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森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沾上洗手液,认真地清洗双手,她不喜欢身上留有他人的味道,尤其是她没有一点好感甚至带有厌烦的人。由于眼睛已经适应黑暗,森能够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褪去了刚才令人打颤的冷冰冰的气息,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电话铃响了八遍后,唐的意识才回到现实世界,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印象中哭泣的次数是少之又少,尤其是这种情况下的哭泣更是罕见,似乎那是发生在自己尚未出生前的事。唐拿起电话,听筒传来嘉美的声音。
“好无聊啊。”嘉美道,“报纸看完了,汽水喝完了,电视节目全是一些俗不可耐的玩意。”
唐默不作声地听着,他没有心思开口。
“喂喂,你还好吗”
“还。。。还好。”声音变得不像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吗”嘉美立即听出倪端,语气染上担忧。
“没。。。没有。。。我。。。我很好。”唐想立即挂掉电话,他发觉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完整的组织语言能力。
“我现在过来。”不等唐是否答应,对方挂掉电话。
唐怔怔地盯着话筒,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嘉美所说的话。放回电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只喝了一口便不想再喝。唐坐在餐椅,注视前方的玻璃杯,愈来愈浓重的黑暗充斥屋内,犹如一只巨大的幽灵。唐双手捂脸,眼眶再次泪湿,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可刚才发生的一切着实超过他的心理承受范围。他善意的举动竟然换来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结果,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小孩来说,这无论如何都是极其恐怖、极其冷酷、无法理解的行为,他完完全全没有想过会在今晚与死亡打招呼,他也完完全全没想过死亡居然可以离自己如此近距离,只要那个女人再掐紧一点,只需一点点,他就可以跟这个世界道别。
想起对方冰霜般的面容以及找不到丝毫人的感情的眼神,唐又打了一个哆嗦,世界上竟然会存在这样的人她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把自己逼到死亡的角落而且对此无动于衷唐从女人的脸上读到了如果下次再去敲对方的门,下场将是死神的怀抱,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透露着一丝丝对唐的厌烦。不要说再去敲她的门,唐以后连看一眼这个女人的胆子亦消失了。
十五分钟后,钥匙锁孔转动的声音响起,唐和嘉美拥有双方的家门钥匙。
“还没维修好吗刚才在楼下看到整栋楼一片漆黑。”嘉美关上门,看到唐坐在餐椅,发愣地凝视前方,餐桌放着一盏蜡烛,嘉美通过烛光观察到对方的脸色非常糟糕。
“遇到什么事了吗”嘉美坐在对方的旁边,一手抚上唐的背,发现对方的额头布满冷汗。
“有人闯进家里了”嘉美用纸巾擦去对方的冷汗,环视一周,家具和物品丝毫没有移动的痕迹,地板亦没有陌生人闯进过的迹象,和平常见到的光景毫无二致。
唐摇头,尽力挤出一丝微笑,无奈比哭还要难看。
嘉美一言不发地注视对方的脸,气氛滞重而压抑,沉默的粒子漂浮在俩人之间。
良久,唐吸了吸鼻子,喝了一口水,抹去眼角的泪珠,声音颤抖着缓缓叙述刚刚可怖的情景。
倾听的过程中嘉美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手肘支在餐桌撑着脸,随着唐每一句话,表情便凝重一分,乌黑的眼眸闪烁愤怒的光芒,唐不时停下,平复一下心情,或者啜了一口水,吸一吸鼻子,再接着刚才的部分继续说下去。
完毕,嘉美握紧拳头,狠狠砸在餐桌,发出沉闷的响声。
“畜生丧尽天良的混蛋”嘉美发泄道。
唐咬着下唇,嘉美的陪伴多少驱除了内心的恐惧,搭在肩上的手传来令人安心的和煦,温暖了唐方才冰冷的血液。
“她还把你弄伤”嘉美检查唐身上的伤口,确认是否严重,“这个人,简直就是败类人渣”
“竟然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唐叹了一口气。
“伤口洗过了吗”嘉美问。
唐点头,“还没涂药水。”
嘉美拉出放药品的抽屉,拿出一瓶红药水和一些纱布,确定伤口周围没有水之后,便涂上红药水,垫一块药棉,然后用纱布包扎、打结。
“不要再去招惹那种人了。”嘉美命令道。
“见过鬼还不怕黑吗。”唐微笑道,比刚才自然了许多。
“如果那个人没你说得那么可怕,我可是会立即敲她的门,给她一巴掌”嘉美咬牙切齿道,“可惜不是一个普通人,不得招惹。”
这时,电灯亮起,客厅瞬间一片光亮,开空掉的声音响起,电路维修好了。
嘉美打开电冰箱,蓝赠送的白葡萄酒还好端端地躺在冰箱,还剩三分之一的酒液,除了白葡萄酒之外,还有意大利面条及水果,嘉美提议弄意大利面条和水果沙拉,唐没有意见。
拿出两个酒杯,倒入白葡萄酒,然后把水烧开,放进一小勺盐,再放入意大利面。唐负责弄水果沙拉。
嘉美将今天与母亲的谈话告诉唐,唐听了之后,道了一句“你母亲这辈子最棒的事是有了你。”
嘉美瞪大眼睛,同样的话居然从唐的嘴里出来。
煮好面条后,再把酱汁煮好,幸好唐的冰箱里不缺食材,不然肯定要到楼下的小超市购买材料,而这是俩人不情愿的事。
嘉美把酱汁分别淋上两个盘里的意大利面条,坐下,开始品尝。
嘉美向唐询问关于森之前的情况,她搬进来到现在有没有做出一些匪夷所思或者不正常的举动,唐一一如实回答,森没有做出匪夷所思或不正常的行为,她像正常人那般过正常的生活,只不过几乎每天不出门,前不久出门采购生活用品,和唐乘同一部电梯。
“深居简出。”嘉美咽下口中嚼碎的意大利面,喝了一口酒,“她这是在避世呐。”
“如果要避世的话。”唐吃了一口香蕉,“二十号街并不适合这种生活啊。”
“或许在她看来很适合。”嘉美卷起意大利面,放进口里,一边吃一边说话,“奇怪又可恶的家伙。”
“确实很奇怪。”唐也卷起意大利面,慢慢地细嚼。
收拾完毕,俩人坐在沙发,喝着差不多寿终正寝的白葡萄酒,听着宇多田光的distance,在这种安静温馨的气氛,听这首节奏轻快活泼的歌曲稍有违和,唐建议换一首更加抒情柔和的歌曲,可遭到嘉美的反对,遂作罢。
森躺在床上,照明恢复之后,她又关掉,继续让房间处于黑暗。抬起适才掐住男孩脖子的手,反复观察,似乎要确定这只手是否就是刚才要置于对方死地的手。她以前没有用过这只手掐住小孩的脖子,成年人的倒是无数次,而今晚她像往常掐住成年人的脖子那样掐住一个小孩的脖子,还是一个带着善意目的的男孩的脖子,对方的脖子纤细,带着小孩特有的柔嫩的触感,与往日接触的粗糙干涩皮肤
天渊之别,男孩的脖子比她想象中脆弱得多,她简直不用吹灰之力即可送他去见死神,那双盛满恐惧与哀求的绿眸子作为一个更加深刻的存在附着于脑际,若不是今晚他来敲门,森已经快要忘却对方的模样,对于周围的事物和人,她向来不会特意保存在脑海。而男孩噙着眼泪的痛苦的模样作为一个稍微深刻的形象存在记忆库,那个模样除了痛苦、惊吓之外,还有一般人所说的委屈,因为他的善意换取一个迥然不同的回应,不过他以后不会再有胆量来打扰自己。
森完全不清楚对方何以要对她做出善意的行为,她与那个小学生没有任何关系,双方对彼此一点都不了解,就连名字都不知道,森固然不会在他人面前道出自己的名字,可那个男孩在今晚却告诉了自己的名字,这同样令森感到莫名其妙和厌烦,她不明白人们何以如此轻易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一个自己全然不了解、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森已经不记得那个男孩的名字,对方的话没有一个字进入她的耳里。
总之,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一个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善意,这种善意和恶意在她看来没有太大区别,前者是烦人,后者是危险,而这两种情况她同样讨厌,即使是一个小孩,她亦不会手下留情。她追求的生活是不与任何人来往、不与任何人扯上关系、彻底将自己和这个社会斩断所有联系,她要的是之然一身,独居的生活,不会有人敲自己的门,不会有人对自己说话,更不会有人对自己做出