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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李元帅说过了,他答应我等打完这一仗后,咱们就可以把家人都接到兴山去,到时可以去种田,大兴军现在的田都是大家一起种,收了粮食之后再统一发,有几口人就发几口人的粮,不用担心饿肚皮。”
“不过李元帅说以后还是要分田,因为大兴军将士们不能一直种田,这些田是分给家里人种的。如果有手艺的还可以进他们的工厂做工,学徒都有七钱银子的饷,如果手艺学好了当了师傅,能拿一两多。”
“李元帅对他的兵好,对那些穷老百姓也好,在兴山没钱买种子的他就发种子,吃不起饭的他也给口粮,不过他说只要今年的粮食收了以后,就不会有人吃不起饭了,咱们要是搬过去,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向松在香溪河住了半年,情况了解得很是清楚。
“松哥,彭旗头好象已经发现咱们的事情,我看他今天的神色都有些不大对。”另外一个叫向谷的小伙有点担心,向松这次回来准备拉人走,方圆百里内的人都知道了这消息,要是这些土司老爷没有反应那才是怪事。
壮劳力都走光了,谁来给他们干活?
“怕他个球!那个没卵子的以为取个名字姓彭,就能跟土司拉上关系?”向松不屑地道。这些穷苦土家人原本是没有姓氏的,取的只是一个土家名,田氏当政以后,彭、田、向、覃等大姓逐渐得势,成了割据一方的土司霸主。迫于权势,原来没有姓氏的土家人只得纷纷附姓,所以才有了这么多汉名。
“逼急了咱们先把他宰了喂狗!这狗日的!”白可俾人年轻,脾气也大,他首先跳脚骂了起来,其余人也跟着叫骂,看来这彭旗头平时也欺负得他们够狠。
“都在想些什么呢?大土司(田既霖)的中军就在容美,你们都想去送命?”向松低吼了一声,大家也都不再作声,向松在这些人之中本来就很有威信。
“要走的人都已经通知到了,我估计每家都有人要走,这样一来起码也有上千人!明天咱们都不要留在家里,我回来的时候元帅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要走的兄弟每人分点留在家里,免得咱们走了他们没饭吃。等饷银发下来就好过了。”
五百两银子上千人分,一人不过才五钱,但这五钱银子,在容美却能够买到五斗粮食,如果买杂粮还能买更多,再掺点野菜、野果,下河捞些鱼虾,勉强能渡过几个月。
容美不是没粮,而是粮食都在土司和地主手中。
“咱们今晚就叫上兄弟们分头办这事,顺便通知要走的人,后天天擦黑就到石门坎,咱们连夜赶路!”土家人都是走惯了山路的,只要有点月光,就不会担心滑到山沟里去。
几个人应了一声,拿了银子就走,要走的这些人他们也不是全都认识,有些是在大兴军中的人点名要叫的,住的地方也分散,两天之内要把事情全部办好,时间必须得抓紧点。
向松见几人已经走远,这才转身进了屋,把他右客(老婆)和一对儿女叫到了面前,对她们说道:“我这次出去打仗,如果死不了,过几个月就来接你们去兴山,那边日子好过,也不愁没有饭吃。”
他右客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也不说话,只是哭。大儿子已经有十二岁,女儿也十岁,全都懂事了,知道打仗要死人,这时也在旁边哭,舍不得老爹离开他们。
向松摸出一两碎银递给他右客道:“这次不一样,是去大兴军,每个月有饷银拿,李元帅对咱们很好,他不会让咱们去送命的。这一两银子你去全部买成粮食,给老二家分点去,娘住在他那边,咱们也要尽点孝心才是。”
“不要舍不得,我发了饷银就会带回来,到时你还怕没有粮食?”向松又说了他右客一句,这才转头对儿子道:“我走了之后,在家里要照看好妹妹,多帮你娘做事情,要孝顺,知道了吗?”
看着儿子抽抽噎噎地答应下来,向松把心一横,转身出了房门,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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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道理
七月十五是中元鬼节,高夫人叫了李元利,一起给李自成、李过、高一功烧阡纸,顺便给那些战死的大顺军将士也烧上一些,李元利跪在一旁,被阵阵青烟熏得眼泪都流了下来,看上去倒象是一个极有孝心的。
他拿起一根木棍,想把那阡纸拨散让火苗燃得更大,烧得更快些,高夫人却连忙拦住他道:“不要拨!要是拨散了他们收不到钱!”
李元利心下暗笑,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得乖乖地跪在那儿等那一大盆的阡纸慢慢燃尽,高夫人蹲在那儿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密实地堆积在一起的阡纸燃得极慢,李元利跪得膝盖发疼,想起又不敢起,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却突然看见刘体纯远远地走了过来。
“太后,元帅。”刘体纯招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也蹲在一旁看那袅袅青烟,这个时候说其他事情,是对逝去的人不敬。
好不容易等到青烟散尽,高夫人拿起先前供奉的一小碗米饭、三杯酒倒进烧阡纸的瓦盆里,然后吩咐润梅端到僻静处倒掉,李元利这才得以站起身来,却已经是双腿发麻。
刘体纯等他跳了几下,又捏了捏腿上的肌肉,这才对他说道:“元帅可真是神了!刚才散布在重庆一带的细作传来密信,刘文秀带着王自奇、张先璧、王复臣、贺九仪、袁韬、武大定、张光萃等人先后自乌撒、雪山关、永宁、泸州等地出发,准备攻打叙州。”
“叙州守将是东虏所封的夔州总兵卢光祖,麾下只有几千人,哪儿经得起刘文秀打?吴三桂也将大营移到了嘉定,估计是要派人增援叙州。”
刘体纯收到细作传来的讯息的时候,确实是对李元利佩服得不得了,因为事情的发展完全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遵义的白文选部也开始北上,目标正是重庆,镇守重庆的是东虏都统白含贞和总兵白广生,也只有几千人马。这边可没有援军,白文选拿下重庆应该不难。”
“刘文秀打叙州也不难!”李元利插了一句。
“吴三桂的嘉定大营离叙州不远啊!难道他不发兵去救?”刘体纯这不是怀疑,而是用了一种请教的语气。
“援兵少了无济于事,多了则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而且吴三桂现在根本没有多少兵可以调动,叙州必下无疑!”看来历史并没有改变,李元利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元帅,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全都如你所料啊!咱们现在是再等等还是马上出兵?”刘体纯满脸都是服气之色。
“且看他这一回在劫难逃……”李元利心下得意,先哼了一句京剧,才又接着说道:“不能再等了!这一路上要攻破奉节、云阳、万县、忠州等数个府县,还要筹集粮草,而且绝对不能扰民!”
其实大兴军现在并不缺粮,但是这次部队沿江而上,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不能让敌人先得了风声加以防范,如果攻打各府县耽误时间太久,势必会影响战略布署,再加上蜀道难行,因此才要就地筹集部分粮草。
见刘体纯似乎有话要说,但李元利却不准备让他说出来:“这是底线!咱们现在不是流寇,而是要打江山的!你见过哪支劫掠百姓的队伍能够得天下?如果没了老百姓的支持,不管是谁,早晚逃不过一个败亡的结局!”
“如果打破府县之后,府库中的粮草不够,咱们可以用银子买!出发的时候多带点银子,这东西咱们不缺!”李元利对刘体纯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之后才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八大王(张献忠)出cd时,在江里沉了无数金银财宝这事?”
“听说过,但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地方,好象知道内情的人都被八大王杀了。”
“我知道!”
刘体纯惊了一跳!八大王在永历元年就已经被杀,那一年十七岁的李来亨正和忠贞营一道转战湖广一带,怎么可能知道远在cd的八大王沉银在什么地方?
“先帝爷告诉我的!”李元利连忙又补了一句,刘体纯这才释然,他早就对李元利得先帝爷指点一事深信不疑。
“二虎叔,只要咱们打下四川,花再多的银子都能赚得回来!现在拿点银子去买粮食,你说值不值?”
“值,当然值!元利,只要能够打下江山,一点银子算得了什么?我记住你的话了,从今往后,无论进出哪座府县,我不但不会扰民,还会好生安抚百姓,打出咱们大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