的痛苦,她岂堪忍受?
不过只要死了,马上就能解脱……
江遥硬起心肠,道:“既然你没有主意,那就选在这里吧!”
(本章完)
………………………………
第149章 怜悯
“呛啷”一声,斩影剑已出鞘。
暗褐色光华漫上小女孩身躯,阴影将她笼罩。希宁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仍然倔傲地昂着头颅。
江遥注视着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她的模样。
她的肌肤白皙得几近透明,脆弱得如同精致的瓷器,宝石般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江遥,因忧愤而缺乏血色的脸上写满哀愁,那幽怨仿佛能把世间上最坚硬的金铁融化。
左边脸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疤,那时前几天在浮屠庙划出来的血口。配合精雕细琢的鼻梁与双唇,更显出惹人怜惜的气质。
江遥心中动摇了一下,但马上就因仇恨而狠下心肠。他冷冷地道:“要怪就怪浮屠教主吧,如果不是他杀害我亲人,我就不会拆毁浮屠庙,你也不必死在我手里!但这一切既然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你……最后还有什么遗言吗?”
“你枉杀无辜,恃强凌弱,死后必下阿鼻地狱!”希宁语声清澈地道。
“果然还是老一套啊,动不动就下地狱……那么,你就在地狱等我好了!”江遥手腕一挥,斩影剑抵在希宁颈前。
巨大的银月从沙漠另一端升起,给苍茫土地镀上一层朦胧的银光,边缘隐隐泛红。从江遥的角度看去,希宁的身影恰好映入圆盘正中,刹时间如广寒仙子,面容轮廓变得模糊,只余一剪清影,翩然欲飞。
江遥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怎么也难挥下这一剑。
如果是第一次见面,哪怕对方是个小女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把她杀了。可是经过三日的朝夕相处,对她逐渐熟悉,要他再亲手将这张稚嫩倔强的面孔埋葬,这便成了一个无比纠结的难题。
三日之间,他看过她哭,看过她怒,看她故作平静,看她强忍恐惧,看她倔强地迎对死亡。在如此一条鲜活的生命面前,江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轻微的一个动作也变得无比艰难。
苏芸清,这都是你算好的吗?
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争吵。
希宁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但她从小受浮屠教熏陶,身上流淌着跟那些人一样肮脏的血液。
无知者无罪。
可她跟那帮人是一伙的!永远都是你的死敌!
……
江遥头部抽搐般剧痛,左手按住脑门。
因长久等待的死亡不至,希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未知的宁寂,漫长紧张的等待,更是一种折磨。
“呛!”斩影剑归鞘。
那股象征死亡的森冷气息消失,希宁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江遥。
“看那边!”江遥吐出一口气,指着沙丘下方的景色,道,“那边的风景美吗?”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风沙纠缠,在月光下如有烟波缭绕,呼呼的风声让希宁不由轻颤。她这时才注意到,这座沙丘实在是太高太陡了,像她这么瘦弱的身体,摔下去恐怕就会死掉。
“自己跳下去。”江遥语气平淡地说道。
希宁惊怒地瞪着江遥,江遥的眼神却不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