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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一对温暖的手掌将高岳的手,捉住:“我在,翠儿在这里。”
这是翠儿第一次,主动呼喊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叫自己奴婢。
这是翠儿第一次,主动抓住高岳的手,而且没有目的,不是别有用心。
高岳的手是这么的冷,仿佛身上的温度都已经被抽掉。
翠儿的心中一寒,虽然之前被告知高岳病重,但没想到高岳的情况这么糟糕,现在亲眼见到才感到,真心的不安。
这种不安,在心底里蔓延,不由得将高岳的手又再抓紧了一些。
高岳你不能死,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能死。
翠儿在心中默默的念叨,我一定要想尽办法令你活下去,否则姐姐的死因就永远无法知道。
听到翠儿的声音,握着翠儿的手,高岳似乎很安心,嘴角微微上翘勉强的微笑。
“田井呢?”高岳的眼神仍然是迷茫。
“宗长大人,我在”,田井挤入云儿、李大夫和翠儿中间,说道:“宗长大人我是田井,你看到我了吗?”
高岳的视线中没有焦点。
不过听到田井的声音,似乎很放心,又喃喃,叫道:“梅兰菊竹呢?”
“奴婢们在”,四个齐整的声音,在田井身后齐齐应道。
田井退了开去,让出位置,好让高岳可以看到四个侍女。
高岳的视线仍旧没有焦点,不知道是否看得清楚,但脸上有了点喜色。
“还有……其他人呢?”,高岳的视线回到翠儿身上,不放心的问道。
“都在,他们都在,在院子中,等候着呢”,翠儿连忙回答:“宗长大人放心,我们全部都在,齐齐整整,一个不少。”
“快让宗长大人听听你们的声音”,田井快步走出了房间,向门外说道:“报上你们的名字。”
“小人阿报,祝宗长大人身体健康。”
“小人阿平,希望宗长大人长命百岁。”
“小人阿安,祈愿宗长大人平平安安。”
“小人是阿节……”
门外传来了一个一个侍从的高声回复。
一个一个声音,诉说着侍从们对高岳的感激之情,诉说着对高岳的祝福。
宗长大人,不要担心了,我们都在”,翠儿捉住高岳的手,说道:“宗长大人,你要支持住。”
“三公子,你要支持住,主人已经答应让你的侍从回来侍候你”,云儿的声音带着呜咽,停了一会才忍住哭腔,说道:“三公子,你可千万不能死。”
“翠儿,你为什么不是穿着绿色的衣裳?你真的是翠儿吗?”,半闭上了眼的高岳口中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真子姐姐,为什么你总是穿着十二单衣?这样是很辛苦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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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话 银光闪动
过来见高岳之前,云儿让大家都换上了新的衣裳。
翠儿是主事女官,以她的身份,穿着的当然是十二单衣。
高岳似乎将翠儿看成了真子。
高岳的声音越来越细,手上的力量也似乎耗尽,慢慢的从翠儿的手中脱落。
看来……
等声音停下之际,高岳的眼睛就会再次轻轻的闭上。
而,大家都知道……
这一次闭上,则可能永远不会醒来。
翠儿的心中一紧,手中也一抓紧,不甘心啊,不甘心就此放手。
“高岳殿下”,翠儿情急之中叫了出来:“殿下……殿下……”
这是她第一次与高岳见面时,所说的第一句话,当时是为了羞辱高岳。
而此时,情急之下的翠儿声声句句都是:“殿下”,听得让人心痛。
或许,翠儿也不自知,在她的内心深处,在这一刻,她终于认同了高岳的身份。
无论富贵贫贱……
无论阶级高低……
无论有否品阶……
即使被贬,就算成为贱民……
在我的心中……
在此刻……
你都是我的殿下,我所认同的殿下。
这是发自内心的呼唤,翠儿却不自知。
云儿提醒过高岳的侍从,主人吩咐:高岳已经写下“讨伐文”,将重登帝位,在此之前,必须称呼高岳的尊称。
因此,没有人觉得翠儿的称呼不对,连她自己也没有感觉不妥。
翠儿不察觉,自己的内心,正在慢慢的对高岳有所改变,正在慢慢认同他的身份。
“不要让三公子睡去,快跟他说话”,李大夫知道,但凡是病人心愿已了,就会将身体中的最后一啖真气呼出,然后睡下不起——死亡。
“小殿下,我是真子,是你的真子姐姐,你快张开眼看看我”,翠儿急急拉着高岳的双手,叫道:“你别睡,快看我啊。”
田井的目光,落在了翠儿的身上。
翠儿与真子本是姐妹,穿着十二单衣的翠儿,的确与穿着十二单衣的真子更相像。
特别是,如果只是看身形,很容易混淆,高岳在病中将她们看错也不足为奇。
“宗长大人,大概是对真子姐姐的思念,太深了吧?”,田井不禁想起在宅子内院中毒时,昏迷的高岳也是念念不忘的叫着“真子姐姐”,说着这句话。
希望,翠儿这次,可以再凭借,高岳对真子姐姐的眷念,重新将他唤醒。
只不过,真子姐姐已经过世。
这事……如果高岳重新醒悟,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是再一次的打击。
“真子姐姐”,对于高岳来说是一个永远的痛。
高岳虽然闭着眼,他的表情仍然是一阵的扭曲。
这个名字,没法让他放心闭上眼。
“快让开”,李大夫的声音,急促而洪亮。
田井与云儿马上向两边退开,只剩下翠儿还紧紧抓住高岳的手,模仿着真子的语气,叫道:“小殿下,快醒醒,我是真子……,小殿下……”
高岳的眼睫毛拼命的眨动,似乎在生死之间徘徊。
趁着这个瞬间……
只见银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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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话 多做几次
李大夫手起针落,他手上所持着的一支细长银针,飞快的插入了高岳的人中穴。
眼急,手更快,更急,更快,手起针落……
只见李大夫双手,每一个手指缝之间都插了一支银针。
瞬间之内,银针都消失一空,全部插入了高岳的头部。
头顶、前额、脸上……满满都是银针,插得高岳如同一只刺猬。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惊诧得合不拢嘴。
平日里慢慢吞吞,只会说那一句,“我去给公子熬药”的李大夫原来还有点用。
云儿不禁对李大夫肃然起敬,心道:“真是真人不露相,我本就知道,李大夫身为主人身边的医师,绝不会平庸,但不到生死关头,还真不知道李大夫是如此了得。”
高岳被插到满头满脸都是银针,李大夫这还未停手,好戏还在后头……
李大夫一句:“大家都退开”,将众人遣离床边。
只见……李大夫坐于床边,将高岳双肩一拉,将高岳整个人半身拉起,自己就迅速坐到高岳身后,双手飞快在高岳的后背按压。
众人看不清,李大夫在高岳背后做了什么动作。
只感到,他双手舞动,便如同耍大戏一样,动作幅度大,而且夸张。
众人看着,高岳被他左旋右舞,翻前伏后……
这是耍猴戏吗?
个个都不敢扬声,哑口禁言,唯恐令李大夫分心,影响了李大夫治疗的功效。
不知道,是李大夫的动作太大?还是地震?
众人感到,通花雕刻的实木大床,仿佛也禁不住折腾的摇晃起来。
这个架势,是要连床都舞得塌下来吗?
但,惊诧不已的众人,却谁也不敢开口问,只有默默的看。
如此舞了一番,李大夫终于出最后一招,狠狠的在高岳的背上拍了下去。
高岳“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瘀黑色的血,然后整个人身子瘫软,晕了过去。
“宗长大人……”,众人吓得齐声惊呼。
李大夫扶着瘫软的高岳重新将他放回床上,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再次拿出银针,在高岳的十个手指头都扎了一下,说道:“你们过来,在这个位置用力挤压,会见到黄色的液体流出来,将那些都挤压尽了。”
李大夫扶着床边,下了床,他满头是汗,显然花费了不少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