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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木忽然翻了个身,面孔就朝向酒吞童子了。
那副睡得十分舒服的样子实在让人不高兴。
酒吞童子伸出手戳他,却不知怎么地被茨木抓住。
“真是讨厌。”他想把手抽回来。
绵津少童斜着眼角:“是你非要挑衅他不可。”
他这么说着忽然把茨木放到了酒吞童子的怀中,他自己却站起来,笼着袖子站到窗边去了。
白雪的辉光泛到他貌美的脸上,下一刻仿佛就要同这辉光一道升到天上去似的。
“喂喂!”酒吞童子想要把茨木从怀里扔开,锁链却又悄悄地爬了出来。
“真是的。”他不高兴地老实抱着茨木不动了。
这童子在睡梦中又翻了一次身,将脸埋进酒吞童子的腹中。酒吞童子不知不觉就化出了鬼相,茨木就舒舒服服地睡在他庞大的怀中。
“与人亲近,也是件愉快的事情吧。”
站在窗边的绵津少童说道。
酒吞童子咧开嘴:“我所期待的可不是这种亲近呢。”
“姿容俊丽,性格柔软的男子正是你心中所爱吧。”
“所以这个童子可不能帮你固宠。”
“那可真是遗憾呐。”绵津少童笑着摇摇头,“我听说桓武天皇的弟弟早奈良亲王与他的兄长十足相似。”
“死去的人要提起来干嘛。”
“啊,只是随口说起来罢了。毕竟早奈良亲王的鬼魂在平安京作恶一事可是非常有名的呢。虽然知晓那是大人您的把戏,可还是难免想到,如果那样一位男子,成为了恶鬼,可怎么办才好呢。”绵津转过头来,星夜般朦胧的眼睛幽深地注视着酒吞童子,“人心还真是可怕啊。”
不明白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叹,酒吞童子说道:“喂,可以把他弄醒了吧,我也饿了。”
绵津少童俯□,轻轻揉着茨木的头发。
他稍微转头,就恰巧在酒吞童子耳边说:“听说大人您被弘法大师封印之后,桓武天皇曾经这样问弘法大师:‘种继是在他腹中吧?’弘法大师回答说:‘藤原大人正是在此鬼腹中。’‘能够取出来吗?’‘可以,好好地藏在肝子里呢。’弘法大师破开您的腹,取出一枚卵,后来从卵里孵出了藤原种继。”
“那又怎么样?”
“我是来给大人稍许慰藉的。”绵津少童的视线落进酒吞童子的眼睛里。
“早就说过了。”酒吞童子的神情显然是在说着‘倒不如说是来折磨我的’。
绵津少童轻柔一笑。他伸出手,拉开被茨木压住的酒吞童子的单衣,然后手指抚摸上一道伤痕。
那是位于腹肋一侧,被利刃划开的伤口。
“就是这个吧。”他说道。“我可没有听说过被鬼吞下的人还能够复生的。听到了这样的传闻之后自然非常好奇。不知不觉地,对酒吞大人您的兴趣就越来越浓厚。与其说吞食下肚,倒不如说是放在腹中守护着,这样的恶鬼真的很想见一见呢。大人问我为何要前来,因为我想要给大人稍许慰藉,还有就是因为这个了吧……”
他像是回忆着什么似的,眼神变得十分柔软:“看似无比恶劣,却其实处处做着好事……”
“谁会做那样的事!”
绵津少童收回手:“我只是想起了故人罢了。”
他用手托起酒吞童子的面孔,在那凶恶的鬼相上亲吻了一下。
“你我相识已久,告别之期也不远了呢。”
“什么啊!”酒吞童子用手擦着额头。
“呵……”绵津少童笑着,又走到窗边去了。
・・・
春樱盛开之时,雨水还是没有消减的意思。
盛开的纤细花朵才刚从枝头绽放就可怜地坠落在雨水之中了。
仿佛美姬艳年而死,总是要叫。。。
人惋惜。
就连一直粗糙的妖鬼也在聚集喝酒的时候叹息着。
“雨何时才停呢?”
“啊啊真是的,难得的赏樱大会也没有了啊。”
“今年大江山的白山樱一夜就凋零了呢。”
“身上都要起皱了。”
“已经长出青苔来了!”
雨水猛烈,却也只是在大江山附近才有。
还好铁铸城是妖魔之城,所以倒不曾被连月的疾雨所破坏。
虽然是钢铁铸造的城,但是在这样潮湿的天气中也一直光亮如新。就像白色的蛇鳞似的,紧紧攀附在兀崖绝壁之上。
附近的林子湿漉漉的,有些树木因为太多雨水而死去了,又有好些喜爱潮湿的植物在腐木上生长出来。
**仿佛水国似地。
到了季春,与夏相交的日子,好不容易雨水变小了一些,令人大吃一惊的消息传来了。
那位享受着酒吞大人的恩宠,眷恋不衰的明辉殿竟然被酒吞大人厌弃了。
就像刚刚才绽放在枝头的春樱一夕被雨水打落一样,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免为那位明辉殿惋惜起来了。
“真是可怜啊,听说就那样被赶出去了。”
“说的就是!铁铸之城与大江山侧,普通的人类是没有办法独身出去的。”
“听说有人追出去看了呢,因为是半夜被驱离的,追去的人也是第二天下午才听说了消息,但是已经哪里都没有明辉殿的踪迹了。”
“已经被野兽吞掉了吧。”
“正是如此,连月暴雨,林中的兽类也不好过呢,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人类的话……”
“也说不定是陷入泥沼中了,毕竟那样的夜晚独自离去,他完全不识得路途啊。”
“唉唉,野兽又怎么懂得欣赏美貌呢。吃下肚里再排出来就没有什么不同了。要是知道酒吞大人会厌弃他,我就一早等在外面,把他藏起来也好啊!”
喝着酒的妖魔们又是惋惜地感叹,又是哄笑。
“别想啦,那样酒吞大人会把你的头拧下来吧。他想要驱逐出铁铸城的人谁敢留下呢。”
说出那句话的妖魔抓抓自己的角。
“你们可没有见过那位明辉殿的样貌吧。”
那位美貌的男人,自从被酒吞大人带来之后就安置在了居于云霄的明辉殿之中,虽然后来因为请求向攀花殿学习琴技的关系会日日出门,但那个地方毕竟是别人不敢去的。偶尔因为寻找酒吞童子而有信一睹真颜的妖魔也不是没有,无论如何极少就是了。
况且出门的时候总是有酒吞大人陪伴,头上也蒙着罩衣,或者像是出行的女子那样带着虫垂。
说起来这位跟别人谈论着明辉殿美貌的妖魔还是因为那一日明辉殿自己掀开了罩衣所以才得以一窥真容。
那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使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的美貌。
之后就无法忘怀了。
夜夜于梦中相会,但即使是在梦中,也仿佛初识情爱的少年那样只敢羞涩地抬头看一眼那光辉般的美貌。
想到酒吞大人竟然忍心将这样一位貌美的人驱逐出城,真是不可思议啊!
“如果是我的话……”
“别说傻话啦乌鸦丸。”
乌鸦丸抓着自己的角嘟囔着:“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哩。”
“说起来有谁知晓明辉殿是为什么被驱逐的呢?”
“啊啊这个的话问我就好了!我有相熟的人那一夜正巧在明辉殿外当班。”
・・・
据说,那一晚发生了骇人的争吵。
从明辉殿中传来乒乒乓乓器物被摔的声音。
以及那位美貌的男子用悲哀的声音请求道:“就请放她离开吧。”
当值的妖魔小心地倾听。他距离明辉殿其实还有一大段距离,只是妖魔们听力都非常好,在这寂静的夜晚――落雨的声音实在算不上什么阻碍――周围静得可怕,要听清那里面发生了什么实在不难。
而且当值的妖魔们可是窥探的老手哩。
枯燥寂夜之中,有时觑闻哀泣求饶的声音也一种别致的风雅。
正所谓旁人翻花萼,我来闻花香,正是这个意思吧。
那些关于酒吞大人愿意居于明辉殿身上的传言自然也是这样流露出去的。
毕竟有几个夜晚,酒吞大人的哀叫声真是震人耳膜。
就且不说这些无关的话题了。
那一夜,当值的妖魔听见明辉殿的争吵于是又靠近了一些。
对于那位春樱一般,连月光都仿佛承载不住的美貌的男人,酒吞童子可是从来不曾大声呼喝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妖魔守在外面。
是在请求要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